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琪見簫劍關心小燕子,就把醋壇子打翻了,隻以為簫劍也喜歡小燕子,不想簫劍卻回答他一句:“你怎麽會認為我要和你搶小燕子。”沒想到永琪又不樂意了。在永琪的眼中,小燕子活潑天真可愛單純,是人間難得的瑰寶,不喜歡小燕子,那是就不懂得她的好!


    簫劍歎息道:“永琪,我不是給你說過,我有個從小就失散的妹妹嗎?我懷疑,小燕子就是!我一看見她,就覺得我們之間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她的眼睛,和我娘生得一模一樣!都是一樣的大,一樣的會說話!還有我妹妹就是小燕子這個年紀,這個懷疑,在我和小燕子的相處中,越來越強烈!我隻見了小燕子,再問她幾個問題就能確定她是不是我妹妹!比如養大她的是不是一個師太!”


    永琪還沒接口呢,一邊的柳紅已經忍不住了:“你怎麽知道!小燕子說過,養大她的就是個師太!小燕子還說,她從小就沒了父母!難道你真的是小燕子的哥哥!”


    簫劍臉上現出激動之色:“當真!這麽說小燕子很可能就是我妹妹!這真是老天開眼!也是我父母的在天之靈保佑,讓我們兄妹得以重逢!”


    永琪聽了簫劍這話,就把心裏的疑惑消除了,也高興起來,過去握著簫劍的手,激動的說:“要是小燕子在這裏,知道你是她哥哥,她得多高興啊!你知道嗎?她其實一直想有個能保護她的哥哥,希望能有親人,現在她的願望實現了。”說到小燕子,永琪的眉頭又皺在了一起,歎息起來,“小燕子你在哪裏。”


    簫劍拍了拍永琪的肩:“你放心!我好不容易才找到我失散多年的妹妹,我一定不會讓她吃苦的。”


    簫劍有人,還都是江湖人,要找個離家出走的女孩子,簫劍比永琪那是方便許多,第二天就有了消息,說是翰軒棋社前兩天來了個搗蛋的女孩子,讓杜老板拿下了,至於杜老板怎麽那個女孩子了,可是沒聽說。


    永琪一聽簫劍手下描述的那個女孩子的形貌,已經有八分肯定是小燕子了,立時就要去找,簫劍隻是注目著他問道:“在你心中,小燕子的名節是不是一點也不重要?”


    永琪一拍桌子怒道:“簫劍!我倚重你,但是,不代表你就可以在我跟前放肆!”


    簫劍道:“你是打算報官還是自己動手?光天化日之下,你把小燕子從一個茶社裏救出來。多少雙眼睛看著?這些日子她陷在茶社裏,你能阻止百姓不想不說嗎?”


    “哪個敢亂嚼舌頭!我就……”永琪的話到了嘴邊又頓住了,別說他現在不過是個皇子,便是真是太子,哪怕真坐上了哪個大位,他也不能將京城中的流言統統堵住,隻能頹然坐下。


    簫劍看他坐下,這才滿意地點了頭:“不能光天化日,我們就夜探!”對於連坤寧宮都敢夜探的永琪來說,夜探個棋社,那實在是個再平凡不過的事情,反倒躍躍欲試起來。


    街上梆子敲了初更,街上已經沒有行人了,會賓樓的門一開,裏頭竄出三個人來,打頭的那個正是簫劍,綴後的是永琪,落在最後頭的卻是福爾康。


    柳青柳紅兄妹原本要跟上,還是簫劍說,那個杜老板凶橫,小燕子落在他手上必定吃了不少苦,讓柳青給小燕子準備些吃的,柳紅給小燕子準備些熱水沐浴,就帶了永琪和福爾康往翰軒棋社去了。


    柳紅倒是有些擔心小燕子,隻怕她不安分,再生出什麽事來,就聽巡夜的走過,梆子又敲了幾聲,卻是二更天了,看著永琪和簫劍還不回來,柳紅就有些坐不住。救得回救不回小燕子在其次,永琪再失了聖意,也是皇子,他要有個閃失,隻怕大雜院的老老小小都要給他賠命。


    蒙丹看著柳紅坐不寧的模樣就道:“不然我也去瞧瞧,我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能幫上他們。”


    柳青勸道:“你那回劫香妃娘娘已經在官府那裏掛了號了,別一露麵,反而給永琪他們添了麻煩,再者,你也不認識路。”蒙丹這才罷了。


    又等了回,眼瞅著快三更天了,就聽見外麵腳步聲響,到了會賓樓跟前,就有人急急拍了幾下門,柳紅正要去開門,就叫柳青一把拉著:“誰!”


    “柳青柳紅開門!”說話的聲音有些嘶啞,卻分明是小燕子。柳青忙把門一開,外頭就衝進一個人來,在昏暗的燭光下也能看出來頭發蓬亂,頭發上還粘著些草枝,碎柴,衣裳上到處是油膩,看著頗為狼狽,隻有一雙大大的眼珠子帶著怒氣咕嚕嚕地轉。


    “小燕子!”柳青柳紅同時叫道,小燕子臉色很不好看,對著身後大叫:“我又沒求著你們來救我!不用對我擺出這幅恩人的樣子來!”說了,蹬蹬蹬就跑上了樓。跟著小燕子進來的是永琪,簫劍和福爾康,三個人臉色都不大好看。


    蒙丹便過來問是怎麽回事,簫劍隻是不說話,看著永琪,永琪的臉色也不好,一拍桌子,卻不說話,就在一張桌子邊坐了,也是巧,柳青和蒙丹是喝著酒等他們的,桌上還擺著酒壺,永琪拿過酒壺,也不倒出來,隻是口對口的就喝了起來。福爾康看著這倆大爺都不說話,隻得由他來開口。


    原來,他們到了翰軒棋社,翻牆進去,分頭去找小燕子,還是他在柴房找到的人。小燕子正蜷縮在柴堆裏睡覺。一邊睡還說夢話:“來來來,我們滿人兒女都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永琪來,來我們幹杯!紫薇,吃這個雞腿!”


    福爾康就過去拍她:“小燕子,小燕子!”小燕子一張眼睛,第一句話竟然是:“別打我,別打我,我就去幹活!”又看清是福爾康,頓時埋怨起來:“你怎麽打擾我做夢啊!我正夢見吃烤雞呢!”福爾康聽了小燕子的話,那個氣啊,要不是看在永琪麵上,誰願意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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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是來救你的!”


    要說小燕子不聰明,那真是沒人會信,她要不聰明怎麽能哄得乾隆團團轉,隻是她的聰明都沒用在正地上。這一聽福爾康說“我們”,立時明白,永琪也來了,立刻跳起來,大聲道:“永琪也來了嗎?他在哪裏?”又埋怨,“你們怎麽才來啊!你們要再不來,我就要被那個母老虎打死了!走,我們去報仇!”


    福爾康忙道:“你說話聲音輕點,我和永琪是分頭找你的,還有簫劍也一起來了。”


    簫劍那是小燕子心目中新晉的偶像,一聽簫劍來了,也不說報仇了,拉開門就往外衝。福爾康抓不住她,隻得跟了過去。小燕子找到簫劍時,簫劍同永琪也回合了,永琪看見小燕子似乎還有氣,隻是沉著臉不做聲,小燕子也不理他,倒是一個箭步衝到簫劍跟前,張著嘴笑道:“簫劍,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找我的!”


    簫劍還沒開口呢,一邊的永琪卻說:“既然人找到了,我們走!”他似乎又打翻了醋壇子,說話也甕聲甕氣。小燕子一路上還纏著簫劍,隻說她在翰軒棋社受了多少委屈,要簫劍幫她找場子報仇。起先永琪還偶爾插幾句,到後來,估計是讓小燕子氣到了,徹底不做聲了。


    待到福爾康把事情經過說了,眾人也就了然了,原來是同小燕子賭氣。蒙丹就道:“永琪,你忘了,簫劍很可能是小燕子的哥哥,你吃這個醋很沒道理。”


    “你說,簫劍很可能是我哥哥!”洗了澡從樓上下來的小燕子正聽到這句,幾步就衝到了簫劍麵前。


    小燕子這些日子吃了不少苦,臉瘦了一大圈,本來就大的眼睛顯得更大了,正牢牢盯著簫劍。她從小是個孤兒,叫個師太養大,一直盼望著哪天能找到父母,此時忽然聽得自己有哥哥,還是自己崇拜的人,哪能不激動。


    永琪似乎再也忍耐不住了,將個酒杯一擲,啞著聲道:“小燕子,你眼裏到底還有沒有我!”


    小燕子吼了回去:“你是我什麽人啊!你高興就哄哄我,你不高興就罵我!你都不知道問問我,這些天我有沒有吃飽有沒有被那個母老虎欺負,隻知道對我擺你阿哥的臭架子!”


    永琪聽見小燕子這話,臉也氣紅了,也直著脖子道:“我要不關心你,大半夜的我來找你做什麽!”小燕子還要說話,簫劍忙道:“好了,好了,不要吵了,小燕子,你記得我問過你,你幾歲,家鄉在哪裏嗎?”


    永琪氣哼哼坐倒,扭個臉不去理小燕子,小燕子皺著眉,想了回答道:“我不知道我幾歲,我也不知道我的家鄉在哪裏,我很小就到了北京,是師太養大了我,她隻告訴,我的家鄉其實是在江南那裏。”


    簫劍緊接著問:“那你還記得師太的名字嗎?是不是有個淨字。”小燕子抬手抓了抓頭皮,說實在的,她真的記不得那個養大她的師太的名字是不是有個淨了,但是,她真的很想要簫劍這個哥哥,也就點了頭。


    於是,小燕子有了哥哥,也聽哥哥告訴了她她的身世,原來她是有名有姓的,她姓方,叫做方慈。而簫劍則是叫方嚴。簫劍拉著小燕子的手說:“我們方家,在江南是望族!有個很大的宅子叫方宅,有著成群的奴婢,連傾的良田,小燕子,等這裏的事情了了,我帶你回家鄉去。”


    小燕子眼眶都紅了,她生長在天橋,冒充乾隆的滄海遺珠前,是人人側目的女混混,再後來就算做了乾隆的還珠格格,其實內心還是發虛的,她沒想到自己竟然也是千金大小姐,還有這麽一個英武的文武全才的哥哥。


    為了慶祝小燕子兄妹相認,由柳紅下廚做了一桌子的菜,本來打算回家的永琪也叫蒙丹和柳青強留了下來,幾個人推杯換盞,都喝得大醉。


    到了第二日早晨,幾人起來時,永琪已經走了,小燕子原本以為永琪會給她道歉,一看人走了,滿心的不忿,好在她和簫劍骨肉團圓,纏著簫劍問父母家鄉的事也來不及,倒也沒有多少心思在永琪身上。


    永琪這裏天四更天不到就離開了會賓樓,徑直回了不入八分輔國公府,毛氏胡氏兩個侍妾見他一夜未回,都不敢睡,看著他是一個人,那隻野鳥沒一起回來,心中歡喜,臉上卻不敢露出來,上來接了永琪,服侍他脫了外衣,又換了幹淨朝服。


    胡氏推了毛氏一把,毛氏道:“爺,今兒叫的是大起,早膳已經備好了,您用一點再去罷。”永琪楞了楞,道:“大起?”


    清朝皇帝召見大臣分叫大起和叫小起。叫小起是在京內的官員,哪個有事要啟奏皇帝,先將簽呈給內奏事處。內奏事處的首領太監在皇上進早膳時,將簽呈上,故此又叫“膳牌”。皇上將膳牌翻檢一下,召見誰人,吩咐下去。 而大起則是在京中四品以上的官員齊聚的朝會。不管是大起還是小起,通常都要等許久,所以毛氏才會問永琪要不要用點早膳。


    永琪想了想道:“不用了,今兒我不回來用午膳,你們不用等我了。”毛氏胡氏兩個答應了,送了永琪出去,自己折返回來,暗自祈禱那隻野鳥永遠不要回來。


    永琪散了朝就進宮去探望鈕鈷祿氏了。他到慈寧宮的時候,給鈕鈷祿氏請安的妃嬪們還沒有散,正由洛寧領著陪鈕鈷祿氏說話解悶。


    自在慶妃的鍾粹宮叫洛寧不軟不硬襯了幾句之後,鈕鈷祿氏對著洛寧倒是恢複到她去五台山以前的樣子,一副慈愛的模樣,這回永琪來給她請安,鈕鈷祿氏就指著洛寧道:“老五,怎麽不給你皇額娘請安。”


    永琪答應一聲,立起身來,又走到洛寧麵前,打了個千:“兒子給皇額娘請安。”洛寧微微笑道:“起罷。好些日子沒見,老五倒像是又高了些。”鈕鈷祿氏也就笑道:“可不是老話兒說的,二十竄一竄。”洛寧就道:“到底是皇額娘,見多識廣,原來還有這種說法。”


    鈕鈷祿氏笑著瞅了她一眼道:“你能多少年紀,不知道的事兒還多著呢。等你到了我這個年歲,再來恍然大悟罷。”洛寧笑道:“不是媳婦說嘴,皇額娘這話就不對了。媳婦有皇額娘教導提點著,就是再蠢再笨,日子久了也就有進益的。”


    鈕鈷祿氏就拿著帕子擋了嘴:“了不得,皇後如今越來越會奉承了。好了,我也累了,你們都散了罷。老五,你留下,就要大選了,我有話問你。”洛寧答應一聲,帶著乾隆的小老婆們給鈕鈷祿氏道了乏,跪了安,也就退下了。


    作為乾隆小老婆倒數第二級的魏氏看著永琪來了,雖然跟著眾人退了出來,到底沒走遠,隻是在慈寧宮左近徘徊,又等了半個多時辰才見永琪從慈寧宮出來,就有小太監引路要送他出去。魏氏也顧不得其他了,趕上幾步叫了一聲:“五阿哥”


    永琪腳下一頓,轉過頭來卻見個三十多將近四十的婦人,臉色略帶憔悴,一雙水靈靈的眸子裏含滿了淚水,看著永琪不做聲,那婦人拿著帕子掩了嘴,兩行清淚掛了下來:“難道我老的你都不敢認了嗎?五阿哥。我是魏常在啊。”


    永琪上上下下打量了魏氏幾眼,臉上都是震驚:“令妃娘娘?”


    “不,不,您不能這麽叫奴才,您這麽叫奴才,要是叫皇後娘娘聽見了,就是奴才的潑天大禍了。”魏氏說著說著就哭了出來。永琪想來想,從荷包裏摸了一錠碎銀子出來,塞在了那個引路的小太監手上。那小太監拿了銀子倒也沒二話,就退向一邊,留著永琪同魏氏兩個單獨說話。


    魏氏就把洛寧怎麽打壓的她,她怎麽被一降再降,七格格九格格,十四阿哥怎麽被抱走的一一哭訴了,又說:“五阿哥,奴才不在乎名分,奴才隻是舍不得幾個孩子,奴才也怨她不肯放過小燕子,小燕子那麽單純可愛,她都能狠下心來聯絡紫薇陷害她,奴才隻怕日後皇上大行,戚夫人的悲劇會在我們大清重演啊!”


    永琪本來就不喜歡皇後,也有了全盤打算,此時聽得魏氏哭訴,不由就安慰了幾句,瞅著身邊沒人,就把計劃略略透露了些。魏氏聽得他們要送走含香,眼淚頓時停下了。這消息對她來說,還真不知道算不算驚喜。


    含香現在是失寵了,乾隆腳尖也不踏進寶月樓半步,可含香到底是個美人,要是哪天乾隆忽然回心轉意,含香也屈從了,雖然也許能打擊到皇後,但是那樣便宜的隻是慎嬪而不是她魏氏。她魏氏絕不能在常在的份位上終老。


    魏氏的心跳得很快,五阿哥要行事,自然離不開她的表外甥福爾康,隻要福爾康肯配合,那麽除掉含香,從而使自己再獲盛寵,也不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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