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好擺出嚴母的模樣,免得孩子的性格偏差。


    一個辦黑臉,一個辦白臉。


    唱雙簧永遠比獨角戲有看頭。


    所以才有了今天這個聰穎卻不嬌縱,霸道卻不任性,世故卻不清冷,成熟卻不失純真的傾情。她是一個很合格的皇儲,唯一的缺點的是歷練還少,還帶著孩子和少年獨有的毛躁。獨占欲和護短這個毛病也是天下無敵。


    可一點也顧影響,她是一位優秀的皇儲,是父母都為之驕傲的女兒。


    露出的一小截臂膀,露出一點瘀痕,她才開始接觸武學,身上自然是青一塊紫一塊的,和她當初練騎馬的時候一樣。


    默默地坐在女兒床邊很久,茉歌才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起身出了偏殿。


    月光清冷,星光璀璨,是在諷刺她的心裏的蒼涼還是在慶祝軒轅即將解除的危機,茉歌瞳眸一縮,仰望蒼穹,不禁恨起老天的殘忍。


    她一直以為老天對她很不錯,如今才深刻的明白,大錯特錯了。


    “傾情呢?”軒轅澈見隻有茉歌一人,不禁疑問道。


    依舊是平常的軒轅澈,依舊是淡然如水,邪眸魅光的軒轅澈。


    茉歌一笑,放鬆了語氣,掩蓋了她心裏的蒼涼,道:“最近她開始練武,太累了,早睡著了!”


    軒轅澈挑眉,這倒是出乎意料,他女兒的精神比旁人要好上好幾倍呢,原來還是有抵不住的時候。


    “吃飯吧!”


    軒轅澈拉過她,坐到旁邊,春兒和另外兩名宮女早就給她布好菜,都是她平時喜歡的菜色。


    如今卻是胃口全沒,她一笑,若無其事地拿起筷子,默默地吃飯。


    軒轅澈話本來就少,茉歌因為即將離開,心情沉重,也顯得沉默寡言,這頓飯倒是吃得異常的安靜,隻有碗筷碰撞出的清脆之聲。


    “娘娘是不是胃口不好?”春兒問道。


    茉歌搖搖頭,軒轅澈側目,放下碗筷,問道:“東西不合胃口麽?”


    她最愛吃的筍幹炒肉片都沒有動過。


    他記得茉歌從未挑嘴的,茉歌一笑,道:“沒事,隻是嘴巴有點苦澀,吃東西味道覺得怪怪的。”


    軒轅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垂眸,表情忽然變得悠遠而哀痛,阻擋在明暗參半的燭光中,不讓人窺探分毫。


    “今天的萬民書,為難了吧?”茉歌不在意地笑問道。


    軒轅澈表情一怔,安慰性一笑,道:“別擔心,沒事的!”


    “軒轅澈,還記不記得以前在清蓮殿我問你的關於江山美人這個問題?”茉歌輕微撥動著那盤筍絲燒肉,她愛吃是因為軒轅澈愛吃,他知道麽?


    幫他在碗裏夾了一塊,茉歌見他沒說話,笑著催促道:“回答!”


    “記得!”


    “那時候你是怎麽說的?”


    軒轅澈眼光一頓,眼光變得迷離,遙遠,像是陷入一段很遙遠的記憶中,深不可拔!


    “我們之間說過的話,我從未忘記過,江山美人,對我而言,江山最重要,如果我要愛上一個女人,那麽她一定會和我的江山有同樣的分量卻不會重於我的江山。我可以為了她付出我的生命,卻不會為她罔顧我的國家,我的百姓。這是我當上皇帝起的那天就要擔負的責任,沒人能動搖!時至今日,依然還是這個答案!”


    回憶起他們之間所經歷的事情,如果是經歷了一切的苦難是為了最終的團圓,為了他們一家最後能幸福在一起,為了能看她們母女幸福的笑容,那麽他願意去忍受所有的痛苦,折磨,換得最後的笑容。


    在他的世界裏,沒有人能比江山百姓更重要,如果說軒轅澈當初奪政隻是為了個人私怨而罔顧軍國大事。那麽他就絕不會收服幽閣,也不會讓南舒文,芷雪,林子淮等人全心全意地幫助他。


    也不會敢當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在這個封建製度壓抑,束縛的年代,挑戰貴族和族製,不畏即將失去皇位的危險,也要變革,他的目的,很簡單,就是為了國泰民安。


    他也明白,距離天下統一的日子還沒到,他有滔天的抱負,有絕對的野心,卻從未主動爆發戰爭,讓國家百姓陷入鐵蹄踐踏中。


    作為一個君主,他是成功,在陸地乃至海上各國,軒轅魅帝絕對是一方霸主,一國英主。


    可同時,在對待一個和自己江山同樣重要的女人之時,他亦付出和治理江山同樣的心血。護著她,保著她,隻要他還能喘氣,他就決不說放棄。


    他可以以強硬的手段留下她一時,卻不捨得以霸道的手段留住她一生,所以,他寧願化身為兩個人,一步一步地誘惑她愛上他,不惜賭上自己的生命,就是為了證明他的決心和真心。


    為了她,他也寧願把她安置在幽閣,獨自麵對朝堂風雲,壓力,麵對宗親的責備,廢了後宮,完成她的心願,給她一份對等的感情。


    作為一個君主,南舒文曾說過,他對待茉歌的方式已經超出了一個君主能付出的界限。


    可他不覺得,再後來的《新民令》發布,那是軒轅澈對茉歌最直接,最誠摯的真情表示,他知道她不同尋常女子他知道她有滿腹錦繡,不輸於任何謀臣,他深刻地明白,她是一顆鑽石,並不願意被他掩藏,埋沒在後宮。


    所以,他盡情地讓她發揮她的才能,給她發揮的空間,沒有一點約束。就像當初他回答她江山和美人這個問題一樣,他所說的,完全都做到了。


    試問大小國家中,哪個君主肯讓後宮參政,肯把自己的女人放在如狼似虎的朝臣麵前,賭一份連他自己都不確定的贏麵。


    他說過,江山多嬌,他不能放棄,但是,他願意和她一起分享,他做到了!


    他的女人是一朵寒梅,他寧願她在枝頭迎風怒放,經受風吹雨打,開得更加鮮艷,更加耀眼,他明白,風雪中的寒梅開得最美,最香。所以他不想摘下她,放在懷裏賞玩而讓她失去傲雪淩霜的錚錚傲骨。


    他的愛,是在理解和信任的基礎上建立起來,自從愛上,就不會放手,不會放棄,也不會有所懷疑,這是一種很絕對的感情,不會參雜一絲一毫的塵間汙濁。


    他的愛,可以傾盡天下,卻不能袖手天下!


    在遇到人生最苦難的選擇時,或許也隻有深愛著他的茉歌能明白他心中的掙紮和蒼涼。


    所以,才會問出這個多年前就問過的問題。


    也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在她心裏,同樣,是這樣的答案。


    一個君主決不能為了自己的私心而袖手天下,不顧自己曾經付出汗水和努力的這片土地,這片土地上,留著和自己一樣的血液,有著無數雙驚恐無助的眼睛,正在期盼著他們心中的神——皇上,能趕快解決眼前的危機,還他們一片太平盛世。


    茉歌之所以決定離開,代替軒轅澈做了選擇,她不忍心他苦苦支撐到最後一刻才告訴自己說他撐不住了。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軒轅魅帝,不管是在軒轅還是在天下,都是一個驚采絕倫,人人稱頌的君主,茉歌不希望,也不會讓自己去抹黑了他。


    她愛的男人,絕不是庸俗之輩。


    她愛他,其深度同樣不亞於他。


    “這算是你說過最動人的情話了!”茉歌笑道,看著他,眉梢染上溫柔和澄淨,難得一見的嬌美柔和。


    “是嗎?”他微微一笑,努力想要露出鳳十一招牌式的笑容打趣一下,卻怎麽也露不出來,隻能吃著她夾給他的菜,把所有的情緒都掩藏在他的瞳眸中。


    “軒轅澈,告訴你一件事情,我最喜歡看你的眼睛了,又細又長,一般這樣的眼睛都很小,可你的卻很大,這樣邪魅,有點像桃花眼又不全像。這樣的眼睛看起來很邪魅,像是要勾人魂似的。可你眼裏有時候看起來又很純淨,澄澈如春水,就像是一個上慣了ji院風流的公子哥某一天突然擺出一副無比純潔的處子樣,像是沒被汙染過一樣。很漂亮,光是漂亮就顯得庸俗了,我記得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可覺得這雙眼睛似乎容納了世間所有的寂寞和孤獨,那樣溫和和清冷得像是沒有自己情緒般。可眨眼的功夫,又感覺這雙眼睛蘊涵了天下所有的繁華,斂盡天下最美好的一切。所有說啊,你當初能泡上我,全靠了這雙眼睛!”茉歌嬉皮笑臉地道,明明是想哭的,卻隻能用笑容來掩蓋即將離別的思念,人還在身邊,思念已經深入骨髓,她覺得自己真的魔瘋了。


    “那我不是還要感謝這雙眼睛?”軒轅澈也撲哧一笑,猛然拉過她,抱入懷裏,如珍寶般捧著,那樣的小心翼翼,又那樣的不舍放手。


    胸膛中,被那股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恐懼和痛楚襲擊得失去理智,可又有一隻無形的手,在關鍵之刻把他拉回來,他有點恨自己的冷靜,不管什麽時候,都能清晰如斯。


    茉歌抱著他的腰,眷戀地呼吸著自己熟悉的味道,鼻尖酸楚,卻沒有眼淚流出,隻能一筆一劃地在他胸口寫字……


    我愛你!


    軒轅澈突然感覺一股熱流充斥著自己的四肢百骸,五髒六腑都慢慢地被無形的手攪成一團,痛得麻痹窒息,就如這副身子的主人,並不是自己一樣。


    夜入二更,身邊已經傳來平穩的呼吸聲,她在筍絲裏放了少量的安神藥,他會睡得沉一些。


    她起身,收拾好自己所有的東西,再不捨得,也是該離開的時候了。


    茉歌坐在床邊,深深地看著這副早就刻入她心底的容顏,“你長得真的好美,不管是男人女人,沒有見過比你更美的人。可上天給了你一副無可挑剔的容貌,卻給了你世間最極致的折磨,看來它真的在體現它的公平,我希望你長得普通一點,此生平順一點,這樣會很幸福,也不會在睡覺是時候,還在緊鎖眉頭。不要為我擔心,我會平安的!好好照顧傾情,也好好保重自己,不管我是不是會應命,看在傾情還小的份上,要好好活著。千萬……求你了!”茉歌解下自己頸子間一直掛著的玉墜,那是他親手給雕刻的,她掛在他的脖子上,笑道:“這是你給我雕的玉墜,我不在的時候,就讓它陪著你,你不會感覺孤單的。”


    俯身,親了親他粉色的唇,茉歌強忍著沒讓自己哭出聲來。


    鳳凰殿的當值的宮女在台階上昏昏欲睡,茉歌倒著走出宮門,眷戀地看了主殿和偏殿,兩個她今生最愛的人,最終是倒退到鳳凰殿的殿門了,退無可退。


    “再見!”她咬牙,狠心地離開了鳳凰殿,向北宮門而去。


    二更已深,三更快到了,到了宮門之時南舒文已經駕著馬車在等著她了。


    “娘娘!”


    “走吧!”茉歌淡淡地說道。


    掀開車簾,茉歌腦海有片刻的空白,本該是睡死的人竟然坐在馬車裏,還挑眉,笑嘻嘻地道:“娘,你怎麽這麽慢?”


    “你怎麽在這裏?”過於驚訝熱那個茉歌的聲音微高乃至走調。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家閨女慢悠悠,意態安閑地坐在馬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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