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葵點了點頭,“來安書院如今最缺資質出眾的女夫子,而你的才能也已經過關,但你喬裝來此,想必定是因為家裏有人反對,才會出此下策,你也知道,我家相公是你祖父門生,所以,我並不願意因為接納你做夫子,而得罪了胡老學士。”


    “你這樣想也沒錯……”


    胡問雁歎了口氣,抬頭看了一眼私塾,“若祖父生氣,不止顧舉人難做,隻怕就連書院,也會受到影響。”


    祖父是退下來的翰林學士,在滄縣文人心中聲望極高,若他開口說了沈南葵的不是,恐怕日後也難有人將孩子送來這裏讀書,到時這間書院,也等同於荒廢了。


    “是我沒考慮周全就任性而為,若連累了書院,豈不是叫你的心血都付諸東流了?沈夫子,我看做夫子的事就先算了,待我回去說服祖父,再來見你。”


    胡問雁神情低落,起身行了一禮,便要出門而去。


    沈南葵忙攔住她,“胡姑娘且慢,我還未說完,聽你說了那番話後,我已改變了主意。”


    胡問雁回頭看向她,臉色略有遲疑,“可我祖父那裏……”


    沈南葵將她按在椅子上,“先坐下,聽我慢慢同你說。”


    “胡姑娘,胡老學士曾是我父親的上司,我相公如今也拜入他老人家門下,因而我對令祖父的為人,也算知道一些,其實,我在來安鎮做夫子的事,胡老學士一早便知道了,可他卻從未有過反對之語,由此可見,胡老學士並不是一個迂腐之人。”


    胡問雁點了點頭,“沒錯,我家祖父博學仁厚,最為開明,有一次,我還聽見他跟顧舉人說,你行事多有不易,叫他多體諒你,所以我更不明白了,祖父明明是看好你做夫子的,可為何我想來,他卻無論如何都不肯同意?”


    “敢問胡姑娘,胡老學士說這話時,是不是在我掌管私塾數月之後?”


    胡問雁思索一番,答道:“沒錯,應該是在年前吧。”


    “這就對了,胡老學士一開始對我不置可否,是因為他並不知我是否有能力做好夫子,他對我的溢美和體諒之詞,也都是在私塾初見成效之後才有的,那麽我想,胡老學士反對你做夫子,並非是不喜女子做夫子,或許是他覺得,你不能勝任這一職責,所以才會攔著你。”


    胡問雁聽完愣住了,皺眉道:“我不能勝任?”


    她有些不可置信,“可,我的才學皆是祖父親傳,他應該清楚我的能力,我胡問雁在別的地方不知如何,但在滄縣,那也是人盡皆知的才女,祖父一向對我讚譽有加,為何卻不肯信我?”


    沈南葵開解道:“也有可能是旁的原因,比如來安鎮地處偏僻,胡老學士不忍看你來回奔忙,又或者是擔心你的安危,這些都是理由,你畢竟出身高貴,來安鎮魚龍混雜,就比如我,也曾出過一次意外,胡老學士擔心孫女,也在情理之中。”


    “是這樣嗎?”胡問雁喃喃著說。


    忽然,她側頭看向沈南葵,“沈夫子,你剛才說改變主意了,莫非是有法子,能幫我說服祖父?”


    沈南葵搖了搖頭。


    胡問雁正感失望,卻又聽她說道:“胡姑娘或許不知,去年裏正任命我為私塾夫子,也是遭到過鎮上眾人反對的,可你看如今,先前有人假借應選夫子之名,來這裏對我出言不遜,立時就被鄉親們趕出了鎮子。”


    胡問雁一聽頓時來了興趣,“那你是如何說服大家的?”


    “不,我沒有說服任何人,我隻是決定接下差事之後,就來做了夫子,一開始,別說鄉親們不信我,就連學生們對我也多有抵觸,最初的半個月,我一文束修也沒收,後來是大家認可了我,才決定補交束修,讓孩子們繼續跟著我念書。”


    “竟還有這樣的事?”胡問雁一臉震驚。


    她想過沈南葵以女子之身,走到今日會很艱難,卻不知道,她從一開頭竟然就經曆了這麽多挫折。


    沈南葵微笑著看她,“如今不都也過去了?”


    胡問雁神情若有所思,忽然,她眼神一亮,麵帶興奮地說:“我明白了,沈夫子,你是想告訴我,與其花心思想著如何費口舌說服祖父,不如就做給他看,用行動證明自己,若我能夠勝任夫子一職,他便沒有理由再反對我!”


    “正是如此。”沈南葵笑道。


    胡問雁主意一定,心中立時明朗起來,不由就有些著急。


    “既然如此,那我何時能來就職?唉不對……書院似乎還沒建好。”


    沈南葵失笑道:“胡姑娘,你若願意,即便來安書院還未建成,但這私塾,隨時歡迎你來。”


    “那真是太好了!”


    胡問雁高興得險些跳起來。


    不知不覺已經夕陽西下,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一個婢女模樣的人在門口探進頭來,滿臉著急地衝胡問雁使眼色。


    胡問雁歉然道:“沈夫子,今日我與你相談甚歡,我還有許多問題想向你請教,可眼下天色漸晚,婢女已經在催我回去了,我恐怕不能久留了……”


    沈南葵衝她擠了擠眼,“你我即將成為同仁,何愁不能來日方長?”


    “也對,也對!”


    胡問雁笑出了聲,行禮道:“那問雁今日便告辭了。”


    沈南葵起身回禮,“後會有期,下次再見,我會先備好文書,以待胡夫子。”


    聽到這個稱呼,胡問雁忍不住心神一蕩,朗聲道:“一定會的!”


    送走胡問雁,天也快黑了,沈南葵有些疲憊地靠在椅背上。


    見她這樣,荷華心疼道:“夫人若是不舒服,我回去套車來接您,也省得路上再折騰了。”


    “算了,這就走吧。”


    過了這麽久,沈南葵已經不難受了,隻是覺得有些累。


    一到家,她便回房歇息了。


    荷華做好晚飯端過來,沈南葵卻也沒有胃口吃,便放在了一旁。


    第二天早上,她剛睡醒,一睜眼就見梁氏坐在自己身旁,正一臉擔憂地瞧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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