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陽灼灼,光線刺眼,蘇禾眼睛眯了眯,這才適應了光線。


    在白晃晃的光裏,李慈正負著雙手,微笑著看著她。在他身後站的,正是陸昭霖。這兩個男人成天混在一起,莫不是互相喜歡?


    咦……


    蘇禾視線在他二人之間轉了幾圈,回到了李慈身上。


    “殿下!”她福身行禮。


    “免禮。”李慈笑笑,伸手來扶她。


    蘇禾看著他伸來的手,不動聲色地搶先站起來,及時避開。


    她從小看多了人的臉色,誰人眼神清澈,誰人眼底暗藏玄機,她看得太多了,很少看走眼。


    當然,這世間也不乏太會演的人,蘇禾防備心比常人要強幾分,不管誰對她笑,她都會問自己,眼前這人憑什麽對自己笑呢?


    李慈見她像隻小兔子似地避開他,也不氣惱,隻依然笑著說道:“荷園易主,但這園子可不好打理。”


    “多謝慈王殿下提醒,小女記下了。”蘇禾再度淺淺福身。


    也不知道這兩個男的跑來幹嗎,混進女人堆裏,就這麽有意思嗎?還是怕她欺負陸淩雪,所以趕來幫忙?


    嘖,真沒想到,陸昭霖還是個護妹狂魔。不過,想保護妹妹,把慈王拖著幹什麽?沒用的東西!


    她腹誹了半天,一雙水亮的眼睛卻滿是笑意,很自然地看向了陸昭霖。


    “陸大人,陸夫人和陸小姐都在湖邊賞白玉船,您與慈王殿下也過去吧。”


    陸昭霖嫌棄地瞥了蘇禾一眼,低聲道:“慈王,我們過去吧。”


    李慈點頭,走了幾步,又回頭看蘇禾:“對了,據說園子裏有荷茶,勞煩蘇姑娘上幾盞。”


    “是。”蘇禾微笑道。


    看著那二人走向白玉小船,蘇禾嘴角的笑意淺了淺,有些惱火地往廚房走。


    貴人最難伺候,何況是皇族。這李慈瞎湊什麽熱鬧!


    “嚇死我了,你方才那樣說話,等下她們刁難你怎麽辦啊?”宋秋祥抖著雙腿從樹後麵出來,一臉惶然地看蘇禾。


    “不怕。先去煮茶備膳。”蘇禾淡定地說道。


    當裴琰是死的嗎?如今人人知道她是裴琰的人,誰敢真的在荷園裏鬧事?


    裴琰這人哪,就是好用!


    他身子好用,人也好用。


    湖邊,李慈腳步稍緩,回頭看向了蘇禾,低聲道:“你說,裴琰怎麽看上她的?”


    “狐媚罷了。”陸昭霖厭惡地說道:“女子當端莊,像她這種女人,上不得台麵,解悶的玩意兒而已。”


    “裴琰奪了荷園討她歡心,那她確實有本事。”李慈眸中精光一閃,若有所思地說道。


    “新鮮罷了,等過了這陣,王爺想玩玩,找裴琰要過來便是。”陸昭霖不以為然地說道。


    “本王會要他玩過的東西?”李慈冷笑。


    陸昭霖看看李慈,換了副笑臉:“左右不過是個玩意兒,打發消遣罷了,慈王殿下不必當真。若喜歡蘇禾這樣的,我去尋幾個來,送去慈王府裏。”


    “你瞧不上狐媚,我就能瞧上?”李慈又冷笑:“如今大業在前,你還心思計較這些。太子回京,陛下立刻讓他和裴琰一起去辦差,這分明是想讓裴琰輔佐太子。”


    “太子身弱,不知哪天就死了。身子不中用,不管安排誰輔佐他,總是不中用的。”陸昭霖輕蔑地說道。


    “可這回他們出去了五天,到底辦的什麽差事,一點都打聽不出來,父皇還是器重他的。”


    陸昭林看看李慈,又繼續道:“這幾年他不在京中,朝中大事莫不是慈王操持,隻是一件差事罷了,算不得什麽。”


    “隔牆有耳,慎言。今日倒可以打探一下,他到底去了哪兒。”李慈麵色稍霽,理了理衣袖,露出溫和的笑,大步走向湖邊那群貴婦。


    ……


    廚房裏。


    蘇禾在菜筐裏翻找了一會,找到了那日晚上挖的蓮藕。這幾天她研究新菜色,用掉了好些,還剩下小半截。


    “就你了。”蘇禾掂了掂蓮藕,小聲道。


    “她們有十多個人,你就給她們吃這麽一小截蓮藕?”宋秋祥猶豫著問道。


    “足夠了。”蘇禾拿起菜刀,砰地一下,剁開了蓮藕。


    “我看,那婚前宴之事,還是先別應下,大人說了三日便歸,也該回了,看看大人怎麽說。”宋秋祥忐忑不安地說道。


    已經五天了,他還沒回來,不會又遇到什麽危險吧?


    蘇禾竟有些走神,手中的菜刀滑了一下,差點切到手指。


    “蘇禾,你小心點。”宋秋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小聲說道:“我來切吧。”


    蘇禾把菜刀遞給她,去一邊洗蘿卜。


    “其實我如今想想,你不回去也是對的,在這荷園裏你就是主子,以後客人來了你隻管避出去就好。若回去了,免得要和這些人碰麵,想想就難受。”宋秋祥埋著切著蘿卜,輕聲道。


    蘇禾笑笑,把蘿卜從水裏撈起來,小聲道:“所以咱們得把這園子經營好,這可是一輩子的生計。”


    “若是大人以後不疼你,不來了……這園子他會要回去嗎?”宋秋祥猶豫了一下,不安地問道。


    “大人不是那種人,他說給我,那就是給我了。”蘇禾搖頭,淡定地說道。


    “大人,他是哪種人?我見大家都怕他,還說……大人一笑,屍山血海。可他就對你笑,也沒死人哪。”宋秋祥又道。


    蘇禾腦子裏閃出裴琰的模樣,心裏有了些許怪異的感覺。就像剛切的蘿卜絲全塞進了心裏,脆脆甜甜的。


    “大人他……”她抿了抿唇,輕快地說道:“身材極好,長得極好!是個漂亮的男人。”


    “啊?”宋秋祥握著菜刀,怔怔地看著蘇禾。


    “食色性也,我也食大人的色。”蘇禾揮著菜刀,咚咚切得歡快。裴琰是真好看,他把衣裳一脫,天地都黯然失色。他那胸膛又白又結實,比上好的羊脂玉還要絲滑,她晚上意亂情迷時也用力抓過,感覺好極了。


    男人沉迷女色。


    女子也會愛慕男色。


    煙火男女,天性罷了。蘇禾承認自己是個俗人,愛錢,想活著,喜歡漂亮的。


    宋秋祥耳朵嗡嗡響,臉漲得通紅。


    咣當……


    兩片瓦從屋頂掉下來,摔了個粉碎。


    “誰啊,怎麽在我屋頂上?”蘇禾愣了一下,握著菜刀跑了出去。


    仰起小臉一看,張酒陸在屋頂上坐著,一隻腳已經滑出了屋簷,正一臉不自在地看著她。


    “大人讓我留在園子裏,保護蘇姑娘。”


    裴琰怕他不在,有人欺負蘇禾,所以把張酒陸留下了。


    可張酒陸沒想到會聽到蘇禾敢這麽說裴琰……


    真是膽大啊!


    裴琰可是留下命令了的,誰見過蘇禾,蘇禾說了什麽,他得如實上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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