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想要下山看看,可蕭珩不開口他是無法說出口的。他承蕭珩救命之恩,見蕭珩獨來獨往也從不與自己談論所處之地,因此不好追問。如今若是能下山豈不正好如了他的意?因此竄到對方跟前,腦中也已迅速想好了若是蕭珩不願的應對之策。


    所幸數月相處,他也算了解蕭珩脾性。此人雖寡言,卻不是難以相處之輩,心思純良倒也不似作偽。若是他不願自己下山,倒應也不難哄騙。


    他一番天人交戰的思索著對策,誰知蕭珩並未多想,隻點了點頭表示同意,將門帶上,隨意搭上門扣,也未落鎖,轉身便朝著下山的路走去。


    兩人下山後走了半個時辰才到達有人煙的村落,穆寒陵暗暗算著腳程,一邊跟著蕭珩再行了一個多時辰才到鎮上,因為隻有鎮上才有醫館。蕭珩對此地甚是熟悉,穆寒陵一邊跟著他左拐右繞,一邊想著,想必是隱居山間多年。


    鎮裏不大,不一會兒兩人就來到了一家醫館。


    “喲,這不是蕭大俠嗎?”咋呼著擁兩人進門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一雙精明渾圓的豆豆眼襯著頰邊頗具肉感的膚質讓人頗有喜感。


    穆寒陵卻一眼就看出此人奸詐狡猾,精於算計,絕非什麽正人君子。不過他也並不曾討厭這類人,誰叫他也從不屑於去做那些所謂克己守禮的翩翩君子。


    青年大夫似乎和蕭珩很熟,笑嗬嗬的將人帶至內堂,瞟見他手裏蓋著白布的籮筐時忍不住嘴角一抽:“我說蕭珩,你這又是撿的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上次好不容易拖來的是個人,怎麽這次又變成了這些毛毛團?”


    “嗯。”蕭珩躲過來人手腳並用的拉拉扯扯,忽略掉他頗為不屑的嫌惡語氣,將手中的籮筐輕放在櫃檯,將布揭開,框中所謂的毛毛團正賣力的啃著菜葉,三瓣嘴唇嚼得飛快,看起來煞是可愛。


    “哎哎哎?這不是好好的嗎?”青年眨了眨眼睛,伸手朝著團成一團兒的毛糰子身上一摸,不可置信的望著蕭珩道:“蕭大俠?蕭大哥!我可是大夫!不是獸醫!你知道區別嗎?就算我是大夫,那女子生孩子都是找的產婆!”


    蕭珩將布蓋好,取出袖口的錢袋,“你要多少。”


    “……”青年在理想和現實中掙紮了一會兒,忍痛割愛的選擇了……“十兩!”


    蕭珩皺了皺眉,看了看手中的錢袋和櫃上的籮筐,“你要養好它們。”


    “……”青年抽了抽嘴角,想了想,似是百般不願卻難以拒絕的點了點頭。


    他伸出去的手正準備去取那白花花的銀子,冷不丁冒出一聲冷哼。


    “哼。”


    小青年微頓,兩眼圓溜溜的轉著,尋找聲源。


    他精明的雙眼亮閃閃的打量著一襲布衣的穆寒陵,見他雖一身與蕭珩相似的粗布麻衣,卻難掩周身氣勢淩然。僅一眼,他便認出這是當日蕭珩帶來的重傷男子。即使已過數月,他仍然能記得當時這人渾身是傷,生死不明的躺在自己醫館的模樣。隻是那時他雖華衣錦服卻昏迷不醒,而今即使粗布麻衣卻能見氣質超然,絕非等閑。一雙淩厲雙眸甚是唬人,那是一種習慣淩駕於人的迫人氣勢。


    兩人這一打量,對彼此的判斷瞭然於心。青年學他模樣,挑眉冷笑:“怎麽?你有意見?”身居高位又怎樣?他摸過此人脈象,知他武功盡失,況且有蕭珩在此,他還怕別人能出手傷他?真是笑話!


    “十兩,夠你這無良大夫在這窮鄉僻壤活一年的吧。”


    “你說什麽?你……你少胡說八道!?”青年氣鼓鼓的漲紅著臉,既怕蕭珩反悔收了銀子,也對旁人質疑自己大夫的身份表示憤怒。


    穆寒陵冷笑,“我說你是黑心大夫。”


    “你……”青年氣鼓鼓的瞪著穆寒陵,卻也被對方冷冽的模樣成功唬住:“你有本事再說一遍!”


    “……”


    穆寒陵一揚眉,暗暗忍住想一腳將他踹出去的衝動,“你直接說你根本不懂就好了,又無良又黑心。醫術不行還出來招搖撞騙,實在丟人。”


    “你!”青年被他戳到了痛處,臉色通紅,氣得胸口上下起伏,咬牙道:“誰說我不會了?你這條小命都是我救的呢!若不……”


    穆寒陵皺眉,懶得理他,揭開籮筐上的白布,一把將籮筐推至他麵前,“你會?那你讓它生啊。”


    “哼!”青年一把將籮筐抱住,瞪著他氣鼓鼓的說:“我現在就讓它生給你看!”


    “嗬。”穆寒陵笑看他一眼:“你就別騙人了,現在?你看看它願不願意生。”


    “哼!我……”青年一噎,忙改口:“我那是說的氣話,你等著,等著過幾天我給你抱一窩小兔子給你看看,讓你看看我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大夫!”


    “靜候佳音。”穆寒陵一計得逞,忙拉著一旁至始至終都沒說話的蕭珩一溜煙兒跑了。


    還沒走出幾步,蕭珩就住了腳,皺著眉不贊成的看向穆寒陵。


    “你看我幹什麽?”穆寒陵雙手抱胸,不屑的問:“你不會真打算給那傢夥十兩銀子吧?我說你蠢不蠢啊,這傢夥明擺著就是在訛你!怎麽著,難不成沒了你,兔子還能絕種了不成?”


    穆寒陵說完,兩人之間陷入一片死寂。原本他脾性就不溫和,從來也不甚在意,隻是如今卻覺有些煩躁,皺著眉,也不知說些什麽,索性懶得再管,隨他怎麽想。


    “我說,”蕭珩清冽的嗓音響起,穆寒陵挑挑眉,側耳聽他準備說些什麽,“的確是小離救的你,你不應該這麽說他。”


    “……”我可以再找一個大夫看看嗎?


    蕭珩默默地看著穆寒陵臉上風雲變幻,回過頭去找白洛離了。


    蕭珩的身影離開自己的視線,穆寒陵一邊忍不住腹誹他兩這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相處模式,一邊繼續朝前走,尋思著聯絡屬下的機會。


    應天教創立之初就因其首任教主懲罰下屬和同道手段殘暴而遭受周人鄙夷,隻是無奈其實力雄厚而無法懲治,又因其懲戒之人均是教中奸細或是上門滋事的陰暗之輩,因此眾人不好明目張膽的與其較量,隻得編排些武林話本,說它是邪教,久而久之,得了個魔教的稱號。隻是應天教後繼教主安分守己的勤修苦練,叫武林中所謂正道人士拿不著錯處,因此偏安一隅卻也太平。


    萬物生長輪迴,盛衰交替,是自古不變的道理。


    應天教也在過了最初的風光日子之後呈現衰落之勢。自穆寒陵接任教主之位以來,教中更是分化兩極,隻是無論如何他都是上任教主親傳弟子,又是當著教中長老親授教主印章,加之穆寒陵還不是個逆來順受的性子,脾性暴虐在教中是出了名兒的,因此教中不滿的勢力在明麵上卻也不敢有所作為。


    直到那一襲湛藍色的身影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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