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然就是不停下腳步,邊走邊嗯了一聲。


    我嬉皮笑臉的拿著景然給的巧克力,說:“一起吃晚飯吧?”


    景然停在她的白色寶馬前麵,一邊從包裏拿鑰匙,一邊自言自語一樣的說:“突然想吃咖喱。”我趕快在腦中搜索哪裏的咖喱好吃,還沒定位完畢,景然又說了一句:“今天應該沒位子吧。”


    是啊,情人節,一切娛樂餐飲行業都爆滿。情侶肯定要甜蜜,單身的也都聚在一起熱鬧。


    “你有飯局就先走吧。”景然開了車門說了這句。


    “我沒飯局。我也想吃咖喱。”我打開另一邊的車門,反正我今晚是絕對不會再離開了。


    景然看了我一眼,坐進車裏,我也趕快跟了進去。發動了車子之後,景然說:“訂不到位子,隻能自己做咖喱吃了。”


    自己做?我是完全不會做的,難道景然要下廚?我訝異的看著她,她回看了一眼,意思是我不做,難道是你做麽。她又補充了一句:“我隻會做咖喱。”


    “我也隻會做主廚沙拉,你做咖喱,我做沙拉唄。”我興高采烈的看著景然,景然也笑了笑目視前方繼續開車。


    趕在超市十點關門之前,我推著購物車衝到收銀台。到超市的時候就已經快要到十點了,所以根本沒有時間好好享受和景然肩並肩在超市挑食材的感覺,她挑要做的咖喱的材料,我挑要做主廚沙拉的材料,兩個人很安靜。


    “你有忌口的麽?”景然拿著所有做咖喱的食材走過來,問了我一句。


    “噢。我不吃辣。”


    景然把食材放進購物車,看了我一眼,意思可能是你不吃辣還想吃咖喱。


    “我是吃不了川菜湘菜的那種辣。”


    結帳的時候,我強烈要求結帳,景然手裏拿著錢包無視我的要求,我隻好從她手裏拿過她的錢包。然後把前幾天我爹剛給我的超市卡遞給收銀員,景然手裏沒錢包結不了帳,隻能默默的瞪著我。


    我隻好用安撫小孩的語氣跟她說:“下次給你結。”


    景然挑了一下眉毛。估計是在琢磨,她什麽都沒說,我就都開始惦記下次了。


    沒有多少食材,我提著袋子,跟景然到地下車場拿車。她本來讓我在門口等她,我說:“不行,你這個樣子自己在地下車場太不安全了。”


    我就是貧嘴了一下,結果,景然接了一句:“我跟一個情人節沒約會的小爺一起下停車場就安全了?”


    說的跟本爺像是禽獸一樣。


    車進到景然家的地下車場的時候,我才開始緊張。昨晚才命令我離開她的辦公室,今晚就跟她回家吃咖喱了。這個轉變真是非常的戲劇性。也不知道景然的家什麽樣,不會看到她和別的男人的合影吧,不會看到男人的襯衣和剃鬚水吧。我懷著激動忐忑又擔心的心情,電梯到了十層。


    景然家的玄關有點兒日式的感覺,一進門右手邊是鞋櫃,走大概四五步,就有一個高於進門四五步空間的木地板鋪的長的走廊,坐在木地板上可以換拖鞋,我一直鼓動我娘也弄一個這樣的玄關,不過我娘對這個需要大興土木的計劃毫不動心。


    廚房是開放式的,和客廳在一起。一般開放式的廚房,就代表住這裏的人幾乎不做飯,廚房就是個擺設,頂多是燒水,做些沒有油煙的東西。


    景然把超市的袋子放在料理台上。說:“我去換衣服,你坐沙發翻翻雜誌,或者看看電視。”


    說完就出了客廳,去了走廊上的某一個房間,我還沒參觀她家就直接被領進了客廳。也不知道景然的臥室什麽樣。聽到景然臥室關門的聲音。我把袋子裏的食材拿出來,準備洗幹淨。


    剛洗完一根胡蘿蔔,景然就走出來了。一件v領的長袖t,一條那種類似瑜伽褲的純棉長褲。看我在洗菜了,景然走到我身邊,開始洗另外一根胡蘿蔔。和景然站在一起為我們的晚飯洗菜,我覺得這事兒也太幸福了,一邊洗胡蘿蔔一邊笑。


    第四十回 空氣中肉桂的味道


    兩隻手在一個水龍頭下洗菜,難免會碰到對方。我就在水流下間或碰觸景然的手背,一下一下,覺得景然察覺不了的享受自己的小快樂。正在我打算再次在水流下碰一下景然的手的時候,景然抬手把水關掉了,說:“你再洗下去,菜都要洗瘦了。”


    我站在一邊等著看景然做咖喱。她手指著我們後麵的料理台說:“你去那邊做你的那個什麽沙拉。”


    我不情願的站過去,說:“主廚沙拉。我想跟你學做咖喱。”


    “不能看。”


    我隻好背對著景然開始倒騰主廚沙拉,聽見背後景然那邊切菜的聲音,又不能回過頭看,真是萬蟻噬心。我邊撕生菜邊往靠近門口的地方挪了挪,這樣我稍微往右側下頭就能看到景然了,動作不大,不容易被發現。我定位好,把頭往右轉,景然在切胡蘿蔔,骨感瘦長的手指搭在胡蘿蔔上,和橙色的胡蘿蔔對比下顯得她的手更白了,往上看,景然切胡蘿蔔時認真的情形不亞於審稿時,我正看的投入,景然保持切胡蘿蔔的狀態,說:“把你的頭轉過去。”


    被景然再次勒令不能看她之後。我隻能老實的把主廚沙拉完成,墊底的生菜我都撕成了心形,層層疊疊的碼在碟子底拖著上麵的食材。


    咖喱熬上了。景然轉過身來看我的主廚沙拉。我跟她開玩笑說:“不能看。”


    景然一聲都沒出,又轉過了身子要走。我趕快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拉到我身邊,把放主廚沙拉的盤子挪到她麵前。


    “這麽多心啊。誰的?”景然指著碟子底我撕的那些心形生菜說。


    “不是心,是心情。”


    “嗯?”景然側過頭看著我,等待我接著說。


    我的右手還拉著景然的左手腕,我把右手往下滑了滑,拉住景然的左手,看著她,好在她穿的是拖鞋,(自從從扔椅子那個地方回來之後,我發現我長了三公分,真是天助我也。)說:“這些是我看不到你時想念你的心情,是我看到你時喜悅的心情,還有你凶我時落寞的心情。”


    “那你現在的心情呢?”


    我指著那些心形生菜上麵的各種食材,說“這些就是我現在的心情,絢爛的很。”


    景然的左手在我的右手裏動了一下。我握緊她的手,笑著看著她。景然任我拉著她的手,但是自己往沙發那邊走,說:“咖喱還要熬一會兒,我可不想站著等。”我握著她的手跟著,坐在沙發上,我還是不放手。


    握著景然的手坐在沙發上,身後咖喱的鍋裏熬著,散著陣陣肉桂的味道,我覺得這個情人節突如其來的美好,我看著坐在我身邊安靜的景然,說:“你打我一下。”


    景然笑著看著我,說:“你不怕我把你的夢打醒了?”


    “你打吧。我要的不是夢。”


    景然搖搖頭,並沒有動我一下。但卻起身把音響打開了,景然的手離開的我的手掌,突然覺得手心很冷。不知道情人節適合聽什麽樣的曲子,景然放的cd是巴赫的b小調彌撒曲,我對詠嘆調一直沒什麽欣賞能力,但是景然播放的必定是她喜歡的,我就耐著心去聽。景然放了巴赫就去看咖喱熬的怎麽樣了。我一個人坐在沙發上,聽著巴赫,和身後景然把咖喱從鍋裏乘出來的聲音,很多人希望和自己喜歡的人有一個家,甚至有一個蝸居的願望,大多因為嚮往這樣的時刻吧。


    餐桌上。景然嚐了一口我做的主廚沙拉。側著腦袋點點頭,景然用叉子的樣子很優雅,我真想一直看著她,把她看進我的心裏,讓她一直住在那裏,每刻都讓她感受著我對她的喜愛。


    景然的咖喱做的比我的主廚沙拉好很多。我吃了很多。基本上打掃幹淨了。我飯量是很小的,隻是景然親手做的咖喱,再多我也要都放進胃裏才安心。看我吃了很多,景然說:“吃這麽多,你得洗碗消化一下才行。”


    我看看料理台下的洗碗機說:“你家有洗碗機,還動用我這個勞動力?”


    景然微怒的看了我一眼。站起來從酒櫃裏拿出我聖誕節時送她的那瓶紅酒,我看了一眼,紅酒隻剩了小半瓶,看到景然是有經常喝它的。喝著餐後紅酒,我懶懶的靠著椅子,音響裏還在播著巴赫。我拿著自己的酒杯輕輕的碰了一下景然酒杯的杯沿,說:“景然,今天快樂。”


    “嗯。”景然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景然…”我正醞釀要怎麽再跟她提告白的事兒。


    “你叫我的名字越來越順口了,洗碗機你會用吧?”


    得。我明白了。就是讓我別說了,趕快先把碗洗幹淨唄。我站在料理台邊聽洗碗機運轉,回頭看景然坐在沙發上的背影。突然覺得就算我不再要一個結果,要景然一個答覆,這樣的狀態又有什麽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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