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說話時,外麵的車廂裏又熱鬧了起來。


    伍萬裏像是跟餘從戎卯上了,說著說著就上了頭翻了臉,追著餘從戎就打。


    正鬧得不可開交時,伍千裏開門走了出去。


    伍萬裏嚇得轉身就跑。


    “你回來。”伍千裏叫住了他,問道:“這裏是什麽地方?”


    “第七穿插連。”周圍眾人齊聲回答。


    “七連不是現在這個樣子。”梅生沉著臉,大聲嗬斥道:“我走錯車廂了嗎?”


    “是我讓餘從戎試試他的性子。”雷睢生此時站了出來承擔責任。


    “哥,他們欺負我。”伍萬裏斜著肩,一臉委屈的朝伍千裏告狀。


    “欺負你,你打回去呀。”伍千裏一臉怒其不爭地道。


    “他們人多。”伍萬裏強調道。


    “七連每一次遇到的敵人都比我們多好幾倍。”伍千裏冷著臉道:“你也去和敵人說:你們人多?”


    說著,他走到伍萬裏麵前給他扶正了帽子,朝眾人道:“現在舉行伍萬裏和羅森同誌的入連儀式。”


    一張桌子,上麵鋪著一麵紅旗,在上麵放著四枚手榴彈外加兩杆槍。


    “敬禮。”


    所有人齊唰唰的舉手敬禮,包括羅森和伍萬裏。


    “禮畢。”


    “餘從戎。”


    “到。”


    “你是老同誌,告訴伍萬裏,伍百裏連長是怎麽犧牲的。”


    “連長伍百裏在淮海以少數兵力主動出擊,在攻克敵軍碉堡之後為了掩護戰友,倒下了。”


    “連長倒下之後,七連做了什麽?”梅生出聲問道。


    “第七穿插連殲滅,俘虜超於我自身兵力六倍之敵,號稱能夠擋住我軍一年的敵碉堡群隻阻擋了七連半天。”餘從戎回答道。


    “敵人的後方才是我連的前沿。”雷睢生沉聲道:“七連用自己的大傷亡換來我軍的小傷亡。”


    “傷亡不值得誇耀。”梅生接話道:“挺住就是一切。”


    “大意不得呀。”伍千裏大聲道:“我們將要麵對的是世界上裝備最好的美-國軍隊,戰鬥會非常艱苦,但我們要爭取勝利。”


    他看著伍萬裏,充滿了希望地道:“懂了嗎?伍萬裏。”


    可是伍萬裏卻滿臉的茫然。


    “伍萬裏,你現在是第七穿插連第六百七十七名戰士。”梅生道。


    隨即他又看向羅森道:“而你,羅森,你是第七穿插連第六百七十八名戰士。不管你過去在哪,是什麽身份,現在,歡迎你加入我們第七穿插連,成為光榮的人-民-解-放-軍的一員。”


    “我很榮幸。”羅森此時的心在狂跳,熱血在燃燒,他敲了敲自己的心口道:“我發誓,將用自己的鮮血和生命扞衛屬於第七穿插連的榮耀,絕不辜負自己軍人的身份。”


    “說得好。”梅生大聲讚道。


    周圍眾人也不約而同的一起鼓掌,因為羅森說出了他們的心中的話。


    等到所有人的掌聲稍微小點,伍千裏才繼續道:“你們也許會說,哪有那麽多人啊?這個車廂不就一百來人嘛?”


    他走到了伍萬裏麵前,道:“我們是把自有七連以來犧牲的,受傷退伍的戰友全加在一起,再加上你們兩個。”


    “我是第七穿插連第一百三十五名戰士,梅生。”


    “第二百二十一名,餘從戎。”


    “第二百八十名,平河。”


    “第三百三十名戰士,何長貴。”


    “第五百七十二名戰士,李持正。”


    “第六百五十七名戰士,劉誌毅。”


    ……


    “第一百六十二,伍千裏。一百六十一,伍百裏。”


    “第十七名戰士,雷睢生。”


    “你們呢?”伍千裏盯著伍萬裏和羅森問道。


    “第六百七十八名戰士,羅森。”羅森扯著嗓子嘶吼出聲。


    伍萬裏卻像是卡殼了,遲遲沒說話。


    “我再說一遍。”梅生想給他提個醒。


    “不用再說了。”伍千裏卻打斷了他,道:“該記得住的時候就一定能記住。”


    “我是希望他。”梅生的話還沒說完就再次被打斷,伍千裏道:“我沒希望他什麽,伍萬裏,你害怕老兵不接受你,我告訴你,隻有到了戰場上,你才會知道他們接受不接受你。”


    “一個蛋從外麵被敲開,注定會被吃掉,你要是能從裏麵自己啄開……”伍千裏看著自己的弟弟,帶著期望地沉聲道:“沒準是隻鷹。”


    眾人肅然。


    伍千裏的話並沒結束。


    他嚴肅地道:“我宣布,伍萬裏同誌無組織無紀律,逞強鬧事,原定的授搶儀式取消,現在舉行羅森同誌的授搶儀式……”


    伍千裏的話音未落,伍萬裏就翻臉了,怒吼道:“老子不幹了。你從頭就不想讓我當兵,行,老子走。”


    說著轉身就扯開了車廂的門。


    幸好羅森和餘從戎眼疾手快,將他扯了回來。


    此時隔壁的鐵軌上正有一輛火車朝著另外的方向飛馳而去,如果伍萬裏剛剛跳下去,必死無疑。


    兩輛火車飛速交錯,片刻後,旁邊的火車便即遠去。


    下一刻,一幅無比壯美的景象就出現在了車廂內所有人的麵前。


    那是巍峨青山,層林盡染,那是萬裏長城,蜿蜒曲折,那是雲蒸霧蔚,瑰麗動人,更是太陽東升,江山如畫……


    一時間所有人都愣在那裏,看著遠處的美麗景象出神,就連剛剛要鬧騰的伍萬裏都不動了。


    “伍萬裏,還記得老雷問過你為啥當兵嗎?”羅森指了指遠處的山山水水,道:“這裏就是答案,為的就是不讓這大好河山再被任何一個敵人踐踏。”


    說著,他拍了拍伍萬裏的肩膀道:“好好想想吧。”


    “就罰你站在這,站到天亮。”伍千裏指著伍萬裏道。


    天亮時,雷睢生拿著一杆槍找到了伍萬裏,想要哄著他跟自己走。


    “連長讓我站到天亮,還沒到時間呢。”伍萬裏戴正了帽子道。


    “你們哥仨,沒有一個讓人省心的。”雷睢生說著就走了。


    伍千裏看到了這一切,也轉身走了,回到自己的車廂拿出第七穿插連的花名冊,在上麵填上了伍萬裏和羅森的名字。


    隻是寫到羅森的出生日期時,想了想寫了個未知。


    “包子,包子,好吃……”


    正睡覺的羅森被雷睢生的夢話聲吵醒,隨即就看到伍萬裏跑來找他要子彈。


    迷迷糊糊的醒過來的雷睢生本想趕他走,又怕他鬧個沒完,於是從一個口袋裏掏出了一大把子彈殼遞了過去。


    伍萬裏倒也不傻,馬上就看出了不對勁,道:“頭呢?”


    “啊,到朝鮮了再給你。”雷睢生一本正經地道。


    “你別忘了啊。”


    “忘不了。”雷睢生回答,此時他看到了羅森正看著自己,當即笑著眨了眨眼。


    “老雷啊老雷,你可真是太壞了。”羅森笑道。


    “嘿嘿。”雷睢生壞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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