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季夏再也沒去過那邊拍照,自己也不清楚是尷尬還是純屬就想躲著落朝,但落朝也就在手機上尋常的問候,距離一直控製在一個禮貌的範圍裏。  季夏把手機丟在沙發的一角,臉埋在手裏歎了一口氣,不是說喜歡他嗎?怎麽這消息整天就發這麽一點,他都快看得倒背如流了。  夏媽媽從客廳沙發後麵路過,拍了拍季夏的肩膀:“準備好了嗎?我們馬上去見李醫生。”  “嗯。”季夏站起來,見到管家從外麵進來,後麵跟著好久沒見的落朝。  兩人隔著客廳對上視線,季夏立馬轉過頭,耳朵發熱。  夏媽媽瞥了季夏一眼,心想是兒大不中留了:“你來幹什麽?”  落朝倒是坦然自若:“聽說夏夏今天要去醫院複查,我可以陪著一起去嗎?”  夏媽媽抱肩:“你問我沒用,得看夏夏。”  季夏一下察覺到兩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他眼睫顫了顫,留下一句“隨便你”就徑直上車離開。  等到了醫院門口,季夏看著隻剩下他和落朝兩個人,微怔:“我媽呢?”  落朝揚了揚手中的病例:“阿姨說有事,讓我陪你一起。”  季夏不太自然的哦了一聲,加快腳步進了診室。  複診流程季夏重複了十幾年,眼下雖然幾個月未見,季夏已經有了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好像現在健康的身體是在做夢一樣。  可看到機器的那一刹那,熟悉的冰冷和窒息的疼痛似乎又回來了,季夏垂下眼睫,若無其事地往前走。  “夏夏,”手上一緊,季夏被人抱了個滿懷,鼻尖是那天單車上的氣味,“在我麵前,你永遠不需要逞強。”  “我會一直陪著你。”  季夏眼眶一下就紅了,雙臂抬起又落下,最終還是抱住了落朝:“落朝,我好害怕……我要是還沒好怎麽辦,我不想待在療養室一輩子……”  落朝手指伸進季夏頭發裏揉了揉,聲音放緩了許多:“乖,不會的,你已經好了,相信我。”  “可是……”  落朝長腿微曲,握著季夏的雙臂,對上他的視線,暗金的眸子裏全是溫柔,他低頭吻了吻季夏的眉心:“這是來自神明的吻,神明會保佑你生生世世的。”  季夏噗嗤一下笑出來:“我說落朝,沒看出來,你怎麽這麽中二啊。”  落朝也笑了,語氣有些意味深長:“那是我護著你行嗎?”  “給個機會不行嗎?”  季夏被落朝剛才這麽一逗,心情好了許多,他抬了抬下巴:“行啊,要是我複查沒事的話,就準許你當我男朋友,怎麽樣?”  季夏拍拍落朝的肩膀,眨了下眼睛:“所以趕快讓你的神明保佑我吧。”  落朝微眯了眼睛:“好啊。”  “這聲男朋友我就提前叫了。”第63章 婚後   是他等了無數漫長時間才有幸獨自……  季夏最近覺得自己的合法伴侶有些不正常。  不是性格也不是行為,而是物種。  好像……不是很像人類。  之前談戀愛的時候,季夏偶爾也會感覺到有些不對勁,比如上一秒在微信說見麵,過幾分鍾人就出現在他家門口——按理說坐火箭也不可能這麽快。  落朝對此的解釋是他早在附近等著了,季夏信了。  他一開始也沒在意,可是自從結婚後,他總覺得落朝似乎連裝都懶得裝了。  第一次露餡是在新婚夜,他被落朝翻來覆去地弄,迷迷糊糊之間發現窗戶沒關,能聽到外麵在下雨。  外麵是十八樓,但季夏還是對這種不關窗戶的行為感到不好意思,硬是磨著落朝去關窗戶。  正是關鍵時候,落朝怎麽能說停就停,狠狠動作了幾下俯下身和季夏接吻。  然後季夏就看到,落朝手一抬,十幾步之外的窗戶就關上了。  季夏一度懷疑自己是被做迷糊,看花眼了,這實在不是人類該有的能力。  可是隨著破綻越來越多,季夏甚至開始懷疑落朝他媽的到底是妖怪還是外星人。  他倒也沒有嫌棄害怕的意思,就是想更了解落朝一點。  季夏摸起床頭櫃的手機看了一眼時間,淩晨兩點半,他靠在枕頭上輕輕道:“落朝,今早我想吃冠盛記小籠包。”  落朝似乎還在睡夢中,聞言不太清晰地嗯了一聲,被子裏的手指往後一挑,臥室的桌子上就出現了季夏眼熟的包裝盒。  季夏:……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冠盛記好像早上五點才開門,落朝這個正嗎?  不是,關鍵不是這個,季夏一拍腦袋,什麽東西能在二十一世紀憑空變出小籠包啊。  這是妖怪吧,一定是。  還沒等季夏想清楚,落朝從被窩裏伸出手把人攬進懷裏,黏黏呼呼親了幾口,語氣裏的睡意還未消散:“乖,再睡會。”  季夏往落朝頸窩蹭了蹭,抱住落朝勁瘦的腰,默默想到,落朝到底是什麽妖怪成精呢?  他早該想到的,暗金色的瞳孔,根本不該是正常人有的顏色,他一開始還以為是落朝吹毛求疵注重外表,美瞳不離眼,可結婚到現在他根本沒看到落朝拿下美瞳過。  可偏偏身邊人沒一個人質疑過這點,就連心細如發的夏女士也沒懷疑過,這一看就是中了妖法被迷惑了——  落朝不會是狐狸精吧?  這樣他見落朝第一麵就心動也說得過去了,長得這麽帥氣,真是……真是他季夏的好狐狸。  季夏對自己的推測深信不疑,但他並沒有跟落朝說,根據季夏看過的話本電視劇,指不定落朝有什麽苦衷或者是自卑自己不是人類什麽的。  唉,誰讓他喜歡他呢,既然他不說,他也樂意裝作不知道。  於是某天,落朝買了幾條上好的狐狸毛地毯回來鋪在臥室地板上。  季夏隨口問了句:“買這個幹什麽?”  落朝揉著他的腰,笑眯眯的:“你不是嫌地板太硬,不願意在上麵……”  季夏一把捂住他的嘴,臉上浮起紅暈:“落朝,我告訴你你少得意忘形,總有一天、總有一天我要你下不了床!”  落朝親了季夏臉頰幾口:“我求之不得。”  “你!”季夏瞪了他一眼,忽然問道,“這是什麽毛?”  “狐狸毛。”  季夏:?  季夏震驚了,同、同類殘殺?  他不知道落朝是怎麽想的,但他自己絕對忍受不了睡在落朝同族的皮毛上和落朝那個,要是這樣他情願當一輩子和尚。  季夏立馬跳上床,指著狐毛地毯道:“換一個,不要狐狸毛的。”  落朝挑眉:“不喜歡狐狸?”  季夏點點頭,隨後反應過來,衝落朝招招手,等人走到床邊,季夏摟住他脖子親了幾口:“但我喜歡你。”  落朝笑了,把人壓在枕頭上親吻,衣服散落一地:“我知道。”  晚上等季夏醒過來,地毯已經換了,他踢了一腳還在睡的落朝:“毯子誰換的?”  落朝抓住他的腳踝一扯,把人重新壓住:“我趁你睡著換的。”  季夏隻想冷笑,他被弄到現在才睡了半小時,腰疼得連覺都很淺,落朝到底下沒下過床他一清二楚,然而他並沒有把疑問說出口的機會,臥室裏又重新傳出令人臉紅心跳的聲音。  得,落朝已經完全不打算遮掩了。  就這樣,季夏迎來了兩人在一起的第一個端午節。  白娘子喝了雄黃酒現原形的情節季夏從小看到大,早在到端午節的一個禮拜前季夏就開始提心吊膽,反正到時候不管怎麽樣,他都裝作不知道。  實在不行,就把這一層窗戶紙捅破,反正二十一世紀又沒有法海,他和落朝又真心相愛,不會怎麽樣的。  晚飯時,季夏看著一桌子上好的雄黃酒,把筷子往碗上一搭:“我不是說不喝這個嗎,你怎麽還買。”  落朝心裏也存了不純潔的心思,哄騙季夏喝酒的機會就這一次,過來捧著季夏的臉揉:“乖乖,我想和你喝。”  季夏沒見過落朝這種語氣撒嬌,心跳漏跳了幾拍,頓時底氣有些不足:“那也不行,你不準喝。”  “好,”落朝親了親他額頭,手指蘸上雄黃酒,在季夏額頭點了一點,“保佑我們家夏夏百毒不侵,歲歲平安。”  季夏心裏一軟,也想仿著落朝這樣,又想到他是狐狸精還是少碰點酒吧,便親了他眉心一口:“你也是。”  落朝倒了酒遞給季夏:“隻要你在我身邊,對我來說就是平安。”  季夏接過酒,按住落朝的手腕:“我喝可以,你不能喝。”  落朝手指搭在桌邊敲了敲,勾唇:“我為什麽不能喝?”  季夏瞪他一眼,手指頭指了指他的心口:“你自己清楚。”  落朝笑了,他確實是故意在季夏麵前露餡的,畢竟和主神的觸碰越親密,就能共享到主神更多的力量,季夏遲早會擁有不同於人類的能力,最後跟他一塊回去。  他怕到時候能力覺醒的時候,他萬一不在季夏身邊季夏會害怕,便先讓季夏熟悉一下有個心理準備,沒想到倒是把他想成別的了。  落朝又給季夏倒了一杯酒:“好,我不喝。”  最後一桌子的酒都進了季夏肚子,落朝現沒現原形他不知道,他自己倒是被落朝綁了眼睛手腕,從小狐狸到小白兔,當了個遍。  落朝給人蓋好被子抱在懷裏親了親,他借著月光一寸寸直視著季夏的容貌。  記憶之類的他倒不是很著急,隨著季夏和他共享的力量越多,記憶恢複是遲早的事。  他想起和季夏見的第一麵,在那個狹小的倉庫裏,季夏突然披光帶塵的闖了進來,像是一束光衝破層層黑暗來到他身邊,給他帶來了活著的希望。  他作為掌管各個世界孕育而生的主神,每天除了觀察各個小世界有沒有平穩運行之外就再沒別的事可以做了。  他對這樣的生活感到厭倦無聊,但是又死不了。  於是存了必死的念頭把自己的魂魄分散到各個世界,給自己安排了最悲慘的劇本,隻希望這樣就可以力量散盡而死,沒想到遇見了季夏。  這個人帶著笑容拯救了每個世界的他,給了他活下去的溫暖,也讓他體驗到了不同於以前的世界。  是他等了無數漫長時間才有幸獨自窺得的天光。  “落朝,你喝雄黃酒了嗎?”季夏睡得迷迷糊糊,又想起這個事,勉強讓自己稍微清醒了點,嘟嘟囔囔地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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