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寧正同和敬在坤寧宮說話,乾隆就來了,洛寧同和敬,紫薇三人接了。 乾隆隻說免禮,又看了看擱在桌上的脈案,倒是有些感歎自己從前一直認為洛寧比不上孝賢,現在看來,洛寧這個皇後做的還是不錯的,至少對著那些皇子皇女都算得上是個慈母。看看,自己診個平安脈都能想著和敬。這點上啊,就不比孝賢差,隻是礙著和敬在,不大好當著她的麵兒舉著她皇額娘來誇洛寧,隻道:“陳院使怎麽說?”


    洛寧笑道:“牢皇上惦記著。陳院使說無妨,和敬倒是有些血虛,得好好調理才是。”


    乾隆也是會看脈案的,知道洛寧說的沒差,也就點頭了,洛寧又道:“皇上,皇額娘哪裏沒事吧。我看著今兒她老人家氣得不輕。”洛寧從紫薇手上接過茶盞,擱在乾隆手邊。


    乾隆歎息一聲道:“能不氣麽。咱們大清朝立朝以來就沒出過這種事。你說說,你說說,朕平時待著魏氏怎麽著?朕想著她是孝賢留下的人,額外高看一眼,凡事不免抬舉著幾分,她就這麽回報朕!”說到這裏冷哼了聲,“魏氏這個賤人,依著朕的本心真是想將她打發到浣衣局去!”


    洛寧低頭歎息道:“這話我也不好說,想是魏氏平日不知道保養的緣故。”心中卻啐道:您還有臉說!您真是敬愛孝賢姐姐嗎?您敬愛她,都能寫什麽“似昔慧賢曾入夢,尚餘慰者今到誰”。可見孝賢活著時,您在她跟前都說了些什麽。這能比嗎?一個是堂堂大清原配嫡後,一個用民間的話來說就是個小妾!還要做一副對孝賢情深意重的模樣來。孝賢也是個可憐的,才三十六歲就沒了,估計也是給您氣的。到這時,又說抬舉魏氏是看著孝賢的麵兒上,孝賢地上有知,隻怕能跳起來抽您!


    和敬本來是打算走的,因乾隆來了就不好立時告退,隻能在一旁伺候著,忽然聽到這句,嘴角不由得抽了幾抽,又聽洛寧說魏氏平時不知道保養,險些笑出來,這皇後如今也真是會拐著彎子上眼藥啊,魏氏一心巴高望上,心思全用在爭寵上了,能保養好嗎?隻是這話不好由她做小輩的借口,站在那裏倒有些尷尬。


    洛寧看了一眼和敬,向著乾隆道:“皇上,皇額娘垂憐,說過我診過脈,讓和敬去回她的,您看?”乾隆也覺得和敬在這裏,有些話倒不大好說,也就答應了,又向和敬道:“沒事就帶著鄂勒哲特穆爾額爾克巴拜多來走走。等你皇額娘生育了,宮裏事務,你來給搭把手,你皇瑪嬤年紀大了,不好叫她勞累著。”


    和敬就笑:“嬙恕2還拾18輳的突識钅鋝皇欠蚱薨。拐婷蝗四苄拍亍7講嘔識钅鏌彩欽庋齦牢業摹?杉拾18昊識钅鋃際且謊7郴事賧鄭翹煜氯說牡浞賭亍!彼盜司投琢爍靄玻肆順鋈ァ


    乾隆聽得和敬這句,轉頭看著洛寧,起個龍爪握住洛寧的手,歎道:“洛寧,如今你越來越有孝賢的風範了。”


    乾隆大爺,您是不抬著一個誇一個您就過不去是吧?在孝賢姐姐哪裏是這樣,到我這裏,又這樣,這兩輩子了,您就沒變過!洛寧強忍住嘴角的抽抽,低了頭歎息道:“皇上謬讚了,我性子又直,也不會變通,哪裏能和孝賢姐姐比呢?不過有些她的影蹤兒,不叫您厭棄,我就萬幸了。”


    乾隆生來是個憐香惜玉的性子,叫洛寧這一番示弱的話,倒是說得頓起憐惜之意,想想洛寧雖不能和孝賢比,可也真沒啥過錯不是。自她當皇貴妃,皇後以來,這十幾年裏,除了那個不安分的魏氏,可真是沒聽過哪個妃子說她半個不字。更別說伺候皇額娘也盡心,對待朕的皇子皇女們,也是一片慈母之心。看來都是那個魏氏心太大了,這些年真是委屈了洛寧了。如今老五眼看著也不成話,小十二倒是漸漸的理路清楚起來。


    乾隆這裏沉默不語,洛寧的心卻漸漸跳得快了,隻怕自己不小心說錯什麽,又觸到了這大爺的逆鱗。忽然間乾隆把個手一收一帶,將洛寧拉進懷裏,按著她在膝上坐了,一手攬著她的腰,一手摸著她高高隆起的腹部:“洛寧,這話我隻說一回,你聽得懂也好,聽不明白也罷,都不許問。”


    洛寧聽得心頭一跳,抬起頭,張大了眼睛做出一副茫然而略帶惶恐的模樣來:“皇上?”


    “永琪闖了那麽多禍,朕屢次發怒,你都死命護著,朕看啊,你這因循護短的脾氣,這輩子怕是改不了了。所以朕把話放在這裏,朕統共一個嫡子,不能叫你縱壞了!從今以後,小十二就讓朕來管束,不管朕怎麽著,你不許哭,不許給他求情。要是祖宗保佑,你這一胎還是兒子,等進上書房了也一樣。是個閨女,你愛怎麽寵著怎麽寵著。聽明白了沒有?”


    洛寧怎麽不明白,乾隆這是對老五徹底失望了,在自己兒子堆裏扒拉了下,覺得就小十二可用了,打算拿他當儲君培養呢,隻是臉上依舊做個茫然的樣子:“皇上,我沒縱著小十二。是不是他犯錯了?他還小呢,您慢慢和他說,他會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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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隆叫洛寧這句話逗樂了,有這麽說沒縱著,立時就回護的?朕的皇後真是一根筋啊。乾隆輕輕彈了下洛寧的鼻子:“你沒縱著,以後也不許縱。把小十二叫來坤寧宮用晚膳,朕有事叫他做去。”洛寧答應了,要從乾隆懷裏起身,乾隆卻不鬆手,隻道:“叫容氏進來,你吩咐下去就得了。”洛寧隻得應了,將容嬤嬤喚了進來,把乾隆的話吩咐了下去。


    容嬤嬤其實早在宮門外了,看著乾隆難得地攬著自家娘娘坐在膝上,不敢進去打擾,此時聽得召喚,忙進來磕頭領旨,就往西三所找了永d。


    永d正在自己院子裏練箭呢,看得容嬤嬤是來傳自己皇阿瑪口諭的,就停下動作,雙手下垂,肅立著聽了,又笑問:“皇阿瑪好?皇額娘好?”


    容嬤嬤笑道:“回十二阿哥,兩位主子都好。您放心。”


    永d知道這個容嬤嬤算是這個宮裏對自己額娘最忠心的一個了,看著她臉上都是笑,知道自己皇阿瑪心情不錯,將弓箭交在守在一旁的善保手上,道:“你也回去瞧瞧和琳罷,宮門下鑰前回來就成。”善保雙手接過弓箭,躬身應道:“判還8縑逍簟!


    容嬤嬤聽了永d的話,笑眯了眼,看看我們皇後娘娘多會教孩子啊,十二阿哥才八歲呢,就知道心疼底下人,真是仁厚。隻是她沒瞧見,在她背後,善保俊秀的臉上浮現出的一絲笑容。


    乾隆見者永d來,倒是喜歡,問了功課,又道:“你容嬤嬤覷尋你時,你在做什麽?”永d轉著漆黑的雙眼,咬了咬唇道:“回皇阿瑪的話,兒子原是想把弓箭練好了再給皇阿瑪一個驚喜的,可兒子愚鈍,練了一個來月了,十箭裏仍有兩三箭不在靶上。隻是皇阿瑪既然問了,兒子要是不告訴皇阿瑪,在父子是不孝,在君臣是不忠,兒子就實說了,皇阿瑪,您別生氣,兒子回去一定好好練。”


    乾隆哈哈笑道:“傻孩子,朕知道你這麽勤勉,喜歡都來不及。高無庸。”


    高無庸看著乾隆爺大笑,就知道十二阿哥又要得賞了,隻是沒想到乾隆竟把他小時候隨聖祖皇帝狩獵時用的那張小弓賞給了十二阿哥。高無庸驚啊:皇上從前寵五阿哥寵得那樣,可也沒把這弓賞給他啊。看來,十二阿哥在皇上的心中大大不同啊。


    待得高無庸把弓取了來,乾隆親自遞給了永d:“這是朕當年隨聖祖木蘭秋狩時用過的,朕用它射過鹿。今兒,朕就賞你了,你可不能辜負朕啊。”永d雙手接過弓,一個翻身跪倒在地,認認真真磕了三個頭,口齒清晰伶俐地道:“皇阿瑪,兒子一定不叫皇阿瑪失望。”乾隆看著跟前的永d,想起那不著調的老五永琪,為著個野女人連祖宗家法都不知道了,哪像這個孩子,時時刻刻把君臣父子擱在心上,深深歎息了回,雙手把永d扶了起來,摸了摸他光溜溜的月牙頭,又捏了捏他的小臉頰。


    洛寧在一旁看著,眼內不由自主含了些淚,這輩子算是有指望了,隻要一直這樣下去,小十二不會再跟上輩子一樣抑鬱而終了。


    用完了晚膳,乾隆這才說,在巴勒奔到京時,讓永d跟著色布騰巴勒珠爾去瞧瞧。用乾隆的話來講就是:“皇額娘說的是啊,咱大清的皇子就是要曆練曆練,從前太宗八歲就能管家了,聖祖一十二歲就親政,永d也要九歲了,跟著出去瞧瞧,見見世麵,可不能再養在深宮了。”


    洛寧聽了自然喜歡,又想起乾隆說過不許她管的話,也就順水推舟,隻做個又勉強又擔憂的樣子道:“皇上,您說過不許我管,可是,我怕永d頭一回出去,就跟出籠的鳥一樣,色布騰巴勒珠爾拘不住他。”大爺,我可把話都給您說明白了,再有什麽事,再怨小十二就是您的不是了。


    乾隆龍爪一揮道:“朕的小十二是個有分寸的好孩子。”


    永d聽了,小臉立時漲得通紅,看著洛寧道:“皇額娘,兒子一定不會給您給皇阿瑪丟臉的,您放心。等您生下小弟弟,兒子還要做個好哥哥呢,兒子會好好照顧弟弟,保護弟弟。”


    乾隆聽了永d這番話,那真是算得上老懷大慰,這一高興就多喝了幾杯,晚上就留宿在了坤寧宮。


    宮裏那些剛為延禧宮的魏常在被灌了碗下胎藥墮了個未成形的胎兒一事幸災樂禍的妃嬪們又開始撕帕子了:皇後這也太霸道了,您都快生了,怎麽還霸著皇上啊!可是如今皇後母子都得皇帝歡心不說,皇後肚子裏那個太醫都說了還是個嫡子,咱們還有什麽好爭的啊,認命罷!


    過了幾日,永琪再去理藩院時,從色布騰巴勒珠爾口中得了十二阿哥也要來一事,臉上頓時就不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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