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口中的紕漏指的是什麽,芷月芷雪和軒轅宵都明白。茉歌悄悄的瞧了一眼,看見軒轅宵麵無表情,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而芷月,白了一張臉,興許是常年畏懼太後的關係,她連抬頭的勇氣也沒有。因為太後擔心的已成事實,知道這件事的人,目前除了芷雪,軒轅宵,柳靖,其他人全被封口了。隻要芷雪和軒轅宵不說,太後是不會知道的。


    芷雪輕笑一聲,恭敬地回道:“母後教訓的是,兒臣做的這件事的確有不周之處,可芷月因為思念母親而玉體違和,想要回家靜養,於公於私,我這個當姐姐的,也不能駁了她的心願。再說了,母後臨走之時不是說夠,後宮諸事,由兒臣主理,芷月協理嗎?芷月省親一事,是獲得兒臣批準,也獲得皇上的批準。兒臣一切遵照禮數,並沒有出過意思紕漏,請母後明示,兒臣犯了哪條宮規呢?”


    這就是芷雪,她做事,會不擇手段的達到自己的目的,而不會留下一絲把柄在別人手裏、這就是太後當初選她入宮的主因,曾經,芷雪是她最得意的侄女,也和她親厚,總以為能幫她,卻想不到,入宮才知道,芷雪極難控製,一切皆有自己的打算,她對皇上恭順,對王爺守禮,對太後更是孝順。在軒轅澈和軒轅宵之間,她選擇了軒轅澈,但也沒有處處和太後王爺作對,這朦朧的霧景才讓太後有了戒備,也有了芷月額入宮。


    如今,她這個最得意的侄女,心思玲瓏縝密,已經有了力量,與她為了皇權而對峙。她明明知道為什麽芷月不能出宮省親,明明知道芷月趁機出宮的原因,她卻選擇了放縱。對太後而言,如果有了閃失,她失去的不僅僅是衛明寒的軍權,還有芷月在宮中的勢力。這才是她發怒的原因。


    太後美艷的臉緊繃,權利被挑戰的威脅和怒火讓她的手狠狠地抓住木椅,那尖細的套夾,似乎有了崩裂。軒轅宵見狀,趕緊說道:“母後,您消消氣,平常人家也會經常走動走動啊,芷月隻不過是回家一趟,母後您就降罪於她了。”


    軒轅宵關心的不是芷月這件事,也無意幫芷雪轉移太後的怒火,他的心思全部都在茉歌身上,他昨天已經求太後說了他想娶芷絮為妻,而太後的意思是,容她相想。今天召見芷雪,還特意點名讓茉歌也來見她,軒轅宵以為歷來疼愛他的母後會允了他心中所想。可進殿開始,她們圍繞的都是芷月這件舊事,卻對他的心事隻字未提。軒轅宵這才開口,要不然,太後和皇後過招的時候,他從來都是保持沉默的。


    “平常人家是平常人家,你是平常人嗎?皇後是平常人嗎?貴妃又是平常人嗎?皇家怎麽可以跟平常人家相提並論。”太後喝道。


    “母後!”軒轅宵輕叫,這全天下,也隻有他敢在太後發怒的時候這麽叫著她。帶著一地期盼的眼神,他童稚的臉更像是一個溫和秀氣的大男孩,像自己的母親訴求這一件寶貝。那種渴望,充斥著他的眼眸。


    芷雪一笑,看了茉歌一眼,正巧對上太後打量茉歌的嚴管,芷雪不由得意一笑,且笑得特別燦爛。而芷月,曉得軒轅宵的心思,她唇邊有一種快意的笑容。她一直以為衛明寒和茉歌是心意相屬的。而今,軒轅宵若想娶茉歌為妻,她不但不會反對還會贊同,這就是,我得不到的人,別人也別想擁有的病態心理。也算是報復了他們。


    情況有點詭異,四道視線都集中在茉歌身上,這是茉歌始料不及的情況。這種詭異讓自己覺得,她像是馬戲團裏的戲子,任人觀賞,這不免有些不悅,但此等場合是卻不由得她發作。隻能夠等到觀眾觀賞罷了,發表感言而已。


    “你就是芷絮?”一雙鳳眼緊眯著,冰冷的問。


    茉歌垂頭,恭敬的答著,“是!”


    “抬起頭來!”一道無溫的命令。茉歌別無選擇的抬頭,對著那雙銳利得似乎想要剖開她心胸的眼睛。


    怕,是有一點點,畢竟長久在無意的薰陶下,她得知這個太後是個心狠手辣的狠角色,而她隻是一個被芷雪護著的小花,在這樣的封建社會,她若是要活命,就要小心翼翼。


    美麗,是柳家女兒最沒有特色。太後如大量一件商品,不由得把她和在場的芷雪芷月相比。比之芷月,她沒有那般傾國傾城的美色,比之芷月,沒有她的嬌貴華美。但是,她卻又一股她們比不上的靈氣。由於她和芷雪站在一起,太後不禁暗自心驚,假以時日,是不是,這又是另外一個芷雪。切怎麽看怎麽像,這讓她原本存著一絲考慮的心也消失無蹤。


    “哀家累了,你們先退下吧!”冷淡的說了一聲,她臉露出一絲厭煩。芷雪和芷月請禮之後退了出來,隻有軒轅宵還留在殿裏。


    未央宮的宮門處,芷月叫住了芷雪,問道:“姐姐,你今天為什麽要幫我?”


    芷雪潔白無瑕的臉上出現了一種不可思議的表情,她笑道:“芷月說什麽呢,姐姐怎麽就聽不明白呢?”


    想不到得到這樣的答案,芷月看了她們姐妹一眼,拂袖而去。


    看著她遠去的背影,芷雪竟有瞬間的傷感,進宮以前的芷月不是這樣子的,是命運毀了一個靈秀的姑娘,多了一個善妒的妃子。


    “絮兒,知道太後剛剛指責我,月兒的事,是為什麽嗎?”姐妹兩走在前頭,婉兒和春兒領著宮女太監隔著一段距離,聽不到她們之間的談話。


    “知道!因為衛明寒回京,貴妃省親本就不是件大事,太後有意刁難隻是因為時間不對!”茉歌答著。


    隨手摘下一朵花,輕嗅著,芷雪的唇角淡淡地笑著,漫不經心的問她,“何謂時間不對?”


    茉歌也不像剛剛那般壓抑,天生而來的自信讓她的眉頭愉悅地舒展著,茉歌說道:“我說的時間不對,指的有兩。一是,芷月和衛明寒三年前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如今貴妃選擇這個時間出宮,這就是時間不對。二是,總所周知,一朝一代的更替,中宮之主也隨著更替。太後隻是前朝的宮中之主,是先皇的皇後,這一代,姐姐你才是中宮之主,是軒轅的皇後,你有權決定後宮的一切大小事務。太後剛剛的指責,姐姐你僅以沒有違反宮規為理由反駁,而沒有以皇後之尊反駁。這也是時間不對。”


    芷雪停下腳步,身後的宮女也停下了腳步,第一次,茉歌看見芷雪的眼睛中閃過一絲不同尋常的光彩。雖然很快就消失不見,卻沒有逃過茉歌的眼睛,芷雪輕聲的問道:“絮兒我問你,你對衛明寒還存著三年前的心嗎?”


    這話問得雖然很輕,茉歌卻聽出一絲急迫,像是要確定著一些什麽,她猶豫了一下,答道:“姐姐,我已經長大了,過去隻是因為寂寞,所以才會把所有的感情寄托在他身上,這三年,已經讓我長大了,也看清了這種距離。單純地把他當成一個哥哥看待了。”


    芷雪不信這個說辭,但是並沒有說什麽,點點頭,想起了軒轅澈曾經說過的話,望著天上飄過的白雲,心情沉重。


    絮兒會變成第二個她嗎?這樣會是她所願的嗎?


    澈,你把一個難題丟給我了,而我到今天才發現,真的是太高明,也太……殘忍了!


    南柯一夢事竟非 075 陰謀


    未央宮中,軒轅霄還沒有離去,溫文地坐著等芷雪她們都推出了宮門,他依然才示意宮女們出去,大廳之中,就留下了他們母子二人。


    軒轅霄有一副童叟無欺的外表,童稚純真,若不是身板纖長,氣質尊貴,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大男孩。此刻,他雙眸中褪去了剛剛那股滴得出水般的溫柔,換上了一副冷淡,神社皆如蒙上一層薄冰。


    “母後,請您告訴兒臣,為何對兒臣昨天提的事隻字不提。您對絮兒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軒轅霄問道。因為太後對這件事的反對,導致他的語氣冰得如一月天。


    太後笑看她的兒子,這是和她血脈相連的兒子,是她的驕傲,也是她的工具。沒有人能破壞這一切,她心底冷笑。修長的指甲輕輕地掛在木桌上,銳利眼因為眼前是她的兒子而柔和了不少。看起來也顯得平易近人了一些,她說道:“霄兒,軒轅這麽多女孩,為什麽偏偏看上的是芷絮,你要知道,就她的出身,她娘那卑賤的血統,她就無法當你的妻子,更別提,她還和衛明寒牽扯不清。”


    “母後!她年的事實舅舅的錯,為什麽要她來陳丹,還有,她好好的一個相國千金,出身哪裏不好了?她和衛明寒以前怎麽樣兒臣不管,兒臣隻要她把現在和將來許給兒臣,這就足矣!”軒轅霄肯定地說,眼底因想到一個他夢寐以求的美滿將來時,流露出一絲柔情。


    “荒唐!”太後怒拍桌子,一掃茶杯,那朵精緻的牡丹花因杯子摔破而碎了,茶水濺了一地,她食指筆直地指著軒轅霄,怒喝著:“收起你那副流氣的模樣,也短了這個念頭。想娶她為王妃,隻要有哀家在,就不可能!”


    “母後!”軒轅霄擰眉,俊秀的眉染上無力,他說道:“您這是做什麽?”


    “警告你,如果一意孤行,柳芷絮的下場就是這個杯子!”她狠聲道,雙眼流露出絕對的霸道和控製欲。


    軒轅霄瞪圓了眼眸,忽而眯起來,劃過一絲和他稚嫩俊秀的外表決然不符的危險和狠厲,因母親的話心底湧起熾熱的怒火,瘋狂地燃燒,幾乎燒紅他的眼睛。可,他還是忍了過去,退了一步,平靜地說道:“母後,兒臣隻是想娶一個心儀的女孩,有必要發這麽大脾氣呢?”


    “你也不看看她是誰?”太後怒道:“她是皇後身邊最親近的人,那是你該碰的人嗎?還有,娶了她,就失去了衛明寒手中的軍權,你以為你付得起這個代價嗎?”


    軒轅霄還是發怒了,暴怒的目光逼視著太後,粗聲道:“絮兒不是一件物品,更不是你們用來籠絡衛明寒的寵物,休想那樣做,我決不允許。”


    “不允許?”冷冷地挑眉,她諷刺地說道:“這是關鍵時刻,不要以為我們占了上風就覺得什麽都微不足道。霄兒,一步棋錯,滿盤皆輸。愛家不允許這麽多年的心血付諸東流。蘇城、明城、雲城、四方城這四座中心城池雖然你舅舅的控製之下。南郡,是你叔王的屬地,他一向不和皇家深交,就決然不會為了你們兄弟的皇位出麵幹涉。但是,北庭卻是應楓的地方,也是皇上的地方。再加上一個意向不明的衛明寒,霄兒,在這給時候,哀家決不允許你輕舉妄動。寧願就這麽保持著平衡,直到被打破的那一天。而打破這種平衡的人絕不會是我們!聽明白母後的意思了嗎?”


    “兒臣隻是想娶絮兒而已,她沒有重要到會影響朝政的地步,母後,你是不是太過杞人憂天了?”軒轅霄哼道。


    “兒子,不要低估了女人的影響力!”她冷冷地道,也許是極少忤逆的兒子為了這件事和她大鬧的原因,她神色有了一絲罕見的疲憊。“好了,沒什麽事的話,就先下去吧,聽著,這件事母後就權當沒有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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