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星沃本來是不怕蛇,但架不住這東西大啊,還是個蟒蛇,而且還是在這麽突然的情況下,真是嚇都要嚇死了。 搏鬥是不可能搏鬥的,趕緊逃命才是正經。 池星沃隻恨自己隻有兩條腿,跑得太慢。所以等他反應過來自己已經安全時,他已經迷失了方向,並且還丟了食物和水。 這下可咋整…… 池星沃坐在一塊大石頭上,迎著冰涼的月光,無語問天。 就在這時,他聽到了些聲,像是踩在幹草上的腳步聲。 池星沃立刻警惕起來,眼中沒有慌亂,隻有鎮定,與應對那條大蟒蛇的態度完全不同。 在他看來,人更可怕。 “什麽人在那兒?”突然響起一道略顯遲疑的聲音。 池星沃動不動,更沒有回答,心裏盼望著這人趕緊走。 “難道是我聽錯了?”聲音像是自語,又像是在問什麽人。 池星沃心凝,他明明隻聽到了個人的腳步聲,難道還有人。 “大師我們先回去吧,也許那並不是人。”果然,又個人的聲音響起。 隻是池星沃來不及心驚,因為這個人的聲音,他有點熟悉,像是在哪裏聽過。 至於哪裏聽過,他時想不起來,因為這個人話裏的內容更吸引他的注意力,大師……什麽大師? 難道是僧人? 可是那些人不是早被趕走了嗎?池星沃頭霧水,希望他們能多說點,可又不想暴露自己。 直到這兩人快要離開他的聽力範圍,池星沃才聽到關鍵的句。 “…明日定能到達青羊城,大師稍安勿躁……” 青羊城!池星沃眼睛頓時亮了,連忙追著那兩個人而去,還喊道:“等等我,大師等等我,這裏還有個人……” 池星沃追上時,看到的是一個拿著禪杖的老僧人,以及一個穿著青衣的男子。 “是你!”池星沃稍稍放下心來。 青衣男子似是有些不解:“公子認得我?” 再聽這溫和的聲音,池星沃更驚訝了,又道:“竟然是你?” 青緣更迷惑了,皺眉道:“若我記得沒錯,我與公子並不相識。” 池星沃解釋:“當初在青羊城的客棧時,我見過你,你就住我對麵。當然,你沒有注意到我。還有三日前,在小木屋外麵,我就是那屋子裏的人。抱歉當時沒有開門。” 之所以說這麽多,完全是因為希望這人能看著他好歹幫了些忙的份上,能順路將他捎上。 “原來是你!”青緣恍然大悟,“你怎麽到這兒來了?” 池星沃對著老僧人與衣男子笑了笑:“這事說來話長,我剛剛聽到你說,你們要去青羊城,不知可否讓我同前往?” 青緣沒有答應,反而是介紹老僧人道:“這是離垢大師,曾遊學西域諸國,救下無數遭遇瘟疫的百姓。” 這位離垢大師,看著枯瘦如柴,麵上卻一派平和,看著很是與世無爭,句大師,倒是當的起。 池星沃明白青衣男子的意思,意思就是他要想搭順風車,那必須離垢大師同意才行。 池星沃當即對著離垢鞠躬,腰彎成了九十度:“望大師能同意…”要是不同意,他就悄悄在後麵跟著。 “隻是不知施主去青羊城有何事,若是不急,眼下還是不去為好,那裏很危險。”離垢並沒有因為池星沃與青緣相識,就輕易鬆口。 急呀,池星沃很急:“我朋友在那裏遇到了危險,我要去把他帶回來。” 怕他還是不同意,池星沃又趕緊補了句:“他也是個和尚,他是去救人的。” 看離垢臉色似是沒有帶上他的想法,池星沃有些失落。 這時青緣道:“若是我們沒有帶上他,隻怕他還是會去,這樣更危險……” 池星沃在旁連連點頭。 離垢想了想,妥協了:“那施主便與我們一同前去,隻是不可隨意亂走,要注意安全。” “好,大師的話,我全記住了,保證不亂跑。”池星沃鄭重許諾,然後對著青緣笑了笑,真是多虧了他啊。 然後池星沃便跟著兩人回到了他們夜宿的地方,是在一片樹林裏。 在這裏,池星沃看到了三四十個僧人,並且從青緣的口中得知了他們的信息。 離垢潛心研究瘟疫半生,可以說對瘟疫頗有心得,但這次青羊城的情形卻從未遇見過,當時他就提出了疑惑,也有不少人讚許。 那時,恰逢他處於修煉的瓶頸期,在突破瓶頸那一刻,他突然悟了。 原來那一直困擾著他們的,直根除不盡的,不是瘟疫,而是魔氣。 雖然表麵狀況沒有太大的不同,可骨子裏卻截然相反。 還好,那時還不算晚,隻要好好研究,總是能找到辦法的。 可誰知,他與眾多道友還有徒子徒孫,竟然被趕出了青羊城。 那一日,整座城的人,突然對他們怒目相向,仿佛他們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情。 後來,他確實聽到了許多聽起來極其荒謬,又莫須有的罪名。 看著那一張張或厭惡,或輕蔑,或怨毒的臉,離垢突然迷茫起來,他做的切都是為了救這些人啊,可為什麽這些人如此恨他們? 為什麽呀? 他聽著那些人一控訴的罪名,細數著那些在瘟疫中死去的家人,描述著他們死前的苦楚與煎熬。 似乎夕之間,他們這些僧人,突然變成了罪人,造成這切災難的源泉。 他要求見楊夫人,得到的回應卻是驅趕。 那一刻,他們是真的灰心了!罷了罷了,既然趕我們走,那就走吧。 隻是離垢沒有料到,這走,天下大變,瘟疫橫行,十室九空。 他後悔了,倘若當初他再多點堅持,那結果必然會不樣吧。 而且與他這樣想法的僧人,也不止是他,剛剛那小施主口中的和尚便是一個,那小施主自己也是一個啊。 所以他回來了! …… 周圍人很多,池星沃瞬間有了安全感,找了個空地打算再補補覺,別等明天要用到力氣時,就他個人累得要死,那就尷尬了。 安心補眠的池星沃沒有看到,離他隻有步之遙的青緣,用怎樣一雙柔和而又偏執的眼眸看著他。 池星沃,你看,這次,是你自己走到我身邊來了。條小蛇而已,竟然怕成那個樣子…… 第二日,池星沃醒來,竟然發現自己躺在青緣的懷中,而且對方還睜著無辜的眼,含笑地看著他。 尷尬與羞恥爆表,池星沃隻想找個洞把自己埋起來。 “對…對不起,我打擾你休息了……”池星沃趕緊爬起來。 青緣笑了笑,略過此事不提,隻道:“時間不早了,該準備出發了,你抓緊時間。” “好……”池星沃懊惱地拍臉,心想,他睡姿有這麽差麽,平時他確實是喜歡纏在和尚身上沒錯了,可青緣不是和尚啊啊啊…… 要是和尚知道了,肯定會生氣,而且還是一聲不吭地生悶氣,哼!定不能讓和尚知道,這都是為了他們的幸福生活著想啊。 …… 與池星沃這邊的片平和不同,和尚那邊的戰鬥仍舊處於白熱化。 青羊城內,此時除了他與白狐楊夫人,沒有個活人,不對,他與楊夫人也不能算人,畢竟個以人身入魔,個以妖身入魔。 兩個都不是人。 這場,和尚打得異常艱難,但好歹還是占了上風,廢了白狐兩條後腿,讓她時動彈不得。 不過,他付出的代價也不小,右手短時間內怕是行動不便,不能為星沃馬車了。 和尚立在廢墟中,左手握著柄金色禪杖,朝快要維持不住人形的楊夫人走去。 “交出來…”和尚冷冷看著地上已經徹底化為原形的白狐,絢麗奪目的金色禪杖直指白狐腦袋。 “你有沒有愛過人?”陷入絕境的白狐突然放棄掙紮,聲音嘶啞。 “交出來!”和尚回以冷漠的目光。 白狐像是沒有看到那近在咫尺即將奪去她性命的禪杖,用嘶啞的嗓音喊叫嘲笑,哪怕期間幹澀受傷的喉嚨不斷幹裂出血,依舊不停:“哈哈哈哈……我與你這個禿驢說什麽呢,你怎會知道什麽是愛,我竟然與你說這些……咳咳咳…真是……真是可笑……你們這些和尚,心裏隻有什麽道啊佛啊……哪裏知道什麽是愛…哈哈哈哈……” 和尚神色未動,看著白狐的眼神,像是看著個死物:“我最後再說一次,交出來……” 和尚不理白狐在說什麽,白狐也是如此,她隻說她想說的,神色滿是悲憫:“你們這些和尚啊,真是可憐…真是可憐啊,生都不知道什麽是愛人的滋味,輩子都不知道怎麽去愛一個人,哈哈哈哈……真是可憐…可是……” “…可是我與你們不同,我活了三千四百多年,看過世間很多風景,走過很多地方,我才終於找到了我的愛人。他的心是那麽柔軟,不忍世間人受病痛折磨……” 和尚看著白狐陷入回憶的雙眼,停下腳步,沒有打斷,也沒有插話。 你錯了,我有愛人,我也知道愛人的滋味,但是我不說。 不過,這樣的白狐,確實讓他不忍下手。 “……他要行醫救人,那我便幫他,我變成了他的妻子,我的醫術越來越好,我能幫他了,我救了那麽多的人,那麽多條性命…都是因為我才能活下來的。現在我不過是把那些人的命拿回來罷了,哪裏做錯了呢?和尚,你說,我哪裏做錯了?” 和尚看向她的眼神,沒有同情憐憫,隻有冰冷:“你殺孽太多…” “我隻是想救他!”白狐用盡全力嘶吼,“隻要能救他,我什麽都顧不了了。和尚,你放我馬吧,我以後再也不殺人了,我還是會好好救人,當個好大夫,隻要你放了我和我夫君,我再也不會殺人了……” 和尚明白此時哪怕說再多,這白狐也不會再聽,便舉起了手中的禪杖,以不可阻擋之勢揮向白狐。 可就在和尚以為白狐會當場斃命時,那在他看來已無還手之力的白狐,突然吐出一個宛如內丹的白色圓球,隻是那周身充斥的氣運,魂力還有生命之力,讓和尚很清楚,那絕對不是什麽內丹,而是白狐葬送無數人命,借著欺天術,才從無數人身上提煉出來的。 白色圓球擋住了和尚的致命一擊,接著白狐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了所有的傷勢,重歸巔峰狀態。 與此同時,和尚也注意到,那用氣運,魂力和生命力煉成的白色圓球,體型突然縮了小圈。 白狐暴怒,尖細的白毛根根爆長,像是一把把利刃,她怒喝著直衝和尚而來。 “你這禿驢,都怪你,都怪你,原本楊可陪我萬萬年,生生世世在一起,可你逼我動用了靈元丹,楊服用後必會受影響,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雖然這種影響微不可計,畢竟楊隻是凡人,靈元丹小點也可,但以後呢?若是遇到意外怎麽辦?她絕無可能再布置出今日這樣的欺天術了,所以靈元丹,世上隻有枚。 白狐氣得渾身發抖,眼睛血紅,尾巴如把巨大的利劍直刺和尚而來。 和尚沒有躲,反而揮著禪杖直麵向前,碰撞間,和尚吐出一口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