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發誓,我一定會好好地對待這個妹妹,好好的疼愛她,盡量不讓她受一丁點的欺負。


    絮兒出生後,好細緻的嬰孩啊!她自小很黏著我,第一句話叫的也是姐姐,這樣我有一種身為姐姐的滿足感,終於有人需要我了,我不在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人需要我了,我也終於覺得這個世界有了那麽一點點色彩,全是因為她,我唯一的妹妹。


    絮兒剛出生的時候,背後有一隻小小的彩蝶,隨著年齡的增長,蝴蝶也漸漸變大,我經常看著她的背失神。但是,八姨娘去告誡我,不許讓絮兒知道她的背後有一隻蝴蝶,也讓玲瓏不許再絮兒麵前提,我們都不明白為什麽,可姨娘慎重的臉色告訴我,這其中有她不得已的苦衷。


    她經常抱著絮兒失神,空中喃喃自語,可興天下,可亡天下,神色之間皆是複雜和晦澀,偶爾又閃過悲傷,無緣無故地抱著絮兒落淚。久而久之,我和玲瓏都不敢再提那隻蝴蝶的事情。


    日子在反反覆覆的過著,很快我慢慢的長大了,七歲,說起來真的是好笑,才七歲,我竟然就有了軒轅第一美人的稱號。七歲的孩子,模樣還沒有長開,哪來的美,人就是會趨權附勢,我厭惡這個稱號。在我眼裏,我甚至比不上八姨娘的百分之一美麗。七歲,芷眉芷月她們對我冷眼相待了,太小的時候可能還會疑惑為什麽這個大姐從來沒有和她們一起玩過,自然感情也生分。再來,她們都是嬌生慣養的小姐們,個個美麗精緻,常年被我的鋒芒比下去,自然也多了嫉妒。


    我承認我是個壞心眼的女孩,自然為了能讓她們嫉妒感到高興,她們對我越是言不由衷,越是冷嘲熱諷,我越是開心,也許我天生就是這樣的人吧。


    七歲那年,皇宮家宴,熱鬧非凡,我也認識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軒轅澈和南舒文。


    初見澈,我頗為驚艷,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精緻的孩子。我知道姑媽有兩個孩子,我見過軒轅霄,從未見過澈,姑媽對軒轅霄明顯極為偏愛,每一次都看見她滿足和驕傲的表情,就覺得似乎這個兒子就是她所有的一切。而我從未聽過她提起澈。每一次問母親,為什麽沒有看見大表哥。母親就說大表哥是太子,學業繁忙,繼而就不讓我繼續發問。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他,那時候的他,隻比我大一歲,在宴會上顯得有點靦腆,有點羞澀,是一個純潔俊秀的孩子。有一雙勾人心魂的桃花眼,像是能勾掉人的靈魂,這就是我的大表哥嗎?我就會仔細地端詳,好希望自己也有一雙這樣邪魅的眼睛。


    舒文,在年幼的王孫貴胄中很安靜,帶著淡淡的笑,他的眼睛似乎隔著一層迷霧,讓人看不清裏頭的真實。而就是這層迷霧,讓我有了探知的欲望。那晚皇上的興致很高,因為在座的孩子個個聰慧俊秀,也讓他龍心大悅。於是,一道聖旨,讓我們這些年幼的孩子吟詩作賦比賽。包括軒轅澈和軒轅霄在內,所有的孩子都站了起來,以月為題,讓每個孩子都賦詩一首。


    那天是初一,是新月。我們都是以新月為照賦詩,隻有舒文和澈是不一樣,澈以滿月賦詩,而舒文以上玄月賦詩。澈以滿月賦詩,其意義不難理解,而舒文的上玄月卻大有意思,不以月圓,不以月新,選在了中間。在太子和眾多的王孫貴胄中,即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又不會喧賓奪主。知道皇上的讚賞,我才知道,原來,在我們這一輩中,很多人都已經脫離了孩子的純真,開始對政局和情勢有了細微的揣摩,誰都站在了自己的立場上。放眼同輩的王孫貴胄中,吵吵鬧鬧的有,文文靜靜的有,乖巧伶俐的有,我可以看透他們的心思,嘲笑他們的幼稚,可我竟看不透澈和舒文,他們之間細微的聯繫。


    澈贏了這次的比賽,皇上賞了他一顆雪蓮明珠,是女兒國的女王為了皇上的四十歲大壽給獻上的。澈很高興,可是,我看見姑媽的眼中閃過一絲很明顯的恨意,她看著澈的眼神雖然帶著笑意,笑容卻達不到眼底。這讓我對姑媽產生了厭惡,雖然她很喜愛我。


    賦詩之後澈很安靜地坐了一會,就退席了,我看見他臉上微微的失落,他極力想討好姑媽,但是得到的卻是姑媽更無情的對待。在姑媽的心裏,或許隻有霄,是她唯一的兒子吧!就像我有很多妹妹,可心裏卻隻認一個妹妹。


    既然是家宴,大家的客套話也免不了的。對他們之間的虛偽讓我感到可笑,雖然那時候想不到有一天我也會變成那副模樣。坐著坐著不免的厭煩,不由得偷偷地看向舒文坐的位置,發現他不知道何時也離席了。這讓我更坐不住了,趁著母親開心的時候求她讓我出去散散心,母親也心不在焉地答應了,興許是因為忙著我姑媽說話,注意不到我身上來。


    花園裏盪著濃鬱的牡丹香,迎麵而來反而讓人神清氣慡,牡丹是軒轅的國花,禦花園裏遍地都是牡丹花。


    一排宮女迎麵而來,淡淡而昏黃的宮燈讓我躲進了一旁的假山,因為遇見了又是一番行禮,我已經疲憊的不想再聽見任何我不想聽到的聲音。細微的腳步聲規律的過後,我這才舒了一口氣,剛剛想出來,就聽到兩聲稚嫩的聲音,聽得出來這是澈和舒文的聲音,柔柔軟軟的,十分好聽。


    “舒文,母後剛剛的反映如何,沒有什麽變化吧?”澈的聲音冷冷清清的,稚嫩中帶著一絲不同尋常的諷刺。


    “放心吧!臣剛剛一直注意著皇後的表情,和平時沒什麽不同。太子,以後要更加小心,皇後一定會找到想方設法找到機會建議皇上廢了你。”舒文道。


    我知道他們在談論什麽,可我不明白為什麽他們會這麽說。我也不想當個偷窺者,可這樣的情況又由不得我走出去,因為我明白,這樣會讓他們更加懷疑我有意偷聽。


    “太子,你沉迷於雕玉已經是眾所皆知的事情。目前為止,保持這樣吧,皇上正值壯年,身體力行,短時間內不會廢了你,先讓臣和家父商議,這日後如何,我們還得從長計議。”


    “我知道!”軒轅澈點點頭,“就憑我一個人,鬥不過柳家,但是,終有一天我會君臨天下,把他們踩在腳底下,讓她去給我母親跪下磕頭。”


    澈的聲音充滿了憤慨,透過石頭,我看見他邪魅的眼中一片妖邪,散著一股迷濛的恨意和邪氣。


    “太子,忘記這件事,忘記香妃娘娘說的事,忘記你不是皇後所生這件事。這件事之所以成為宮廷秘聞就是因為知道的人都下了地獄,你不要害了娘娘跟著受累,也讓自己招來殺身之禍!”


    我被自己聽到的消息震驚了,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氣。他不是皇後的兒子?那他是誰的孩子?


    一陣低沉的喝令傳來,“誰在那裏?”


    這一聲喝令讓我驚慌失措,腳下失足,跌進了荷塘……


    荷塘不是很深,卻足以沒過我的頭頂,不會遊水的我第一反應就是呼救,卻沒有叫的太高,隻用他們兩聽得見的聲音呼救。


    然而,對於我的困境,他們似乎選擇冷眼旁觀,似乎我的生死並不是他們所關心的,也不是他們所在乎的。對於他們而言,我隻是一個不小心聽到了一個驚天秘密的人,是被他們所戒備的。想要埋葬掉這個秘密,隻有殺了我,而現在,老天都幫了他們。


    這個天下,隻有死人是不會說話的!


    我不甘心就這樣死去,從小平白無故受了這麽多苦,我不甘心死在軒轅澈的手裏,因為我的一生,是為了軒轅而活,我不甘心死在姓軒轅的人手裏。所以,我隻能自救,身上的華服不斷地吸水,我感到腳底有什麽東西一直纏繞著,一直把我往下拉,冰冷的池水狠狠地灌進了我的口中,讓我的意誌開始有點模糊。


    “太子,真的不救嗎?”南舒文擰擰眉,對著一旁眼光邪冷的軒轅澈說道:“她是安平郡主的女兒,要是死在宮裏,似乎……”


    “是她自己失足掉下去的,不管我們的事!”軒轅澈冷冷地說道,稚嫩的臉上毫無表情,絕色精緻的臉龐蒙在暗影中,更顯得邪魅陰寒,我從來不知道,一個人能陰寒至此,好似一塊千年不化的寒冰。


    就在他們轉身之際,冰涼的池水凍徹了我的四肢,掙紮著最後一絲理智,我不想死,不想這麽毫無意義的死,不然我就太對不起我自己了……


    “軒轅澈,我可以幫你!我……是柳靖的女兒,我的腦海裏裝的東西……可以讓你提前十年得到……你想要的東西!我死了……對你們而言,是一種……損失。”池水冰涼地讓我的牙齒打顫,說話也斷斷續續的。我知道,生死就在軒轅澈的一念之間了。我在賭,賭他們仇恨的分量,賭他們對權欲的看重,賭我和他們之間的信任,如果我贏了,我就可以幫他們,如果我輸了,那麽,至少我曾經為我的生命努力過。


    軒轅澈和南舒文對視一眼,並沒有猶豫很久,因為我就快沉入冰涼地池水中。迷迷糊糊中,我隻知道一雙邪魅的眼眸在我的臉上探究,那樣的眼神可以震懾一個頂天立地的好漢,能讓天底下任何一個人發抖。可能我的話並不值得信任吧,我迷迷糊糊的想著,很悲哀的想著,我這一生好累,好累,要是真的這樣死了,也好,一了百了。


    唯一放心不下的隻有絮兒,沒有我的庇護,她要怎麽過?我不是在水裏嗎?為什麽會嚐到鹹鹹的味道,原來我流淚了,真好,原來我還有感覺,是不是每一個瀕死之人都會有這樣苦澀的心情呢?


    真的是對不起娘了,辜負了她的一番苦心了。


    如果來生可以的話,我不要生在皇家,我要離這個皇宮遠遠的,遠遠的。我可以笨一點,可以醜一點,甚至可以是個白癡,這樣我可以安安靜靜的過一輩子,何嚐不是一種幸福呢。


    軒轅澈的同某種轉動著一些南舒文看不明白的東西,沉沉的,幽幽的,偏頭,示意南舒文下水救我。


    “小丫頭,有骨氣!”隱隱約約中,聽到有個笑音在耳邊響起,還有一雙溫和的手撫摸著我濕透的頭髮,迷迷濛蒙間,看見了舒文含笑的眼。


    南柯一夢事竟非番外 芷雪 二


    自那次宮宴之後,我經常隨著父親出入皇宮,出入未央宮,父親為人嚴肅謹慎,如同姑姑一樣,但是,盡管他對我不聞不問,但是,我知道,他是以有我這個女兒為傲的。因為軒轅第一美女,第一才女的名氣給他賺足了麵子。而姑姑,是因為我的才思敏捷,小小年紀又懂得討她歡心,因此也加倍的疼愛我。


    她總說,看到我似乎看到了小時候的她一樣。


    母親的死,我對這個家感到極端的憎恨,那一年,皇上病危,母親是他最疼愛的內侄女,有著進出皇宮的令牌,那一陣子,皇上動了要廢太子的心思。其實,皇上對澈一向是很疼愛的,可能是因為雨妃的關係,他愛屋及烏,澈為了減少姑姑對他的戒心,裝出一副溫雅文靜的模樣,整天都躲在清蓮殿中雕玉,努力地裝出一副不理政事的模樣,年紀尚小又沒有實權的他根本就沒有辦法對抗姑姑和舅舅。但是,皇上卻對他這個樣子很反感,皇上性子殘暴,生性又多疑猜忌,他極為寵愛姑姑,經不起她枕邊細語,多次萌動過廢太子的念頭,但是,看著那張和雨妃長的很相似的容顏,他又捨不得讓他受到委屈。這樣不上不下幾年下來,姑姑失去了耐性,開始在他的飲食中加了慢性毒藥,串通太醫院說皇上陰盛陽衰,常年沉迷於酒色,對身體造成了損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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