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福倫福晉遞牌子要見令妃的時候,洛寧的額娘那拉老福晉也遞了牌子。


    洛寧看著自己這一世的額娘白著頭發在下頭磕頭行國禮時,就想起了自己前世的額娘,忍著淚受了那拉老福晉一拜,忙命玉蝶過去扶了起來,賜了坐,又叫秀菊來上茶,便問:“額娘,阿瑪可好?”


    老福晉看著上頭的女兒,心裏也一陣陣的發酸,這個孩子啊自打進了寶親王後院就沒過過好日子,從前有孝賢,慧賢兩座大山壓著,好容易做了皇後,偏又不受皇帝待見,早知道是這樣,倒不如當年就撂了牌子,自己婚嫁的好。此時聽得洛寧問話,雖說是母女,到底有君臣之分,忙要立起來回話,洛寧看著她,額外想念自己的親娘,忙道:“額娘,快起了,自家母女說話,就不用這些虛禮。”


    老福晉在容嬤嬤的扶持下坐了,回道:“勞娘娘記掛著,那爾布身子不錯。倒是娘娘身子可好全了沒有?前些日子聽得娘娘病了,奴才,奴才真是寢食難安。”說到這,老福晉真是淚如雨下。這還不是最傷心的,最傷心的是她遞牌子求見,竟被令妃以皇後身子不好,不見外命婦為由給駁回了。一個內務府包衣出身的奴才竟然敢這樣對皇後的額娘,可見皇後失勢到何種地步,過的是什麽日子。


    洛寧忍不住陪了掉了一回子淚,還是容嬤嬤,玉蝶等人來勸了,這才罷了,老福晉便道:“娘娘,奴才這回求見,一是要看看娘娘,給娘娘請個安,二是有要事要回稟娘娘。”說了看一看左右,除了容嬤嬤便是自己那拉府送了來的宮女,便放了心,壓低了聲音道:“娘娘,您的侄兒達漢是禦前侍衛。這回祭天也有幸扈從禦駕。”


    原來洛寧的侄兒達漢便是當日攔著紫薇的幾個侍衛中的一個,當日他清清楚楚聽見那個帶著孝的女子喊出她,才是皇上女兒的話,而且她身邊的丫鬟口音明顯帶著山東口音,心中就起了疑心,待要再問時,那女子就叫福爾康帶走了。達漢一回到家裏,就同阿瑪阿克敦說了這事。


    阿克敦知道自己妹子同令妃鬥得厲害,一直都占不了上風,若是那個女子說的話是真的,那假格格是在令妃宮中認下的,自然令妃有走不脫的幹係,一家子商議了,就讓老福晉借著探視皇後的由頭進宮來,將這事稟告洛寧,看她怎麽說。


    洛寧聽了這段,心上跳得厲害,隻覺得事情怎麽那麽熟悉,似乎有什麽地方很不對,又定定神,向著老福晉道:“這事我知道了,便是要揭穿也不是我能揭穿的。額娘回去告訴阿瑪,哥哥,侄子們,這事我們家不許攙和,有多遠離多遠。”


    那拉老福晉也是愛女心切,看得這麽好能打擊令妃的事,皇後就這樣輕輕放過了,自然不肯,還要再勸,就看容嬤嬤堆了一臉的笑過來道:“老福晉,您就聽娘娘的吧。如今啊,娘娘的主意正著呢,皇上待娘娘也已不同往日了。”


    容嬤嬤是那拉老福晉親自為女兒挑的奶嬤嬤,她說的話自然是信的,又轉頭仔細看一眼女兒,這才發覺,她眉目雖然一樣,隻是少了許多剛方之氣,看著柔和許多,本來明豔的麵容也就顯出光彩來,心上就信了,便道:“奴才聽從娘娘懿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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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寧便又同老福晉說了些家常話,賞了些參苓之物,便命容嬤嬤送出去。轉頭就向著玉蝶道:“你去瞧瞧皇上幹什麽呢。若是沒正事,就說我有事同他商議,請皇上來一回。”玉蝶應了,一路就往養心殿去,路上就遇見了乾隆。


    乾隆原本是想去延禧宮的,也是玉蝶會說話,一番話哄得乾隆十分喜歡,又聽得洛寧有小燕子的事同他商議,便改去了坤寧宮。


    禦駕到了坤寧宮,洛寧早在宮門前接了,陪著乾隆進去,又服侍著乾隆脫了外頭的大氅,親自捧了熱茶來,微紅了臉道:“我剛聽玉蝶說了,皇上您是要去延禧宮令妃那裏,是我莽撞了。”


    若是她不說這話,乾隆倒會覺得對不住令妃,這幾句一聽,乾隆的帝王之氣就來了,伸出龍爪握了洛寧的手到:“洛寧這話就錯了。你是上了金冊玉牒的皇後,你是君,令妃是臣,你是妻,她是妾,嫡庶分明,而且,令妃從來溫柔善良,絕不會計較的。”


    嫡庶分明你個頭!嫡庶分明你還把我的鳳印交給一個包衣奴才,嫡庶分明你還說令妃不會和我計較,她有什麽資格和一個皇後計較!還不是你個偏心龍寵的。


    洛寧克製著自己把手抽出來,照著乾隆的龍臉上來上幾下的衝動,堆著笑道:“令妃自然是個好的,隻是皇上,我和您有正事說呢。原是我想著,小燕子既然祭過天了,也下了冊封的玉牒,總不好讓她繼續和令妃擠著吧。總該有個自己的地方了,那才是格格該有的體麵啊。”


    這話很對!乾隆心花怒放,看看,看看朕的皇後,多周到。


    洛寧看著乾隆臉上的笑,又來了句:“還有件事,我想了很久可是拿不定主意該不該和皇上說,怕皇上怪我多事。”以退為進麽,從前我是不懂,可是這麽些年,再笨的人,看也該看會了。


    果然,乾隆的龍爪依舊不放開洛寧的手,道:“你隻管說,就是說錯了,朕也不怪你。”


    嗯,是你讓我說的,以後要是真查出什麽,那和我一點關係沒有。洛寧笑得嘴角彎彎的:“我想著,夏雨荷她在濟南。”說了抬起眼瞟了乾隆一眼,“您拋了她十八年,如今女兒是認了回來,可是她的墳在哪呢?家裏還有什麽人,皇上就真的一點不關心嗎?”


    她在聽了額娘來說了小燕子可疑之後,便決定去夏雨荷的家鄉打聽下,隻是這事不能她出頭,要是她出的頭,無論小燕子是不是真的滄海遺珠,她都得不了好去。隻有讓乾隆自己派了人去,再查出什麽,那真的是和她沒有半點關係了,她身在深宮之中,她娘家的人也沒有任何舉動,小燕子是假的?她怎麽會知道!


    乾隆被洛寧瞟的一眼逗得心裏癢癢的,哎,皇後居然會撒嬌了。雖然宮裏女人個個會撒嬌,可是一貫端方不阿的皇後撒嬌,可是頭一回啊,這個皇後怎麽變得可愛了許多呢,看看,還會為夏雨荷想了,從前啊非忠言逆耳不可。


    乾隆眼風掃了下殿裏的容嬤嬤和幾個宮女。容嬤嬤是老人了,一看皇帝這個神態,忙帶了人退了下去。乾隆一看人都走了,就把個龍爪又擱在了洛寧的纖腰上,笑道:“洛寧說的很是,朕對不住夏雨荷母女啊。”


    洛寧咬牙克製著自己從乾隆懷裏掙脫出去的想頭,就同乾隆商議了讓大學士傅恒走這一遭,對乾隆來說,這個前小舅子是他最信得過的人,而且看洛寧這麽同意他的人選,感覺更是好了幾分。他這感覺一好,便決定今兒留在坤寧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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