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拐摸了根煙出來先遞給羅森,隨即又拿了一根塞嘴裏,甩出個銅殼的火機給羅森還有自己點上了,才道:“這個瓜慫,本事不大,醋性不小,天天圍著豆蔻轉,生怕一不留神老婆丟了。”


    “你不是?”老鐵頭瞪眼道。


    “廢話,是個爺們不,還管不了自家的婆娘,丟人!”羊拐很是不屑地道。


    吱嘎。


    話音未落,門開了,許久不見的香蘭穿著旗袍,風姿嫵媚的走了過來。


    “羅中尉,好久不見。”說著,她就走到了羅森麵前,伸手就要擁抱一下。


    “哎哎哎,幹啥呢?!”羊拐最終也沒忍住,一把把她拽到了一邊。


    “爺們啊?爺們不?”老鐵頭問道。


    羅森懶得搭理他倆,朝香蘭揮揮手道:“香蘭,好久不見,沒想到你風采依然。”


    “過獎了,我這也是因為知道你來了才這麽打扮。”香蘭不好意思地一笑道:“平常也不這麽穿,不好幹活。”


    “其他人呢?”羅森看向香蘭,道:“玉墨,紅菱,怡春,小蚊子……”


    一聽這話,香蘭臉上的笑容就是一僵。


    本來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豆蔻正興高采烈地走過來,聽了這話也麵露傷心之色。


    “怎麽了?”羅森問道。


    豆蔻走過來,坐到了老鐵頭身旁,朝羅森打了個招呼就耷拉下了腦袋,全然沒了之前的飛揚喜悅。


    “咳咳。”羊拐輕咳了兩聲,道:“是這麽回事,當初逃出去之後,我們四個外加玉墨都決定聽你的建議,就來這邊。”


    “可是其他人卻在半道改了主意。”


    “紅菱說是要去找一位相熟的姐妹,怡春說要去投親戚,至於小蚊子和其他人也是各有各的去處。”


    羊拐狠狠抽了一口煙道:“各奔前程本來也不是壞事,但是在這兵荒馬亂的年月裏,幾個花一樣的弱女子實在是太招眼了。”


    “怎麽了?”羅森皺眉問道。


    “紅菱被她那個姐妹給騙了,不知道賣去了哪裏,我托人打聽過,中間倒了幾次手,早就已經沒了下落。”


    “其他人呢?”羅森皺眉道。


    “怡春倒還不錯,去了個北方的小縣城裏,上回來信時說自己過的還算是比較安穩。”


    “小蚊子跟我們分開後就再也沒了音信,還有幾個姐妹同樣如此。”香蘭眼圈有些泛紅地道:“這些年我們托了不少人四處打聽,都沒什麽下落,也許……”


    說著說著,她的眼淚就淌了下來。


    人海茫茫的,羅森都不敢說一定能夠找到她們。


    “玉墨呢?”羅森問道。


    “你總算是想到她了。”香蘭道:“你們男人的心可真狠,難道不知道她一直在惦念著你嗎?”


    “我已經有妻子了。”羅森道。


    “那又怎樣?”香蘭道:“玉墨又不在意,給你做個姨太太總行吧?”


    羅森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該怎麽回應。


    就算玉墨不介意,他也不能這麽幹啊。


    自己跟戴安娜一夫一妻過得好好的,幹嘛非要在中間加個姨太太啊。


    即便玉墨說自己不是來拆散我們,而是加入我們的也不行。


    此時門外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卻又因香蘭這話而戛然而止。


    羅森看到了停在門前猶豫不前的玉墨,一如之前那麽美豔動人,隻是卻又多了幾分成熟溫婉。


    連身上的衣服也變得素雅了許多,再沒了曾經的煙花女子的風塵氣,倒像是嫁人不多久的美麗少婦般風姿綽約。


    此時她看著羅森,滿目的期望。


    羅森知道她想要得到怎樣的回答,可是最終卻搖頭道:“真不行,不說家裏是否允許,我自己就過不去心裏那一關。”(注)


    “為啥?”羊拐納悶道:“那些個當官的,哪個不是好幾個小老婆,你比他們差在哪。”


    “我比他們要臉啊。”羅森望向玉墨,真誠地道:“玉墨,我不想騙你,也不想騙我妻子,所以今日之事對不住了。”


    “沒事。”玉墨臉上帶著笑,道:“你能過來看看我……們,我就很滿足了,你先等會,我去給你包餃子吃。”


    說著邁步就去了後廚。


    “我幫你。”豆蔻忙道。


    “我也去。”香蘭站起身,剛要走,但是又看向羅森道:“你真不是個爺們。”


    “說什麽呢?!”羊拐瞪著眼珠子,嗬斥了一聲。


    香蘭哼了一聲,一轉身憤憤不平地走了。


    “大秀才,你大人有大量,別怪我老婆啊,她脾氣急,沒壞心眼。”羊拐遞過來一根煙道。


    “說這些就外道了,咱倆誰跟誰啊,就算是嫂子指著我鼻子罵,我也不能說啥。”羅森苦笑著道。


    “你到底咋想的啊?”老鐵頭一臉的不解。


    “這些年我妻子對我相當不錯,我不能對不起她。”羅森抽了口煙,又掐滅道:“我閨女讓我少抽點煙……”


    “你這過的是啥日子啊。”羊拐和老鐵頭麵麵相覷,都不知道該說啥了。


    他們生活的年代還是男人就是天的時代,可羅森卻生活在女人能頂大半天的時代,對於夫妻關係的理解當然大不相同。


    羅森也沒法跟他們解釋,隻能說道:“你們就當我是因為讀書讀多了腦袋瓜子木了才這樣吧,別人怎麽看我不知道,至少我自己覺得還行。”


    “看來這書讀得多也未必很好。”老鐵頭道。


    “你懂個屁,瓜慫。”羊拐抽了口煙,眯著眼道:“還是得多念書。”


    玉墨包的餃子一如當初般美味,隻是桌上的幾個人都沒什麽胃口。


    草草吃過了早飯,羅森又與羊拐和老鐵頭敘談了一會兒就要告辭離開。


    羊拐倆人自然要挽留,但是羅森卻道:“我昨晚上剛殺了人,趁著早上沒事過來見見你們,回去了還得繼續殺。”


    “要幫忙不?”羊拐頓時就來了精神。


    “我也行。”老鐵頭搓了搓手指道:“以前打仗的時候怕,現在閑了,天天擀皮捏餃子,我反倒又想打仗了。”


    “你就是賤骨頭。”羊拐一針見血的評價道。


    “你們就不怕惹禍上身?”羅森看向他倆。


    “怕個啥。”羊拐滿不在乎地一笑道:“我們的命都是你救的,再還你又算個啥。”


    “我也是這麽想的。”


    “行。”羅森點了點頭,道:“你倆跟老婆說一聲,待會兒咱們就走,爭取快去快回,盡量不耽誤你們明天的早飯。”


    羊拐和老鐵頭匆匆去找各自老婆報備。


    玉墨卻走了出來,眼圈泛著紅,看著羅森道:“咱們以後還能見得到嗎?”


    “也許能,也許不能。”羅森道。


    本想說點什麽勸她放棄,又覺得似乎容易被罵,嘴巴動了幾次最終還是默然不語。(注2)


    注:思來想去,覺得還是不要邁出這一步了。既然說了不後宮,那就堅持到底吧。


    讓喜歡後宮的讀者爸爸們失望了,敬請原諒。


    注2:我也怕被諸位罵,這段話翻來覆去寫了好幾遍,愁死我了。以後我再寫這玩意,我就是孫子,你們都是我的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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