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也都是有淵源的。


    蕭老爺子和蕭張氏這一輩子都是麵朝黃土背朝天,家裏靠唯一的幾畝地吃飯。可是蕭老爺子祖輩上是,往上數幾輩還曾出過秀才。


    據說現在家裏有個旁支的親戚還在京城裏做著大官,雖然具體情況誰也不清楚。


    當初蕭張氏就是因為這個才嫁給了蕭老爹。這麽多年,也一直因此自居身份。


    雖然私下裏家裏也是吃不飽穿不暖,甚至因為好麵子,家裏反倒還虧空一些。但是這麵上的事情是必須漂漂亮亮的。


    結果今天,叫大房給毀了個幹淨!


    當著鄰居的麵,老蕭家就被傳出了窮的全家喝稀的、虐待閨女的名聲。這自家的麵子往哪放?蕭張氏的麵子往哪放?往後在屯子裏麵走,別人怎麽看她?


    這事她絕對不會忍!


    “吃吃吃,就知道吃!臉都讓人給丟淨了,還有心思吃!”蕭張氏醞釀了半天的氣,終於朝著大房撒開了。


    “都是死人哪,當著外人麵丟自家的臉!我是缺你們吃還是缺你們穿。啊?老大媳婦兒,讓你這麽寒摻老蕭家?你怎麽教的閨女,真麽大了人話都不會說!”


    蕭張氏越說越來氣,指著周婉芬就罵道:


    “今天中午你們誰也別想吃,晚上也都給我餓著,我看你們還能不能長記性!對了,三丫頭不是嫌藥少嗎,從今天開始就把藥給她停了!我看她腿到底能不能瘸!”


    “娘!”蕭永慶聽到這裏,忍不住開口。


    “叫我幹啥,你還好意思叫我?你看看你娶的好媳婦兒!當初要不是你非要娶她,咱們老蕭家能受這個罪。”蕭張氏衝著蕭永慶喊,連自己兒子的麵子也不給。


    第六章蕭望被辱


    蕭永慶也不敢在老太太氣頭上反駁她,偷偷的朝著周婉芬使眼色,讓她先回屋。他會想辦法晚點給她和三丫帶點吃的回去。


    其他人看過了大房的熱鬧,都幸災樂禍的看著周婉芬離開了大屋,開始迫不及待的伸筷吃飯。


    “娘,您快消消氣,可別跟大嫂生氣。她不向來就那樣嗎,您慢慢教著就是了。來,吃塊大肉。”二房張秀趁機表忠心,又不著痕跡的給大房上了個眼藥。


    老太太看了看碗裏的肉,哼了一聲,心裏舒服了一些。夾了一大塊肉給到了蕭望碗裏,又夾了一大塊到小閨女蕭玉梅的碗裏。


    張秀馬屁拍到了馬腿上,看老太太這麽護著大房的三望,心裏嫉恨的要死。


    她也不敢明麵說什麽,恨鐵不成鋼的狠狠瞪了自家的兩個正搶肉吃的臭小子一眼,也趕緊夾起肉大口吃了起來。


    至於小姑蕭玉梅,哼,吃啥也嫁不出去!


    在屋裏等著娘親送飯過來的蕭葉,把大屋裏奶奶說話的聲音,聽的一清二楚。


    看著娘親摔了門簾子進來的臉,蕭葉心裏很是愧疚不安。這都是她害的。


    她知道周婉芬在家裏一直過得不如意。


    蕭張氏一直都不太喜歡周婉芬,當初就不同意她進門,是蕭永慶非娶她不可。


    剛成親那幾年沒有孩子的時候,周婉芬更是受了不少蕭張氏的責難,都靠著蕭永慶的維護和周婉芬的剛強挺了過來。


    雖然蕭望現在成了家裏唯一讀書的希望,蕭張氏看著最喜愛的孫子麵子上,已經臉色好了很多。可跟自己的侄女,又能說會道的張秀比起來,周婉芬還是差了一大截。平時動輒就會成為蕭張氏的出氣筒。


    蕭葉心裏自責,不顧身上的疼,坐了起來,心疼的喊著娘親。


    周婉芬隻是看了蕭葉一眼,就走了出去。


    那一眼複雜陰沉的讓蕭葉心涼。


    吃過午飯後,蕭永慶回到了屋裏,偷偷的將一個白麵饅頭拿了出來。分了一半給蕭葉,一半藏在了櫃子裏。


    家裏很久沒吃過細糧,所以中午的饅頭一個都沒剩。這還是蕭永慶看著馬上要沒了,趕緊藏了一個。要不然真是要餓著她們娘倆了。


    蕭永慶慈愛的摸著蕭葉的頭,小聲的跟她說,“這半個你先墊墊,等下午爺爺奶奶都上地了,再讓你娘給你弄點吃的。”


    “藥你也不用擔心,怎麽會沒有我閨女的呢。爹爹和你一起吃,咱們不告訴奶奶。爹爹這幾天再多編些筐,等到過兩天集市,讓村裏的李大叔幫著帶出去,到時候換了錢就不用發愁了。”


    蕭葉聽著爹爹的話,感受著頭上爹爹的大手一下一下的摸著自己,心裏酸酸脹脹。


    爹爹待自己真好!


    既然決定了重新開始,這些就都在她的預料當中,她其實都有心理準備。


    慢慢的,隨著她的傷好,她能有所作為,就都會好起來的。


    隻是到了晚上,蕭張氏從地裏回來,家裏又炸開了。


    蕭張氏大發脾氣,罵周婉芬,罵蕭葉,罵的歇斯底裏。


    剛開始蕭葉還不知道為什麽,後來二房的大丫和四丫從地裏回來找了她。進屋衝著蕭葉發了好大的火。


    四丫雖然是姐妹裏最小的,才7歲,但是她什麽都懂了。


    “三姐,都怪你!你都不知道現在村裏人怎麽說咱家!”


    “說咱家不給你吃飽飯,不給你喝藥,說奶摳門兒!現在她們都不讓小桃跟我玩!”四丫喊得臉都紅了,氣憤的瞪著蕭葉。


    四丫是家裏最小的孩子,遺傳了張秀的小眼睛,身材卻胖的滾圓,還有點黑。此時這樣生氣瞪人的時候,很有幾分氣勢。


    今天上午歇著的時候,她去旁邊的地上找小桃玩,小桃娘不讓,都把她氣哭了。


    蕭大丫今天也聽見了村裏人怎麽說的,也很生氣。


    現在她也10歲了,是個大姑娘,過幾年就要找婆家了,最不願意家裏出現這些事兒。


    隻是她沒有明著和蕭葉吵。就隻是在旁邊沉默的看著蕭葉,抿著嘴,一副為難的樣子,不吱聲。


    蕭葉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憐巴巴的看著著大姐、四妹,滿心愧疚。


    這種不被人接受的趕緊,她最熟悉了。現在,她讓大丫和四丫也經歷了這些。


    而蕭大丫看著這一雙漆黑明亮的眼睛,卻真的生了悶氣。


    家裏這一輩,就她和三丫都長了一雙大眼睛。三丫雖然也跟她一樣臉上黑黑的,甚至更黃一些。可是那雙眉毛真精神,眼睛也更有神。她跟她一比不知道差了多少。


    何況她的臉上還長了好多紅血絲,全家就她有,蓋都蓋不住。


    四丫還在氣咻咻的瞪著蕭葉,最後還是被大丫拉走了,不願意在這屋再多呆。


    門外,響起來的,又是蕭張氏的罵聲:“去看她幹什麽,吃飯!我看她能不能餓死!”


    蕭葉在屋裏聽著一陣難過。


    這次因為自己,被全村的人議論,揭開了奶奶一直給蕭家罩上的一層外紗,可想奶奶有多生氣。


    然而,等到第二天蕭望下學回家,這件事情又升級了。


    蕭望可是家裏的寶貝疙瘩,那是連蕭老爺子、老太太也要寵著捧著的,更不要說蕭永慶和周婉芬了。


    學堂在另外一個村上,蕭望每天都是和同村的幾個孩子一起上下學。結果今天,還沒到時間,他自己就跑回來了。到家把書包一摔,就衝進了蕭葉的屋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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