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天,林芳逸再也承受不住這樣的對待。徐颯清楚地記得那一天,年輕的林芳逸紅著眼睛,大聲地質問著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對她?她清楚地記得,那一天,林芳逸因為激動而有些口不擇言,脫口而出的那句:“就因為我喜歡你,你就可以這麽對我嗎?”。


    她清楚地記得那天林芳逸說出這句話後驟然慘白的臉色,也清楚的記得當自己聽見這句表白後簡直就要跳出胸腔的心跳。


    “就因為我喜歡你,你就可以這麽對我嗎?”,林芳逸的指責聽入徐颯的耳中,無疑是晴天霹靂:“她在說什麽?她說她喜歡我?”,一切都跟徐颯的猜測吻合了,她的麵孔也頓時變的煞白。


    話已出口,覆水難收。徐颯至今都能清楚地回憶起當時林芳逸的表情——那是一種年輕人顯然豁出去了的表情:“是的,我喜歡你。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會跟你這麽好。”,林芳逸完全是視死如歸的態度了,她甚至上前一步,想要拉起徐颯的手。


    “你別過來!”,徐颯厲聲喝道。突如其來的表白令她方寸大亂,一時間也根本沒有考慮到自己的態度會不會傷害到林芳逸。那一天實在是太意外了,她沒有料到林芳逸會突然失控,全然超出了她的掌控:“你可以走了。”,她冷冷地看著林芳逸,就像是看著一個陌生人一樣:“我可以當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林芳逸上前一步,似乎還想再說什麽,卻見徐颯如避蛇蠍一般倒退了一步:“你走吧,我們不能再這樣了,這樣下去會闖禍的,你知道嗎?”,徐颯的臉,慘白的像個死屍,林芳逸知道自己也好不到哪裏去。


    林芳逸已經忘記那天自己是怎麽離開徐颯的辦公室的,她甚至都不願意再想起跟徐颯共處的點點滴滴,因為所有的付出都不值一提,自那以後,徐颯再也沒有跟她說過一句話,也再沒有正眼看過她一眼,直到林芳逸提出辭呈走的那天,兩個人都沒有任何交集過。


    “小林。”,徐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以什麽樣的心情站在林芳逸的麵前,她的心劇烈的跳動著,麵上卻竭力保持著鎮定:“有日子沒見了,聽說你去了北京?”。


    ☆、第一百十一章如果


    麵對徐颯, 林芳逸情不自禁地有些緊張, 她想起了當時兩個人相處的時光, 也想起了最後徐颯冰冷的態度。但是既然麵對麵的打招呼了, 林芳逸自然也不能表現的過於生硬,她隻好勉強保持著鎮定, 甚至還扯出了一絲微笑:“徐處好。的確是有好些日子沒見了呢,我剛從北京回來。”。


    “回來了?”, 徐颯的表情讓人琢磨不透:“還走嗎?”。


    “隻是回來在家住兩天, 明天就回去了。”, 林芳逸一本正經地回答道,心裏卻在不斷地咆哮:“走吧, 走吧, 沒啥可說的了。”,她一門心思想告辭離開,正準備開口跟徐颯道別, 卻聽徐颯帶著以往的口吻理所應當地說道:“一起去咖啡店坐坐?”。


    林芳逸臉上的肌肉微微顫抖了一下,卻依然保持著禮貌的微笑, 她的內心是想拒絕的, 因為當年徐颯對她的所作所為實在是太過令人傷心, 可如果眼下她直接拒絕了,是不是又顯得自己沒放下呢?林芳逸顯然不願意讓徐颯有這方麵的想法——如今自己已經跟她毫無瓜葛了,也再不會被她左右,又何必再讓她誤以為自己還對她抱有幻想,又有一種高人一等的優越感呢?


    眼下的林芳逸, 顯然不願意再讓徐颯牽著自己的鼻子走了,她也不願意讓徐颯以為自己還沒放下,於是大大方方地展開了笑顏:“好啊!”,今天她出門隻是化了個淡妝,身上也不過是一套普通的休閑服,但在徐颯眼裏,林芳逸顯然是跟以前不一樣了。


    她說不出林芳逸究竟哪裏不一樣了,但她實實在在感受到站在跟前的林芳逸,已然不再是當年屁顛屁顛跟在她身後的小姑娘了。而更讓她有些意外的是,如今兩個人走在一起,路人的目光多數都落在了林芳逸身上,曾幾何時,自己竟然變成了她的陪襯——徐颯向來諸多回頭率,全然因為她不俗的氣質,她的容貌並不是絕美,但她身上那股知性帶著書卷氣的氣質,卻是最吸引人的。


    當年的林芳逸跟徐颯走在一起,就是一個小跟班,徐颯從來不曾想過,在某一天這個不起眼的小跟班會奪走人們流連在她身上的目光,代替自己成為眾人的焦點。


    如今的林芳逸,顯然是習慣了人們的注視,她施施然兩手插兜,晃晃悠悠地跟徐颯並排走著,全然不顧身邊的行人有意無意地驚艷目光。


    “現在在北京哪裏上班?”,她們找了一家咖啡店,麵對麵地坐了下來,徐颯一邊翻看著單子,一遍隨口問道。


    “在一家地產公司。”,林芳逸雙手交叉擱在桌前,顯得放鬆而自在。


    “你喝什麽?”,徐颯試圖將單子推到她跟前,卻被林芳逸阻止了:“香草拿鐵。”,她平時很少喝咖啡,但如果要喝,一般情況下隻習慣喝這個,所以不看單子就隨口說了出來。


    徐颯揮手示意侍應生前來點單:“一杯香草拿鐵,一杯焦糖瑪奇朵,謝謝。”,侍應生下了單離去,不多時便端上來兩杯熱氣騰騰香氣撲鼻的咖啡:“請慢用。”。


    林芳逸將咖啡杯捧在了手心,溫熱的感覺透過馬克杯滲透入皮膚,讓人整個人都舒展起來。


    “地產公司?”,徐颯顯然有些意外:“怎麽會想到去這種地方?”,在徐颯心裏,林芳逸選擇離開體製,是一件十分不理智的行為。且不說當時她已經明顯能夠看到晉升機會,單單就近一二年公務員收入開始逐步上升,也絕對比毫無保障地去外麵闖蕩要來的安逸。


    “嗯。”,林芳逸自然知道她的想法,但也不願意多做解釋:“混口飯吃。”。


    “當初你就不應該辭職。”,徐颯終究還是將內心的話說了出來:“你知道不知道體製有多難進?多少人想考都考不上,你倒好,拍拍屁股說走就走,你想過後果沒?”。


    一說起這個徐颯不禁有些來氣,雖然她清楚的知道林芳逸的離開跟自己有關,但從內心而言,徐颯並不希望林芳逸為了這件事而自毀前程——是的,在徐颯看來,林芳逸辭職無疑就是自毀前程,甚至於也毀去了她多年培養她的心血:“你想過辭職後萬一混不出名堂,該怎麽辦?”。


    “我也沒想混出什麽名堂。”,林芳逸的回答讓她愣了會神:“徐處,其實我真的沒有什麽野心,我隻想開開心心的生活,簡簡單單的過。”。


    “企業裏不安穩啊。”,徐颯在機關裏呆久了,有著強烈的體製內優越感:“至少旱澇保收對不對?在企業裏,什麽都跟績效掛鉤,壓力大不說,萬一哪天經濟不景氣了,又該怎麽辦?”。


    林芳逸下意識地笑了起來:“以前我也這麽想,可是現在真的出來了,其實外麵真的沒有想像中那麽可怕。”,她淡淡地微笑著:“在公司有在公司裏的好。沒有像在體製內這麽複雜,效率也高。”,她像一個老朋友一樣跟徐颯對話:“而且在企業裏,沒有像在機關那麽論資排輩,我倒是覺得對於年輕人來說,體製並不是最好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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