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和他昨晚醉酒時自然顯出的萌態不同,此刻的蕭珩更多的給了穆寒陵一種恬然沉靜的感覺。如果昨晚的蕭珩讓穆寒陵忍不住想逗一逗的話,那麽此刻的蕭珩就隻是讓他想靜靜的看一看。


    可適時的敲門聲卻打破了這樣的幻想。


    “穆大哥,你們起來了沒啊,就要用早飯了。”是勒木的聲音。


    再抬眼時,果然,蕭珩已經睜開了眼。隻見他還有些沒緩過來似的又閉上眼,接著睡。


    嘿!蕭珩居然會賴床?穆寒陵有了新發現,默默躺著準備看看這傢夥是怎麽賴床的。


    不過他並未如願,蕭珩隻是閉著眼睛緩了會兒,就清醒的坐了起來,看一眼身邊明顯清醒著的穆寒陵,就懶得跟他多說了,起床洗漱。


    失望。這傢夥果然無趣。


    想看的內容沒看到,穆寒陵冷著臉出門,一言不發。


    大家用完早飯後,秦越就兌現了昨晚對吉赤許下的諾言:為阿箐診脈。白洛離在一旁協助於他。


    隻是診著診著,秦越的臉色便不太好,又看了看阿箐的舌苔和眼瞼,他開口問道:“吉赤兄弟,你昨晚對我說,嫂夫人中的是巫蠱?”


    “是的。”吉赤點點頭,而後又向他補充道:“是村裏的人給她下的巫術,騙她喝下了巫的茶水,回來後第二天就成這樣了。”


    “按理來說,嫂夫人既然巫蠱之術高超,應該使得別人下過巫術的茶水才是,怎會如此不小心著了道?你知道她喝的是哪家的茶水嗎?”


    “她沒有說,當時我上山了,她隻說去村子裏走走,我也沒太在意,後來又忘記問這事兒了,這才一直耽誤。”說到這,吉赤有些悔恨的低下了頭。


    “吉赤大哥,你別難過了,這就不能怪你。”勒木忙出言安慰。


    “不,如果我當晚回來就問她,也不至於現在連兇手都不知道。”吉赤聲音有些哽咽,可見心中悲痛。


    勒木是個熱心腸的人,卻也急躁,他見吉赤陷入悲傷,又無法安慰,著急得都不知道該怎麽辦,隻得繼續安慰:“吉赤大哥,你別擔心,嫂嫂那麽善良,她一定會醒過來的,兇手也遲早會抓到的!”


    “嗬,”穆寒陵忍不住的在一旁潑冷水:“兇手會自己跳出來嗎?然後等你去抓?”


    被莫名其妙反駁的勒木有些摸不著頭腦:明明昨晚的時候,這位穆大哥不是這個樣子的啊……


    秦越表示,所以他明智的沒有去叫教主起床,上司的起床氣惹不起隻能想辦法躲開了……


    “你發現了什麽?”眼看話題要歪,蕭珩忙趕在穆寒陵開口之前把問題問了出來,不然還真不知道得聊到啥時候。


    秦越正色,回想起阿箐的脈相,說道:“吉赤大哥,以我的估計,嫂夫人並非是巫術所害,而是中毒。”


    “中毒?”眾人一愣。


    “是的,中毒。”秦越再次開口,語出驚人:“我雖然不識苗疆巫術,卻熟識中原藥理。嫂夫人舌苔發紫,眼瞼擴大,脈象虛浮,你又說她是因為喝了茶水才倒下的,那麽,據我判斷,她十有八九都是中毒。”


    說罷,秦越拿出一根銀針,刺入阿箐的肌膚,沾上血液。不一會兒,銀針從刺入的一端開始發黑,顏色也在逐漸加深。


    秦越拔出銀針,看著針尖如墨般純正的黑色,說道:“而且,中的是我們中原的十步散。”


    一旁的白洛離一愣,疑惑道:“十步散?就是那種毒蛇毒液提取的十步散?”


    “是的,”秦越點頭,接著說:“十步散,因提取七步蛇的毒液煉製而成,之所以稱為十步,是因為這種毒需要引子才能誘發,這種引子就看下毒之人的目的了。實際在我看來,對方其實並不想讓阿箐嫂子死,因為他提取的毒液並不足以致命,反而是添加的藥引才導致她如今昏迷不醒。”


    “那……可有解讀之法?”


    “這種毒不難解,難就難在需要知道藥引,如果不知道藥引胡亂解讀,會導致中毒者直接斃命。不過我可以用銀針先幫嫂夫人抑製一下□□的蔓延,因為一旦此毒蔓延全身,那便是真的無藥可解了。不過……”


    “不過什麽?”


    “不過嫂夫人體內的毒素一直控製得很好,不多不少,就一直維持著昏迷的狀態,按理來說毒素擴散應該不可能超過十天,難道有人一直再給你們用藥?”


    “是,”吉赤毫不隱瞞,對秦越和盤托出:“有一個中原大夫,一直在賣藥給我們,說他能夠用中原的藥材幫我們解除這種巫術,不過每次就賣半個月的藥,我們也一直是在他手裏買藥。”


    “你們上當了。”秦越篤定的道:“如果我沒猜錯,那麽這個中原大夫就是給阿箐嫂子下藥的人。”


    “啊?這……”勒木吃了一驚,大家都有些不敢相信。


    “我方才說了,十步散的毒素十天就會擴散,不對症下藥,根本不可能解毒。而這個人不但能夠控製阿箐嫂子體內的毒素不多擴散導致死亡,還能通過給你們的藥完美的控製她體內的毒不會因為解藥而減少分量,如此精準的算計藥理,不是下毒者又是誰?”


    秦越想了想,對勒木說道:“我記得前天在街上遇到勒木時,你說你是去幫花鶯嫂子取藥?那藥取到了嗎?”


    “取到了的!”吉赤回答,忙回內屋去將昨天勒木送來的藥包全部拿來,一共也就五包,三天煎服一包,剛好夠阿箐服用半個月,下一次,又隻能等那人通知地點去拿藥。他們這是第二次去拿藥了,和上一次的地點並不一樣。


    秦越打開一包藥包,裏麵混雜著近十種不同的藥材,幾乎相同分量,根本分不出來哪種作為了藥引。


    接著,秦越將所有的藥包全部打開查驗,發現每一包的藥材成分都不盡相同,而且每一包內的藥物都沒有重複,他疑惑的問:“那個人有沒有說他拿給你們的藥要按照什麽樣的順序來吃?”


    吉赤想了想,搖了搖頭,“沒有。”


    吉赤等人不認識中原的藥材,分不出這些藥包的區別,如果這藥材需要順序的話,這個人應該會特意在紙包上畫上符號,以免出錯,可是卻什麽也沒有。


    “如此混淆視聽,看來,這個人盯你們很久了。”


    “可是……”吉赤皺著眉,他想不通:“我們很少會和中原人來往啊,你們也是我接待過的第一個中原人,阿箐她從前應該也沒有和中原人有仇,為什麽會……”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你是說,”花鶯皺著眉,她顯然更懂得中原話的意思,“我嫂嫂會巫蠱之術,被那些中原人盯上了?”


    “雖然我不敢肯定,可是除此之外,你們有什麽是讓人不惜如此費盡心機都想要得到的嗎?”


    “可是,”吉赤始終不解,他忽然想到:“對了,那個給阿箐看病的中原大夫還說過,阿箐的毒可以用其他的解法,如果他是下毒之人,應該不可能告訴我們這種解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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