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看著洛寧對著他緩緩搖頭,含著淚道:“皇額娘說的是,媳婦沒覺得委屈。”說完就用含著淚水的雙眼看著乾隆。乾隆其實頂看不得他看得順眼的人哭,近來洛寧的表現很得他的心,一看她雙眼含滿了淚水的模樣,記起坤寧宮出事那晚她怕得渾身發抖依然擋在自己身前的模樣,也是這樣楚楚可憐,就把心軟了,道:“罷了。既然皇額娘,皇後都開了口,朕再不答應,就是朕不近人情了。就封個貝勒罷。”


    皇子封貝勒,雖然算不得高,隻是乾隆目前活著的長子皇三子永璋現在也還是貝勒,再者從前世宗出宮建立府之時,也不過封了個貝勒,鈕鈷祿氏自然也無話好說,也就答應了。


    其實紅顏禍水是曆來的慣例,不管是天子還是皇子,哪怕隻是個普通百姓,要是為了個女子鬧出些事來,怪的一概是那個女子是狐媚子,不會說那個男子糊塗。現在到了永琪這裏,自然也是這樣。更何況,小燕子本來就是個闖禍的痞子。所以別說鈕鈷祿氏糊塗,到底永琪是她親孫子,這些本來就是人之常情。


    永琪在景陽宮裏哪裏知道鈕鈷祿氏為了他問乾隆討封,他隻曉得皇阿瑪叫他今兒就搬出去,別說他就個光頭阿哥,便真的是太子,也不能抗旨不尊。所以永琪一回宮,就讓胡氏毛氏兩個格格收拾景陽宮中各處的細軟,自己把小燕子抱進寢宮,小心放在床上,卷起她的衣袖,要看她的傷勢。這一看,永琪險些就哭了出來。


    原來小燕子的雙臂不是摔斷的,是折斷的,賽威賽廣兩個手下有力,折斷的地方,骨茬都刺了出來,這也就是為什麽小燕子雙臂不住流血的緣由。


    雖然鈕鈷祿氏說不許給小燕子召太醫,可沒說不許找藥給小燕子,所以永琪就讓他的貼身小太監小路子去太醫院找些鎮痛止血的傷藥來


    小燕子此時已醒了過來,雙臂疼得她亂哭亂喊,永琪怕她亂動之後,傷骨錯位,隻得強把她按在床上。胡氏和毛氏倆收拾細軟,這景陽宮本是永琪親生額娘愉妃的住所,自然有她留下的東西;永琪從前的得寵的阿哥,乾隆也有賞賜;還有些珍玩擺設是內務府送來給景陽宮擺設的,這些是可以摔了,不能帶了走的。胡氏和毛氏兩個一時之間哪裏分得明白,不住的來問永琪。永琪又要安慰小燕子,又要應付她們,正是忙得一團亂,便在此時,乾隆的聖旨也到了。


    永琪起先以為是叫他暫時不用出去了,再一聽,卻是道封他做貝勒的旨意。永琪接了旨,心下隱隱失望,又想起皇阿瑪從前疼他,在慈寧宮有皇後在,皇阿瑪許叫她蠱惑了,若是能單獨見一見,也許還有轉圜餘地,就雙手捧著聖旨,對著來傳旨的高無庸道:“高公公,我要去給我皇阿瑪辭行,請問皇阿瑪現在養心殿還是延禧宮?”


    高無庸聽了永琪的話,兩道淡淡的眉毛就在肥圓的臉上揚成了個八字:這五阿哥別是和那個沒規矩沒王法的野鳥混久了腦子也壞了?他這番話,要是傳進皇上耳中,往小了說,那是不敬,往大了說,那可算是窺伺帝蹤,從前的理密親王可就是載在這一條上。得,咱家也是糊塗,這小主子是能夜探坤寧宮的,還有什麽不敢做的?


    高無庸想到這裏,也就笑道:“五貝勒,皇上同皇後娘娘一起在坤寧宮呢,您要是想辭行,該去坤寧宮。再晚,兩位主子怕是要歇了。”


    永琪現在對洛寧同紫薇那是深深懷恨:皇瑪嬤這麽瞧不上單純的小燕子,想來是皇後在她跟前告狀了,皇後一貫的心狠手辣,這也在意料之中。更可氣的是紫薇忘恩負義,小燕子說她們是結拜姐妹時聽聽她說的:“小燕子不曾在紫薇的娘跟前磕過頭,紫薇的娘也不曾喝過小燕子一口茶”,當初結拜的是她,如今把義姐拋在一邊的也是她,隻知道抓住自己的榮華富貴,真真叫人寒心。若是他年,他能登上大位,必定要為小燕子討回這個公道來。


    所以永琪聽得乾隆在坤寧宮,十分不願意去,便道:“既然皇阿瑪,皇額娘要歇息了,我就不去打擾了。麻煩高公公傳旨,小小意思,不成謝意。”就從胡氏手中接過個荷包,回身遞在高無庸手上。高無庸也不推辭,拿在手上微微一掂,卻不壓手,隻做不知道,笑道:“老奴謝五貝勒賞。”


    從來能混到皇帝身邊總管大太監這個職位的,必定是個人精,高無庸看著永琪自那隻野鳥進宮以後接連鬧的那些好戲,乾隆又把正大光明匾後的建儲匣拿了下來,高無庸便知道這個五阿哥啊離那個大位是遠了,所以隻一出景陽宮,轉過延禧宮,高無庸就把個荷包往跟著他的小太監手上一拋:“咱家賞你了。”小太監手忙腳亂地接了,道:“高公公,您怎麽就賞了奴婢了?”高無庸笑而不答。


    永琪這裏連夜出宮,乾隆在洛寧那裏卻是倒了大半夜的苦水,無非是從前怎麽疼愛永琪,怎麽教導永琪,到最後這個兒子為了個大字不識幾個的野女人屢屢頂撞,叫他心寒。


    洛寧看得乾隆滿臉怒氣,就好言安慰了幾句,又故意道:“老五到底還是孩子,不懂事也是有的,待得他長大了,再瞧那粗野的女人必然不喜歡了。”


    果然,乾隆聽洛寧說永琪還是孩子,倒是冷笑一聲:“孩子?老五已經二十歲了!別說聖祖爺十四歲時已擒了鼇拜,就是朕二十歲已經能領差辦事了!這樣的話,你倒是能說,那個逆子自己也未必有臉能認。朕看,慈母多敗兒,說的就你這樣的額娘!小十二,朕可不許你再這樣慣著。”


    就是這時,高無庸也回來複旨了,乾隆自然要問,高無庸眼看著永琪是失了聖意的了,不肯替他遮掩,就把永琪說的話轉訴了回。乾隆聽了連連冷笑,向著洛寧道:“聽聽,聽聽。你拿他當兒子,他心裏未必拿你當額娘呢。”洛寧故意拿個帕子半遮了臉,就歎息了聲。


    乾隆見了她那樣,就過來攬著洛寧肩膀安慰了幾句,眼瞅著也將近兩更天了,也就在坤寧宮歇了。


    到了次日,洛寧送了乾隆去早朝,轉回坤寧宮用早膳,容嬤嬤就在一旁道:“娘娘,昨兒皇上生五阿哥的氣,您如何還勸呢?奴才多句嘴,娘娘莫非忘了五阿哥為著那隻野鳥,都能串通了外臣夜闖咱坤寧宮呢。就五阿哥那做派,娘娘你不火上澆油,就是大慈悲了。”


    洛寧慢慢喝了口□□,嫌味膻,擱在了手邊,揚起眼睫瞅了容嬤嬤一眼,歎道:“看著父親罵兒子,我是嫡母,我能不勸嗎?我要是不勸,日後就是我不慈,這罪名,我可擔不起。”容嬤嬤還要再說,洛寧就道:“你明兒瞅個空去回承恩公府,叫我額娘過幾天遞個牌子進宮。”


    容嬤嬤答應了,這時紫薇也進來給洛寧請安:“兒臣給皇額娘請阿安。”


    洛寧示意玉蝶過來將紫薇扶起來,收了笑臉道:“你也瞧見昨兒了,老佛爺雖然讓你皇阿瑪認了你,可是叫小燕子那麽一鬧騰,她老人家心裏未必能過得去。在宮裏,太後老佛爺的話,連你皇阿瑪也要遵從的,你明白嗎?”


    紫薇本來起身了,聽得洛寧這話,忙又跪倒:“紫薇明白。紫薇求皇額娘指點。”


    洛寧看著她這樣恭謹,就道:“我哪裏有什麽話好指點你,隻是無論是做人子女還是做人媳婦的,頂要緊的是孝順兩個字。你平日在我跟前就是個孝順女兒,我要什麽,想什麽,你能常常第一個就留意到了,這就說明你真孝順了。你就照樣在老佛爺跟前盡孝。老佛爺是個慈悲人,看你仔細,日子久了,也就會喜歡了。”


    紫薇昨兒見過鈕鈷祿氏之後,心中對這個說變臉就發狠的老太太心有餘悸。鈕鈷祿氏對夏雨荷也說了不少難聽話,紫薇是做人女兒的,心裏哪裏能舒坦了,隻是此刻聽著洛寧這樣講,想想也隻有這一條路,自然滿口答應了。洛寧這才笑道:“好了,這回算是過了明路了。等禮部擬上號來,你皇阿瑪就能下旨了。你就是我們大清堂堂正正的和碩格格了。”


    紫薇臉上雖然在笑,心中卻發苦,雖然是過了明路了,卻說她是蒙古博爾濟吉特氏的格格,認在皇後名下的義女,還不是皇上認的義女,這哪裏是她母親的遺願。都是小燕子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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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寧看著紫薇臉上的笑有些勉強,如何不明白她委屈什麽。都是從前乾隆非要大張旗鼓地認小燕子那個魚目,如今真的合浦珠還了,反倒不能認,隻是這種事也真是無可奈何的,她要是自己心上過不去,也隻是自尋煩惱罷了。


    洛寧隻做不明白紫薇的心思,就命賜座,讓紫薇陪著自己用了早膳。


    等用完早膳,就是妃子們來給皇後請安的時間。


    昨兒永琪在慈寧宮鬧的那一出,這六宮之中誰不知道,無不佩服小燕子,就那麽一個沒才沒貌的貨色,竟然能讓個隱形太子為了她神魂顛倒。哦,都叫連夜趕出宮了,這個隱形太子怕是做不成了。那皇後身邊一個嫡子,一個養子,肚子裏還揣著一個呢。難道說,將來大清國的母後皇太後和聖母皇太後終於要是一個人了?


    因為有著這樣的心思,所以各個妃嬪們給洛寧請安的時候也格外的恭敬。洛寧看著底下的鶯鶯燕燕,忽然就把目光對準了令嬪:“令嬪。”


    令嬪叫洛寧看得心中忐忑,此時聽得叫她,忙越眾而出,在洛寧的腳前跪了:“奴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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