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得嗎?”薑隁反問。


    “看是能看,但容易暴露身份!上次也有你們周國的荒野獵人逛地下市場,就被識破了身份。”


    他進一步解釋道:“你要知道,我們的國家建在德特裏克集團的基地上,那些人如同太上皇,無論是我們土著或是霓虹國的人,一般都是不敢看他們的,也隻有你們周國人不知害怕,盯著他們看!能不露餡嗎?”


    薑隁恍然大悟,想不到還有這麽一說。


    “金炳義!”


    一個穿著藍灰色長袍的老婦人突然竄出來,拉著金炳義的胳膊死不鬆手。


    “放開!沒看見我在忙嗎!”


    金炳義極為不耐:“你孩子的身份已經在做了,後天早上再來找我拿吧!”


    他將老婦人打發掉,見薑隁好奇,便笑道:“德特裏克集團最近開發了一種人形兵器,可殺七變的王者!她孩子被抽中作為實驗的載體,有八成以上的概率會死,就算活下來也會失去神誌。”


    薑隁道:“所以,她托你辦假身份,是想為孩子謀個生路?”


    金炳義點頭,又搖頭道:“沒可能的,我騙了她!他孩子已經被追蹤了,什麽假身份都救不了他!”


    薑隁道:“那你還騙她!”


    金炳義苦笑:“不騙她還能怎麽樣?她要是有其他辦法又何至於求到我身上!”


    他又走了幾步,衝著前方笑著打招呼:“樸老板在嗎?”


    樸老板不在,接待他們的是個長相普通的小夥計,個子不高,十六七歲,嘴上還有一層將黑未黑的胡子。


    見到薑隁拿出了一顆冒著藍光的晶核時,夥計的眼神當即變了。


    這種成色的晶核,一看就是高級貨,他連忙讓兩人稍等,給老板打電話去了。


    趁著這個功夫,薑隁道:“德特裏克集團這麽有名,他們主要在哪活動?以後我避著走!”


    咕噥!


    金炳義注意力全都放到了那顆藍色的晶核上麵,他咽著口水:“這可是好東西,瞧著水韻,這均勻的個頭···”


    他看薑隁在看自己,這才回過神道:“什麽?你剛才說啥?”


    薑隁耐著性子又說了一遍。


    “咱一介小民上哪知道去!”


    金炳義自嘲的歎氣,給了薑隁一張地圖,告訴他地圖上標注的地方可以去。


    “所以那些沒標注的地方呢?”


    薑隁看了看,發現可以去的地方還不如沒標注的地方多。


    “那些都讓德特裏克集團和財閥占了,用來圈養生產晶核或珍稀材料!”


    薑隁略顯失望,看來金炳義所知並不多。


    沒多久,樸老板來了。


    樸老板是個幹瘦的高個子,他眼睛很小,兩腮幹癟,牙齒前突,模樣很不好看。不過他眼神毒辣,來了之後一眼就看出了晶核的不凡。


    “這是個晶核質地上乘,應該有五變中高階的層次,非常難得。”


    他拿在手中,聞著上麵的氣息感覺心曠神怡,很顯然,他十分滿意這個晶核。


    “你是阿義帶來的,所以我也不跟你玩虛的”


    他朝薑隁伸出四根手指頭:“一口價,四千骷髏幣,如何!”


    薑隁沒有說話,金炳義反倒是皺起了眉頭:“樸老板說的確實是行情價,但這顆晶核是非常純淨稀有的水係晶核,無論是特殊場景使用或是治療傷勢都能用上,可謂是用途廣泛。”


    他朝樸老板伸出六根手指頭:“六千骷髏幣,這東西你拿走。你要知道,用途廣泛的東西,代表著需求量大,代表著供不應求。這種東西,尤其是五變的晶核,基本被財閥和德特裏克集團壟斷,流在市麵上的可不多。”


    樸老板深深的看了眼薑隁和金炳義,頓了頓,忽然笑道:“小子,你真是找了個好代理人。”


    他和金炳義又討價還價了一番,最終以五千七成交。


    隨後,告別了樸老板,金炳義又幫薑隁淘了一個二手腕表。


    “這是個過時的腕表,幾經轉手,早就不在天網的監控範圍內,既能登陸德特裏克集團的網絡,又不會被查到身份,很適合你這種周國的荒野獵人。”


    金炳義其貌不揚,但非常有職業精神,考慮的很周到。


    完成了交易後金炳義很高興,一顆骷髏幣足夠普通人在釜山生活一周的,他抽成百分之十,那也是五百七十骷髏幣。


    毫無疑問,對他而說也是一筆巨款,他能購買進化藥劑、藥品、食物,足夠他舒舒服服活好一陣子。


    留了個名片,金炳義告訴薑隁以後有什麽想買賣的都可以找他。


    末了,他悄悄道:“沿西街胡同往前走,進第二個掛紅燈籠的門,說你來買泡菜,會有人帶你走一條暗道,出了暗道就往北走!我感覺樸老板的眼神不對,你要小心!”


    薑隁聽後反而笑了笑,道:“不礙事!我再向你打聽個事,那個老婦人家住哪?”


    “哪個老婦人?”


    金炳義忽然醒悟過來,他急道:“你想管?不要命了!”


    薑隁笑道:“看她挺辛苦的,能幫一把是一把!”


    “你,唉!先顧好你自己吧!”


    金炳義又氣又急,覺得這人在找死,但架不住他不聽勸,隻能搖頭走開。


    妘芸譏諷道:“怎麽?你不是報仇不隔夜麽!放著奢真老道不管,反倒在這做起好人好事了?”


    “你要是能用鏡子再幫我定位一次奢真,我立刻就走!你願意嗎?”


    這下妘芸不說話了,如果有可能,那鏡子她一次都不想用。


    薑隁哼了一聲:“找到老婦人和她兒子,以他們為線索,就能找到他們的培養人形兵器的重地!那裏肯定有大量高手,如果給他們端了,定會讓德特裏克集團元氣大傷!”


    “至於奢真,先容他在恐懼中苟活兩天!”


    妘芸這時突然道:“有人跟蹤你!”


    “我知道···”


    薑隁出了地下市場,按照二手腕表上的地圖,一路東轉西轉,來到了郊區。


    前方是一片坍塌的廢墟,薑隁快步走了進去。


    後方出現三個人影,全都穿著黑皮緊身衣,見狀紛紛取出兵器,快步衝了進去。


    過了一會,薑隁從廢墟中轉出,手中還持著一顆水藍色的晶核,赫然正是先前交易出的那個。


    他有些失望的搖頭,化成一道流影,重新回到了東城區。


    清風吹過,帶出來濃濃的血腥味,廢墟的深處,石頭上、枯草上、雜物上均勻覆蓋著大片的血霧。


    三個黑衣人,蒸發於這個世界。


    重新回到地下市場附近,薑隁找到了老婦人的住處。


    是一個半地下室,老婦人正弓著腰,將破爛碼放整齊。


    那是她從外麵撿來的,攢一塊將來換一些生活物資。


    薑隁等了很久,等到了半夜時分,一個黑瘦的青年人才搖搖晃晃的回來。


    “又去喝酒了?你得振作點!”


    “振作,我馬上就要死了!上哪振作去!”青年自暴自棄。


    母子兩個大吵一架,又各自默不作聲。


    天氣寒冷,半地下室裏又濕又冷,無處生暖,凍得人直打牙戰。


    黑瘦的年輕人蜷著身子,忽然道:“後天那些人就來了,我盡量堅持,也許不會失去神誌呢!”


    “我還有一筆工錢得等到月底才能結,如果我回不來,等到了發薪日,會有個叫金勇的人給送來!”


    “如果我遭遇不測,摩登財團會給你一筆賠償金!你換個好點的房子住吧,不要住在這裏了。”


    黑暗中,老婦人啜泣:“我明天再去問問,金炳義說能辦!到時候你拿著身份證明走就是了,到個誰也找不到你的地方好好活著。”


    年輕人翻了個身,輕輕為老婦人擦去淚。


    “額媽,我想吃一碗排骨湯···”


    ···


    黑夜依舊寒冷,半地下室所在的巷道盡頭,站著一個灰衣人。


    是薑隁,穿著灰色風衣,寒風中耳朵微動,聽盡人間酸甜苦辣。


    他抄著兜往前走,找了個旅館住下。


    “你不去接濟一下嗎?薑大善人!”妘芸調侃他。


    薑隁坐在床上,微微調息後道:“我有些明白你們這些神明為什麽那麽冷漠了!”


    妘芸淡淡道:“哦?怎麽說!”


    “我在那裏站了一小會,聽到這座城無盡中下層人的苦楚,密密麻麻,如同煉獄,有些比老婦人母子的遭遇更淒慘。”


    “那種感覺,如此的無力!無數的人需要拯救,但在如此末世,即便是神明也無能為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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