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滿口欣慰的道:“弟弟在這裏謝過小四嫂了!”


    他做著一副兄弟情深的樣子,德妃到是欣慰的,卻噁心著了胤禛,他垂下眼緩緩的吐出一口氣。殊蘭看了一眼胤禛,笑著向十四行了一禮:“謝過十四爺的真心掛懷,我不過是做了當做的事情。”


    十四到底是不是真心,大家心知肚明,若不是真心,也就不是在謝十四,十四聽出了話裏的意思,一麵在椅子上坐下,一麵看向了地上還跪著的年婉雯,又問殊蘭:“小四嫂一向賢惠,怎的讓年側福晉跪在地上,難道都不說幾句公道話?讓弟弟看,後院裏的幾位嫂子們都不可能害四哥的。”


    他這又是變相的擠兌殊蘭,又說殊蘭的賢惠不過是往常裝出來的。


    好脾氣的殊蘭不留情麵的冷笑了一聲:“是不是她做了什麽,這話我暫且不多說,但隻要跟她有關係我就饒不了她,這時候還談賢惠,未免也太分不清輕重!”


    十四一哽,拉下臉看了一眼殊蘭,生硬的道:“小四嫂的這張嘴果真不饒人。”


    胤禛淡漠的道:“十四弟別跟女人家一般見識。”可是十四明明已經跟殊蘭打嘴仗幾個來回了,這句話又變相的擠兌了十四……


    德妃像是什麽都沒有看來,和稀泥一樣點頭說話:“都對,都對,胤禛趕緊躺好,你身子不好。”


    胤禛又應了一聲。


    德妃是在在外麵待不了多久的,坐了一會就起身要走,叮囑了太醫不少話,又勸著殊蘭去休息:“你身子虛,以後還指望著你給額娘多生幾個大胖孫子的,後院的人不少,總有人照顧胤禛,你別累著自己。”


    殊蘭都應了是。


    德妃一走,十四也就要走,胤禛朝他點頭:“你能來看四哥,四哥很高興。”


    十四沉默的看著胤禛,忽的笑了笑:“四哥果真是福大命大。”他一麵說著,又看了一眼殊蘭,話裏的意思不言而喻,胤禛勾了勾嘴角:“幸得老天眷顧。”


    十四頓了頓:“那四哥就一直祈求老天眷顧吧!”他看上去囂張又勝券在握,胤禛眼神幽深,淡然頷首。


    天家兄弟也不是沒有親情,但十四跟胤禛就是到了這種魚死網破的境地,十四大抵最見不得的就是胤禛好。


    十四一走,胤禛臉上又顯出了痛苦之色,殊蘭不得不又給他再次行針。


    一整晚殊蘭若不是在給胤禛行針,就是在一旁的榻上淺眠,年婉雯在地上跪了一整夜。幾位太醫在一起也是商量探討了一整夜,並沒有任何實質性的進展。


    這些時日以來,天氣一直不錯,太陽將溫暖送滿了屋子,胤禛揉著太陽穴徐徐睜開眼睛的時候,恰巧看見半邊臉頰都沐浴在陽光裏的殊蘭,她秀氣好看的眉頭微微皺著,攢著一個讓人心疼的弧度,嘴唇微微嘟著,似乎是在撒嬌又似乎是在難過,一隻手還握著他的手,緊的讓他的心都跟著一縮,他好像是跌進了一個溫暖又甜蜜的世界裏,整個人舒服又歡快,不自主就露出了微笑,比太陽還要溫暖。


    胤禛的疼痛是不知不覺的好起來的,殊蘭摟著納穆不自覺的落了淚,納穆拍著殊蘭的肩膀奶聲奶氣的安慰:“額娘乖,額娘不哭。”


    胤禛嘆氣,將她摟在懷裏:“爺出了事你比誰都鎮靜,怎的好了你到是落了淚,不哭了,爺好好的,你還在月子裏,要好好養身子,一會讓太醫給你看看。”


    殊蘭在胤禛懷裏輕輕頷首,納穆忽的又拍了拍殊蘭的手:“額娘乖,弟弟也乖。”


    殊蘭這才想起被忽略了一晚上的小兒子,有些歉疚,抿了抿嘴,胤禛到不覺得她疏忽,相反有些微妙的情緒,後宅女子很多時候看重兒子是超過丈夫的,但殊蘭的眼裏,他似乎才是最重要的那個,他卷唇而笑,殊蘭沒有看見卻被納穆看了個正著,他笑著拍手:“阿瑪笑,阿瑪笑!”


    童言無忌,有時候也真是讓大人尷尬,胤禛幹咳了兩聲,換成了一本正經的語氣:“年婉雯的事情你怎麽看?”


    殊蘭想了想,告訴了她所發現的年婉雯的異樣:“……小格格本來生病,但她抱進屋子裏,也不讓人在跟前侍候,等抱出來就好了很多……”以前不說是覺得就算說了胤禛未必會相信,還有可能讓胤禛覺得她實在故意陷害年婉雯,如今出了這樣有些玄妙的事情,在說胤禛想偏的可能就要小很多。


    胤禛的神情果真凝重了起來,接過殊蘭手裏的人參粥喝了一口,自言自語一般道:“她大抵是真有些秘術的…”


    殊蘭這個時候就選擇了沉默,她隻說事實,一些猜測性的東西她輕易不多言,年婉雯至少是胤禛的女人,好或者不好都該胤禛親自說出來,殊蘭不能。


    沉默了好一會,胤禛卻突然出聲叫了外頭侍候的人進來,叮囑憐年幾個:“服侍著你們主子回院子好好歇息,務必把身子養好,沒什麽特別的事情就不準打攪你們主子修養。”


    他這樣子是不準備讓殊蘭插手年婉雯的事情了,殊蘭到是知道胤禛完全是出於好意,而她自己也確實不適宜與過多插手年婉雯的事情,果真還是靜養最好,她笑著也應了一聲,囑咐下人照顧好胤禛,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94


    麗惠好動弘晝安靜,殊蘭將兩個孩子都親了親,靠著靠枕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吳嬤嬤將熬好的藥端給殊蘭,看著她喝完,又給她揉腿:“主子這會可是傷了元氣了,一定得好好的養。”


    傷了元氣到不至於,但確實要好好的養,殊蘭給自己開了藥讓月季去抓藥,自己閉目養神,又問吉文:“東西都送到了吧?”


    “回主子的話,都送到了。”


    喜丫笑嘻嘻的道:“主子不知道,吉文姐姐說那個叫明牡晟的長的可英俊了!”


    殊蘭輕笑了一聲,睜開眼看吉文,見吉文並不見羞怯,隻是瞪著喜丫,便又閉上了眼。


    吳嬤嬤笑著打趣喜丫:“你這丫頭,如今整日的打趣你幾個姐姐,看看等你到時候了,別人怎麽打趣你!”


    喜丫怔了怔,嘟著嘴巴道:“我才不要嫁人。”


    憐年戳了戳她的腦袋:“也不知道羞人。”


    喜丫卻越發一本正經:“說了不嫁就是不嫁!”


    殊蘭嘆氣:“罷了,你們這幾個丫頭遲早是要愁壞我的。”


    正說著,外頭的小丫頭道赫舍哩來看殊蘭了。


    胤禛的動靜那麽大,赫舍哩必定是擔心殊蘭的,會來也是在意料之中。赫舍哩一進屋子就上下的打量殊蘭,看著她氣色還好才鬆了一口氣,跟著一塊來的鄂容安在外頭向殊蘭問了安:“姐姐一切都好?”


    鄂容安的年齡放在別人家裏便是沒有娶妻,妾都應該有好幾個了,卻恰巧碰上了赫舍哩和殊蘭,一個不想他早成親,一個不願意他納妾,讓鄂容安到如今還是單身一人,卻也比著別家的貴公子多了幾分幹淨的陽光氣息,就是聽聲音都覺得舒服。


    殊蘭笑著道:“都好,過些時日就要科考了,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家裏不見得要你有多大成就,但你至少要對的起你自己這麽多年下的功夫。”


    鄂容安總喜歡聽殊蘭說話,姐姐若開口總是在無形之中就將人安撫寬慰又給了人無限的動力,他認真地應是。本是要退下去的,卻恰巧碰上過來回禮的明彥華,還如第一次一樣,他暮然回首便看見個白衣女子淡漠的矗立在不遠處,他隻看的見那雙冰天雪地一般的眼睛,仿佛什麽都看不進去,就是光也不能照進去,純澈又似乎極其幽深。


    他聽她開口說話,像是敲擊冰麵時清脆的響聲,冰涼的悅耳:“謝賢側福晉厚愛,這是我們兄妹的一點心意,還請賢側福晉收下。”


    她帶來的是山上採下來的藥材,富貴人家都是極其喜歡的,殊蘭讓人接了進去看了看,溫和的道:“恰好要著幾位藥材,明姑娘就送來了。”


    明彥華垂了垂眼,這位賢側福晉到確實是有些與眾不同之處的,她這樣的江湖女子,其實是最不為這些貴婦人看的起得,能這樣跟她溫和的說話,若不是裝的,到確實也可敬。


    她朝著一旁陌生的男子微微頷首,算是打了招呼,便行禮退下,鄂容安卻呆愣了好半響,納穆從自己的屋子裏跑出來抱著鄂容安的大腿搖了半響也不見他吭聲,於是大聲道:“舅舅,你看姑娘!”鄂容安霎時紅了臉,掩飾般的抱起了納穆。


    屋子裏的殊蘭和赫舍哩都噴笑了出來,就連還未走遠的明彥華也聽到了。明彥華想起剛剛鄂容安幹淨的樣子,不自覺的也彎了彎嘴角。


    殊蘭輕聲問赫舍哩:“額娘難道沒有給鄂容安看上個合適的姑娘,等科考完了就該給他成親了,年紀也不小了。”


    赫舍哩笑出了眼淚,一麵沾著眼角一麵道:“不知道看了多少,就是沒看上個合心的。”她頓了頓頗為不耐煩的道:“都太賢惠了。”


    殊蘭剛喝了一口茶下去,差點嗆住,怎的還有嫌棄媳婦太賢惠的婆婆?


    赫舍哩自顧自的道:“鄂容安是個懂事的,但隻要是男子都有通病,若給個太賢惠的他自己在管不住自己納妾了怎麽辦?咱們家一向人口簡單,額娘是不想出這樣那樣的事。”


    赫舍哩說的也對,就像這雍親王府,隔三差五就要出些事情,人多了必定事多。


    赫舍哩又忽的道:“剛剛外頭的姑娘是做什麽的?”


    她就如發現了讓人興奮的東西,急切的詢問殊蘭。


    “是個從小跟哥哥行走江湖的姑娘,”殊蘭看赫舍哩並沒有失望之色又接著道:“跟他哥哥救了我們爺,如今都住在府上,看著不是個心思重的姑娘,但跟咱們不是一類人。”


    生活閱歷相差太大,不是什麽好事。


    聽了殊蘭的話,赫舍哩嘆了一口氣:“你說的對,額娘到不嫌棄她是江湖人,但人家未必就不嫌棄咱們是官宦人家,自由自在的日子過久了,咱們的日子未必過的慣。”


    赫舍哩說的根本就跟殊蘭說的不是一個意思,赫舍哩擔憂的是明彥華看不上西林覺羅家……


    胤禛淺眠了一會又喝了殊蘭開的藥膳覺得舒服了不少,擺了擺手示意蘇培盛去帶年婉雯。


    蘇培盛進來的時候,年婉雯穿著一身皺巴巴的衣裳,沒有梳頭沒有洗漱呆呆坐在床邊守著柔然,奶嬤嬤們將幾個格格遠遠的抱在一邊,生怕一不留神被年婉雯發作,屋子裏靜悄悄的沒有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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