薑蔓兒慢慢靠近熟睡中的嚴輿,看著那堅毅的臉龐,不知為何想到了白天嚴輿擋在他身前的模樣。她記得以前母親也是這樣擋在她的身前的。


    隻是……母親死了。是的,都是因為眼前這個人。他率軍來到了寨子裏,火起了,寨破了,母親也死了。在那一刻薑蔓兒隻想隨著母親而去,隻是沒想到臨死之前竟然被他所救。


    母親是他害死的,薑蔓兒很恨他。可是她又救了自己,而且給自己飯吃,給自己衣穿,還對自己很好,薑蔓兒又很感激他。


    但是,但是母親,母親……


    薑蔓兒小小心裏開始掙紮,最後大約是血仇占了上風。薑蔓兒從衣袖裏麵摸出了一件事物,一把小小的匕首。


    匕首很短很粗糙,就是兩片竹片用鐵線箍著鐵片,不過那粗糙的鐵片卻鋒利。這本是薑蔓兒母親給她防身用的,當然其實也就是個心裏安慰。隻是母親去世後,薑蔓兒一直在偷偷的磨這一把匕首,至少現在將其同進一個人的心髒應該是很容易了。


    刀刃慢慢靠近了嚴輿,月光在牆壁上拉出了一個長長的影子……


    匕首既然已經出袖就沒有停下來的可能,隻不過薑蔓兒的雙手還是不停地顫抖。將匕首高高的舉起,薑蔓兒正打算用全身力氣刺下去的時候,嚴輿突然翻了個身,嘴裏發出一些沒有什麽意義的囈語。


    哐當一聲,匕首落在了地上。薑蔓兒本就緊張,嚴輿這一翻身,她以為嚴輿醒了,嚇了一跳,而落地的匕首更是讓薑蔓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在安靜的夜晚,連針落地都能聽見,何況是一柄匕首。聲音很大,睡得迷迷糊糊的嚴輿還真是被這聲音弄醒了。


    “恩?是蔓兒啊,怎麽還不去睡?”嚴輿並不知道自己剛剛在生死線上徘徊了一回,睜開稀鬆的睡眼,看見薑蔓兒便問道。


    “我,我,我看見少爺被子沒蓋好,過來幫少爺蓋,蓋被子的。”薑蔓兒緊張得滿臉通紅,好在是晚上,倒也不明顯。隻是心中緊張不是夜色可以掩蓋的,薑蔓兒結巴了好幾下才胡亂想了一個理由。


    不過嚴輿倒是沒懷疑什麽,往被子裏動了動說道:“恩,謝謝你,好了,你也快去睡吧。”說完又是閉上了眼,沒過多久鼾聲便再次響起。


    當確認嚴輿已經再次入睡後,薑蔓兒趕緊將匕首撿起來。再也不想刺殺的事情,轉身跑了出去鑽進被子裏,將被子捂得嚴嚴實實的,然後身體才開始不斷的顫抖……


    第二天一大早起來,嚴輿見到薑蔓兒還在睡。搖頭笑了笑,這個小婢女可真夠不稱職的,他這個少爺都起來了,自己還在呼呼大睡。


    不過嚴輿前世過了二十幾年屌絲生活,到不至於真的變成了事事都要下人的少爺。穿好衣服,梳洗完畢後走到薑蔓兒身邊。薑蔓兒不知道做了什麽惡夢,雙手緊緊抓住被子,眉頭皺得緊緊的,臉上也是驚恐模樣。


    一個十二歲的女孩,怎麽會露出這樣的麵容?嚴輿歎了口氣,伸手輕輕撫平了薑蔓兒緊皺的眉頭,然後為她蓋緊被子走了出去。


    ······


    數天後,範秋嬋已經回到了山越族。範仲此時正在調度兵馬準備前往吳郡,見到範秋嬋回來奇怪的問道:“丫頭,怎麽回來了?”


    “爹爹,這次出征,讓我帶兵。”範秋嬋說道。


    “你一個女孩子家,怎能帶兵?”範仲搖搖頭,雖然以前範秋嬋隨他一同出征,但那是因為那個時候他在族中還沒有絕對的威勢,將範秋嬋留在族中有危險。


    “前幾天,我讓阿大他們試探了那嚴輿。”範秋嬋見範仲不同意,也沒有強行要求,而是說起了之前的事情。


    範仲非常了解自己這個女兒,他明白這所謂的‘試探’究竟是怎麽回事。當下臉色一變,大聲說道:“他是你夫婿,你怎能讓阿大他們出手?萬一傷了他怎麽辦!”


    “他打敗了阿大,我比較滿意。”範秋嬋一點也沒有理會激動地老爹,自顧自的說道:“這次我要領兵,好看看他還有什麽本事。”也讓他看看我的本事。這句話範秋嬋沒有說出來,可是想著嚴輿說過的話,卻是下定決心要讓嚴輿看看自己的厲害。


    範仲看著範秋嬋抿嘴不再說話,知道這個固執的女兒心中已經下定決心。如果他不同意的話,那她說不定還真的自己就拉上幾百人跟過去。


    罷了罷了……範仲搖搖頭說道:“你去也行,不過範沛要跟去。還有,你隻能指揮,不能衝鋒陷陣。”


    “行。”範秋嬋點頭,她知道,範仲能夠同意已經很難得了。她不能要求更多,何況她所擅長的也不是與敵人正麵搏殺。


    當嚴輿再一次見到範秋嬋時稍稍的嚇了一跳,因為他沒有想到範仲竟然真的讓範秋嬋率領兩千山越戰士。


    “既入軍營便沒有男女之別,哪怕你我之間有婚約在身。”嚴輿看著範秋嬋認真的說道。


    “如此正好。”範秋嬋說道。


    ······


    臨近正月,天氣越來越冷,七零八落的枯葉在樹枝上做最後的頑抗。隻是一陣寒風吹來,剩下的幾片枯葉終究也隻能隨風飄零。


    田裏到處都是彎腰耕種的農民,臉朝黃土背朝天,雖然汗水一滴滴的落,但是臉上卻很有些笑意。田間已經有寸許的青苗,隻要天公作美,到時候就是一片片的麥田。


    在距離這一片麥田大約七八十裏的地方,有一座大營。大營裏人頭攢動,上萬的軍隊在這裏聚集。除了南陽袁氏聚集的部隊之外,還有來自長沙的烏程侯孫堅率領的部隊。


    “文台相助我聯軍真是如虎添翼。”袁術坐在大帳中央,右手第一個坐的便是烏程侯孫堅。


    孫堅容貌不凡,簡單來說就是長得很帥。不過孫策在曆史上跟周瑜差不多帥,作為孫策的老爹,如果沒點遺傳基因的話,確實有點說不過去。而且除了長得帥之外,孫堅還有一個特點,就是頭上包著一方鮮紅的頭巾。


    “我早料那董卓心懷不軌,隻是明公當初不聽我勸告,終究釀成大禍。”孫堅曾任別部司馬跟隨司空張溫一同討伐邊章,當時張溫率兵到長安曾召見董卓,董卓當時便出言不遜,孫堅就勸張溫誅殺董卓。結果張溫不肯,最終董卓入洛陽,造成這一場大禍。


    “嗬嗬,文台有先見之明,隻恨張司空有眼無珠最終害了自己也害了我大漢江山。”袁術一般打著哈哈說道。此時有傳令兵進來說道:“吳郡嚴輿到了,此時正在大營外。”


    “哦?烏程侯稍事歇息,我出去看看。”嚴輿畢竟代表著廬江周氏,袁術還是要去迎接一下的。


    “不如我與公路同去。”在來的路上孫堅偶然聽過嚴輿的名字,此時也想去看看到底是怎麽樣的少年英雄。


    “如此甚好,文台請。”


    “公路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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