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蕭永慶看自己平常的一句話,就把蕭葉給惹哭了,手忙腳亂的要給她擦眼淚。


    “哎,你看爹也沒說什麽啊,怎麽又哭了。快別哭了,這小臉都哭花了。”


    蕭永慶仔細一看,何止是小臉哭花了。之前光線暗沒看清,現在才發現,蕭葉的眼睛都種了。


    “怎麽了啊這是,啊?這眼睛怎麽都哭成這樣了?你快告訴我,到底是怎麽回事!”蕭永慶發怒了。


    蕭葉看他爹生氣了,才勉強止住了要流出的眼淚,趕緊安撫她爹:“爹,我沒事,我就是,我就是想你了。”


    蕭永慶忍不住笑了,摸著蕭葉的有些淩亂的長髮,看著她水汪汪泛紅的雙眼:“傻姑娘,爹就在這裏啊,你一抬頭就能看到,想什麽啊。”


    “爹,你是不是想要回去了?”蕭葉冷不丁問了一句。


    “……怎麽這麽說?”蕭永慶沒想到蕭葉突然問這個問題,有些驚訝,又有些,狼狽。


    “爹,你還瞞著我,我都知道了,都知道了!爹,你就告訴我,你是不是要回去了,你是不是要回去問娘,然後把我丟在這,以後再也不來找我了?”蕭葉再也忍不住,大哭出聲。


    蕭永慶本來還順著蕭葉頭髮的手,就那麽僵在了那裏。


    蕭葉看著蕭永慶收回了手,低頭沉默不語,心中的猜測更得到證實,那一瞬間的自責恨不能將她淹沒。


    “爹爹,對不起!爹爹,對不起!都怪我,我根本沒考慮到您的心情。爹爹,是我太自私、太不孝了!”


    “傻丫頭,這跟你有什麽關係呢?是爹爹,是爹爹對不起啊。”蕭永慶說完這句,也老淚橫流。


    父女倆人一時抱頭痛哭。


    過了許久,蕭永慶才首先平靜下來。他拉開蕭葉捂著的臉,看著她上麵的樣子,忍不住失笑:“看看我這傻閨女,哭的鼻涕都跑到臉上了,快擦擦。這要讓別人看了,還不壞了我閨女的形象。”


    蕭葉完全不在乎的說:“什麽形象,我才不在那個。”但是還是拿出手帕仔細的擦了擦臉,哭成這樣,她還是很不好意思的。


    等蕭葉也平靜下來,蕭永慶才又開口:“閨女,爹爹是要走了。”


    蕭永慶看著蕭葉著急的臉,趕緊伸手安撫她,嘴裏接著說道:“不夠你別擔心,爹爹不是不要你了,爹爹就是先回去看下,還會再來的。”


    蕭永慶望著蕭葉出色的眉眼,輕聲的說:“爹爹總要回去證實一下,看看當年是怎麽一回事。他們雖然說的讓爹爹不得不相信,也沒有阻止你認了親。可是爹爹心裏終究不甘啊。爹爹要回去親口問問你娘,當年是不是她做了這樣的事。”


    蕭永慶說道這裏,停頓了下,又平復了下自己的心情才接著說:“如果真是她做的,那爹爹就是欠了人家一條命啊,咱們怎麽能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所以閨女,你不要攔著爹爹,爹爹回去問清楚了,後麵該打該罰,咱們都認著。”


    這才是她認識的爹爹,是她一直以來最欽佩、最喜歡的爹爹。


    蕭葉最欣賞的就是蕭永慶這一點,無論什麽時候,都不會含糊。先把事情搞清楚,然後是什麽樣的結果,都會去努力承擔。


    哪怕他隻是一個大字不識的莊稼漢,可是他的胸襟和膽量,一般人都不可及。


    就算他將要麵臨的是一輩子都難以承擔的罪責,他也還是義無反顧的去做。最後能不能還得了不說,但是他爹一定會努力去做。


    蕭葉整個心裏都滿滿的,這一刻,她突然不再為蕭永慶擔心,而是隻想和他一起承擔。


    第二百九十章不許你去


    “爹爹,你說的對,我支持你!”蕭葉認真的說道,“不過,我不會讓您一個人回去的,我跟您一起回去。”


    蕭葉這回阻止了蕭永慶要插話,自己急忙說道:“爹爹,之前是我想差了,但是現在我想明白了。爹爹,我跟您一起回去,我們一起把事情弄清楚。有恩報恩,有怨還怨。爹爹,無論是什麽,我都和您一起承擔。您別想拋下我,也別隻想著保護我,我已經長大了,能和您並肩作戰了。這件事情,就讓我和你一起吧。無論何時,您都是我的爹爹,我也都是您的閨女!”


    蕭永慶看著好像突然就長大了的閨女,一時哽塞難言。不過還是說道:“傻姑娘,按理說你是該回去一趟,讓你娘親自跟你說一聲,可是,你才剛剛找回了親生父親,怎麽能就這麽走呢?你讓他怎麽想?”


    提到這個人,蕭永慶也是十分感慨:“本來,這件事其實更應該你那個爹爹親自去的,咱們欠人家一個說法,一個交代。可是他跟我說,他找回了你,就不想再提那些事了,就這樣過去了。爹爹知道,他這全都是為了你著想才這樣說的,你親身父親,他確實是個好人。隻是他越這樣,咱們越不能沒了良心,這個說法,爹爹是一定要給的。隻是,隻是你娘不管做了什麽,都是爹爹的妻子,爹爹也不能直接把她拿出來頂罪,所以後麵的就讓爹爹償還吧。閨女你也別難過,這是爹爹該做的,你不讓爹爹做,爹爹反而會瞧不起自己。”


    蕭葉一把拉住蕭永慶的手:“爹,我不攔著你,但是您也別攔著我,我決定了,就我和您一起去。爹爹,以後我在我親爹那裏盡孝的日子還長著呢,我會對他好的。可是,爹,您日後還能一直陪著我嗎?”


    蕭永慶一想起這個來,艱難的看著蕭葉,不忍開口。


    閨女,終究是別人家的閨女了,雖然還叫自己一聲爹,可自己也不能霸占著人家不放啊。而且,他也還有自己的家,自己的兒子、妻子、老娘,兄弟,他不可能放任那一大家人不管。


    這沉沉的重擔壓在他身上,讓他覺得喘不過氣。從開始知道蕭葉身世的那天起,他就知道,自己還能陪這個丫頭的日子不長了。


    這樣的話,他也的確捨不得就這樣和這個丫頭分開。前路如何還未可知,就讓他多貪圖一些來自小女兒的溫暖,能多呆一時是一時吧。


    “好吧,閨女,這個事情我也不攔著你,隻是你要好好和你的,爹爹說清楚,我們看他怎麽決定好嗎?如果他同意就罷了,如果他不同意,你也不能再任性。”


    蕭葉遲疑了下,然後鄭重的點頭。


    她現在隻能對不起自己的親爹了,相比親爹,蕭永慶才是陪伴了她十幾年的人,是她在絕望無助中給她希望和保護的人,尤其是現在這個情況,她不能拋開她的爹爹不管。


    蕭葉在心裏默默的對那個可憐的親爹說:“爹爹,求你原諒我,孩兒保證,待這個事情了了之後,一定會常伴在您左右,給您盡孝。”


    當然,她也要盡力去彌補爹爹心裏的那道創口,這樣無論是對他來說,還是對於蕭永慶來說,都是最好的。


    娘已經去了,她雖然也難過,也恨,可她還是自私的希望,她的兩個爹爹都能放下這段仇恨,好好的過往後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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