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葵麵頰微紅,卻並未掙開,任由他牽著自己。


    “相公夜讀辛苦,我等你也是應該的。”


    顧逸川輕輕一笑,在昏黃燭光的映照下,他本就精致的五官更顯瑰麗。


    沈南葵不由看呆了。


    自家相公如此俊美,難怪上一世沈平婉會毫無怨言地嫁給他,也難怪宋冬兒會如此癡戀於他。


    就連自己,也覺得這張臉實在賞心悅目,能日日瞧見最好。


    她心裏如是想著,顧逸川卻也在含笑注視著她。


    片刻,他撚起一縷她鬢邊的發絲說道:“娘子花顏月貌,我見猶憐,能娶到你,實乃在下的福氣。”


    從小到大,沈南葵聽過許多句這樣的誇讚。


    畢竟,她若是長得不好看,也不會被侯府選中做世子夫人,甚至還想叫她憑美貌,使得齊世子轉性。


    可這卻是頭一回,她聽見來自夫君的誇讚,不免又羞又喜,一張臉頓時紅如胭脂。


    燭光微暗,嬌妻在側。


    顧逸川眸色漸深,再也抑製不住情動,起身吹滅了蠟燭。


    “娘子昨日辛苦,今夜我們便早些睡下吧。”


    沈南葵還未適應眼前突如其來的黑暗,便被扯進一個堅實的懷抱,緊接著,是那人柔軟的唇覆了過來,初時小心翼翼,而後愈加大膽,直吻得她喘不過氣來。


    兩人氣息交織,呼吸濕熱,沈南葵隻覺得像是被抽去筋骨,渾身軟得厲害,任由他予取予奪。


    床帳落下,衣衫盡解,西屋一室春意。


    -


    翌日清晨,沈南葵還睡著,忽然察覺到身側有響動,她朦朦朧睜開眼,見是顧逸川起身了,便也撐著身子要起來。


    顧逸川按住她,“還早,你再睡會兒,我去給你買早飯。”


    沈南葵躺著搖了搖頭,“相公不必如此優待我,家中銀錢不充裕,我可以和大家一起吃雜麵饅頭。”


    顧逸川笑了笑,“放心,大嫂昨日的話有些誇張了,家裏還沒到揭不開鍋的地步。”


    見她麵上仍有遲疑,他又補了一句,“我不單給你一個人買,依舊全家人都有份。”


    見他這般體貼,沈南葵也笑了出來。


    “相公,我定會早日想出一個賺錢的法子,不叫你在我與大家之間為難。”


    “得此賢妻,夫複何求?”顧逸川握住她的手。


    昨夜兩人有了夫妻之實,關係自是更近了一步,沈南葵滿心嬌羞與甜蜜,“相公護我敬我,不曾委屈了我,我自然也要為這個家著想。”


    兩人執著手,含情脈脈了好一陣,顧逸川才動身出門。


    吃早飯時。


    眾人看到顧逸川買回來的東西,臉上神色各異。


    顧母第一個沒有好臉色,眼神像刀一樣,狠狠打在沈南葵身上。


    “哼,照你這麽個吃法,旁人日後還活不活了?”


    宋冬兒一臉酸意,“就是,川哥哥體諒二表嫂,可二表嫂也不能蹬鼻子上臉啊,家裏本就因你而變得拮據,現在又日日這般揮霍在吃喝上,也太不會持家了吧。”


    顧慶榮在滄縣的酒樓裏當賬房,飲食上向來滋潤,沒短過什麽,因此倒不覺得早飯豐盛些有什麽不妥,因而沒有吱聲。


    梁氏卻也一臉不善,譏諷道:“二弟妹,原本呢,你教我家遠兒念書,我是該謝你的,可大房在聘禮中出了不少錢,也算是相抵了,二弟妹出身富裕人家,是個金貴人,你這般吃法,我倒是沒有意見,隻是不知道,咱們還能像這樣吃幾天?”


    這便是要催她賺錢了。


    沈南葵放下筷子,笑著說:“大家放心,聽說繡工上好的絹帕,市麵上能賣到一兩銀子,我今日得閑便開始做,三日就能繡成一張,如此下去,定能維持生計。”


    大家都在心裏算了一筆賬,若她真是按這般速度做繡活,一個月便能賺十兩銀子。


    這可比顧慶榮在縣城酒樓當賬房開的工錢,還要高出兩倍!


    當下便沒人再說什麽了。


    顧逸川心中憐惜,夾了一個蒸餃放在沈南葵碗裏,“做繡活費眼睛,娘子也莫要累著自己了。”


    “嗯。”沈南葵含笑點頭。


    兩人這般,旁人倒沒覺得什麽,隻宋冬兒幾欲掐破自己的掌心,看向沈南葵的目光愈加怨恨。


    吃過早飯,大家便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顧慶榮告假回來辦完弟弟的婚事,也該回酒樓做工了,初夏時節,地裏的活兒不少,梁氏吃完飯便和宋冬兒一起下地了,顧母在家隻喂喂雞鴨,做些雜活兒。


    顧逸川依舊在屋中溫書,沈南葵回想早上,他從鎮上回來時出了一頭的汗,便打了一盆清水去書房。


    沈南葵將巾帕洗淨擰幹,見他正在專心執筆,便站在一旁等著。


    過了一會兒,顧逸川放下筆,才注意到不遠處的人。


    “娘子怎麽不坐下?”


    沈南葵上前將帕子遞給他,“天氣熱了,相公擦擦汗吧。”


    顧逸川接過帕子,卻不見有下一步動作,隻呆呆看著沈南葵。


    見他如此反應,沈南葵略感錯愕,下意識回想是不是自己哪裏做的不妥?


    可她在家便是這般孝順父母,上一世在侯府也是如此侍奉公婆的,料想體貼夫君,也是該細心周到,似乎並無問題呀?


    正想著,顧逸川忽然起身,拉著她在椅子上坐下,用帕子先給她擦額角的汗。


    “娘子嫁給我之前,在家是有下人伺候的吧?”


    他眼中似有歉意,“這些事我從小都是自己來做,實在無需麻煩你,所以現下,你隻管照料好自己便是,不必為我而勞累,待日後我功成名就,定會重新選人來服侍你。”


    沈南葵沒料到他竟會這樣說,愣忡之餘,心底也泛起絲絲甜意。


    自己今世能得此良人,當真是三生有幸。


    看來重活一世,果然是上天對她的補償。


    顧逸川給她擦完臉,又就著帕子抹了抹自己,雖有些不講究,但沈南葵見他這般不同自己避忌,心裏也是高興的。


    顧逸川將帕子放回盆裏,才道:“娘子,我知道你要給兩個孩子準備授課的書籍和筆墨紙硯,這屋裏的東西隨你取用,我今日有事,要出去一趟,估計傍晚才會回來。”


    沈南葵點頭道:“好,相公去吧,家裏有我。”


    顧逸川沒再耽擱,把剛才寫好的文章揣進懷裏,匆匆出門去了。


    他走後,沈南葵見書桌有些淩亂,便上前整理。


    桌上有一些零散的紙張,上麵是顧逸川寫的文章,沈南葵忍不住拿起來瞧了瞧,這些看起來雖然像是廢稿,但字跡灑然,詞句更是精妙。


    沈南葵舍不得丟棄,便將其收納整齊,隨手拿來一本書,想要把這些夾進去。


    書剛翻開,卻從裏麵滾落出一張折疊起來的畫像。


    沈南葵隱約隻見畫中人是個女子,好奇之餘,便打開看了一眼,看清畫像原貌之後,她臉色劇變,不由怔在原地。


    這畫中人不是別人,而是她再熟悉不過的……沈平婉。


    可,為什麽會是她呢?


    沈南葵雙腳像是釘在了地上,心也一寸一寸冷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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