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來就不是什麽對肉欲感興趣的人,要知道,但凡他有一點興趣,隻要勾勾手指,就會有無數的人圍過來,服侍到他滿意為止。 可是他不喜歡,他隻想跟交心又喜歡的伴侶有深入發展。 全身都軟綿綿的,寧耀再次呼出一口氣,慢慢摸索著撐起身,想要下了床。 他不知道是誰給他下了藥,但繼續留在房間裏,顯然不是一個明智的主意。 他得跑,跑出去,藏起來,直到藥效結束。 然而寧耀腳尖還沒著地,反鎖著的門發出嗒的一聲輕響,緊接著,被一隻覆蓋著細細鱗片的手推開。 寧耀盡量挺直了腰板,冷眼看向走進來的那兩個妖。 他們踏進來的那一瞬間,兩個人的腳下便共同結出了代表著封鎖的妖力脈絡。 那妖力如同一張大網,通過特殊的運轉方式,網住了整個房間。 “看來我們的新娘已經醒了。”霖絞大哥看了過來,他上挑的眼睛眯起,唇邊也是曖昧的笑意,“還滿意這個……我們要跟你度過洞房花燭夜的婚房嗎,嗯?” 這兩人根本等不及了,沒等寧耀回答,一個閃身便到了寧耀麵前。 寧耀想要起身躲開,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現在手腳愈發軟了,強行站起身恐怕隻會讓自己摔倒在地,於是隻好維持著原本的姿勢。 “你們膽子不小。”寧耀冷下臉來,盡量不露怯的想要用話術將人驅逐,“看在都擁有龍之血脈的份上,我給你們一次機會。現在滾出去,我可以當做一切沒有發生,否則……” 空氣有片刻的凝滯,最後還是霖絞嗤笑一聲:“太晚了,來不及了。” 見到這個人的第一眼,便來不及了。 寧耀因為睡覺而顯得淩亂的衣襟微微敞開,露出了小半截鎖骨和胸膛。 那潔白皮肉上被異樣的染上紅粉,讓人不禁想要碰一碰,看看它還會不會更紅。 霖絞大哥的手伸向寧耀的臉,他笑著道:“我們兩個一起,可能會有些疼,得辛苦你忍一忍了。” 霖絞也笑,伸手直接就要扯開寧耀的衣襟:“如果忍不住,就叫出來,我喜歡聽。” 寧耀惡心得想吐,他決定跟這兩個傻逼拚了。 如果風把所有房子掀飛,也能將這兩個傻比同時掀飛吧? 可那兩個妖沒能碰到他,有一道微光亮起,將寧耀整個護住。 寧耀驚訝的低頭,看到那塊鬱澧送給他的玉佩上散發著微光。 這是……? 寧耀還沒能思考出個結果,就嗅到了冰冷寒氣的味道。與此同時,鮮血的味道也在空氣裏彌漫開來。 他驚愕的抬起頭,就見那兩個站在他前麵的妖被從中斬成了兩半,臉上甚至還帶著來不及收回去的笑。 在他們身後,鬱澧一手拿著劍。 他麵無表情,仿佛是真正來自地獄的修羅。第10章 寧耀睜大眼,對上了鬱澧的視線。 這是寧耀第一次見到鬱澧這麽可怕的眼神,仿佛染了血的尖刀,能將一切斬碎。 明明那麽可怕,眼前殺戮的場麵也是非常血腥,寧耀卻隻感到了安心。 他緊握著的拳頭鬆開,緊繃著的臉上也露出一個笑。 這時,從那兩個妖被劈開的地方,速度極快的飛出來巴掌大的灰色殘影,往著房門的方向逃去。 隻不過在下一秒,那兩個灰色殘影停住動作,身不由己的飛向鬱澧掌心,被鬱澧牢牢握住。 那灰色殘影正是霖絞兄弟二人的妖魂,妖族隻要妖魂還在,就能苟延殘喘,而妖魂死去,才是真正的消亡。 霖絞兄弟倆來這裏之前雖說抱著必死決心,自認為對一切無所畏懼。可在對上這個男人黑沉的眼眸時,一股恐懼壓抑不住的從心底升起。 和看起來好說話的寧耀不同,這男人絕對不是什麽仁善之輩,他們說不定會比死還要慘,會三魂七魄盡散,連轉世投胎的機會都消失! 淒厲的求饒聲從妖魂裏響起:“大人饒命啊!我願把全部身家獻給大人,為您當牛做馬,隻要您能饒我一命!” “您要什麽我都會去找給您,什麽都可以!” 這些妖為了活命什麽話都說得出來,寧耀聽著這些話,狠狠皺起眉。 “不要,他們殺了好多人,不是好妖怪!” 全身都泛著粉的美人喘息著,說話的聲音裏透著委屈,“他們……他們還欺負我。” 那殺神看過來,冷硬的眼神染上些許溫度,於殺戮之中放軟了語氣:“嗯,別怕。” 鬱澧手上靈力運轉,兩團妖魂頓時無法再說出話,隻剩下慘叫。 鬱澧冷冷道:“爾等妖魂會化作人形,封鎖妖力,前往人世間,代替被賣入勾欄之人,嚐遍人世之苦,永世不得解脫。” 妖魂上浮現出具象化的恐慌。 他們是擁有神獸血脈的妖,天生高於凡人一等,若是被賣到凡間勾欄之地,豈不是……! 他們哪裏受到過這種羞辱! “不——!” 鬱澧一揮手,叫聲戛然而止,地上的肉身連同妖魂,通通不見了,房間像是什麽也沒有發生過那樣整齊而溫馨。 殺戮對於鬱澧來說再尋常不過,早已不能激起他心裏半點漣漪。不同尋常的是,這一次殺完妖之後,一個走路踉踉蹌蹌站,都站不穩的人向他撲過來。 寧耀的狀態明顯不對,鬱澧一眼便看出他中了情藥。 哪怕放在半個月以前,這樣湊過來的人早就被他一劍封喉。 他經曆過太多,不管是讓自己中藥想要接近他的,又或者是直接想給他下藥的,數不勝數。 多年裏養成的習慣提醒鬱澧將人擊殺,又或者是直接離去,讓人撲一個空。 可鬱澧最終還是僵硬著站在原地,被撲過來的人抱住了手臂。 “你怎麽就這麽過來了?這裏可危險了,你知道嗎。”寧耀聲音綿軟又委屈,“當初我就不該去看那個熱鬧,他們好壞呀,壞死了。” 寧耀如今體溫灼熱,鬱澧身上的溫度對於他而言十分涼快。他如今也顧不得那麽多了,握住鬱澧帶著涼意的手,又把臉埋在鬱澧那黑色冰涼的長袍上。 緊繃的情緒放鬆下來後,那股難受更甚。寧耀忍了忍,還是沒忍住,眼淚一滴一滴的往下掉,砸在地板上變成寶石,滾落了一地。 “我好難受啊。”寧耀說。 眼前這個人是唯一能夠讓他安全傾訴,不會對他產生欲望的人。整個世界都會被他這莫名其妙的體質所誘惑,隻有鬱澧不會。 寧耀的下巴被一隻大手捏住抬起,透過朦朧的淚水,看到低頭凝視著他的鬱澧。 鬱澧捏著他臉的手,在寧耀看來也是冰涼而舒適的,他呼出一口氣,如同貓一般的哼了兩聲。 就著這樣的聲音,帶著粗糙劍繭的手指放到寧耀嬌嫩的臉上,微微運用起靈力,將往下流的水滴蒸幹。 “哭什麽,不是說流眼淚會痛,身體承受不住?”鬱澧問。 “可是我真的好難受,怎麽會這麽難受……是不是一定要被那什麽,才能把這個藥效給解除了?”寧耀哽咽道。 他想起各種小說裏那必備的效力強勁,不發生點什麽就無法解決問題,甚至會暴斃身亡的春天的藥,頓時哭得更凶了。 就連自己動手豐衣足食都沒有用,完全不講科學! “要不然你還是把我殺了吧,能不能下手快一點,在我反應過來之前就讓我灰飛煙滅了。”寧耀懇求道,“反正你也是想要殺我的,幫我實現這個小小的願望,我把我的遺產給你。” 鬱澧依然垂眼看著寧耀,沒有言語。 在之前,他的確有想過殺掉這位小少爺,可現在…… 淚眼朦朧的寧耀想要繼續交代遺言,看看站在他前麵的鬱澧,又突然想起來,現在還處於升級期間的鬱澧,應該還沒辦法打過這一整個家族的妖。 雖然鬱澧是主角,說不定能越級挑戰成功,但鬱澧作為一個虐主文的主角,這個越級挑戰成功的過程一定一點也不爽,而是充滿了艱辛。 “不知道你是怎麽進來的,但現在鬧出這麽大的動靜,出去一定很難。”寧耀說,“我忽悠了他們,告訴他們我是他們的老祖宗,他們約定好明天中午就帶我出去。我等會兒給他們留張紙條,說我有事先走了,沒來得及帶你。你是我的手下,讓他們明天把你帶出去。” 寧耀身上和腦袋愈發熱了,他現在隻感覺全身血液往某一個隱秘的地方流,讓他根本沒辦法腦子轉動。 寧耀放棄思考,想著人之將死,幹脆整個人往鬱澧身上一靠:“我好熱,我想不了東西了,你比較聰明,你來想吧,盡量想快一點。” 那情燭還依然燃燒著,寧耀的臉在燭光下被覆上一層暖色的光。那張臉長的本來就精致,現在更是如同夢幻。 隻是這一個夢幻的場景並不是平靜美好的,寧耀皺著眉頭,眼尾鼻尖上都是不正常的紅。他比平日更嫣紅的嘴唇張開著,一下一下的呼出滾燙熱氣,顯然很不好受。 都這種時候了,還考慮他做什麽? 鬱澧的心髒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抓緊,他捏著寧耀臉的手不自覺的用力,直到聽見寧耀夾雜著喘息的悶哼,這才如夢初醒的將手放了開來。 “我有可解百毒的解藥,你吃了藥便能好。” “什麽!”寧耀從難受中回過神,猛的抬起頭,“那你不早說,快快快!” 鬱澧將解藥拿出,寧耀吃了解藥之後,很快便通體舒暢,那股火熱的感覺也消退下去,整個人恢複正常。 寧耀心情激動,一個高興,張開雙臂整個抱住了鬱澧,開心道:“太棒了,你怎麽什麽都有啊!” 這個距離對於鬱澧而言已經太過親密,他抿緊了唇,唇角繃成一條直線。 寧耀也發現了鬱澧臉上的表情不對,在後知後覺的發現他們距離在古代仙俠世界而言太近,於是假裝無事發生的放手,生怕遲一點鬱澧就改變了主意,拔劍把他砍了。 “死裏逃生,太過激動,你不要放在心上。”寧耀迅速轉移話題,“謝謝你的解藥,現在也沒辦法出去,要睡覺嗎?” 陣法與幻境其實已經被鬱澧所破解,他能進來,當然也能離開。 可看著打了一個哈欠,臉上浮現出困倦之色的寧耀,鬱澧麵無表情道:“隨便你。” 於是寧耀把滾落在地上的寶石撿起來後,便重新回到床上。他自覺的滾到最裏麵,然後拍拍床,招呼他的小夥伴來跟他一起睡。 鬱澧沒有動,他皺起眉:“你對身邊人都是如此放心?” “怎麽會呢,你是我唯一放心的人啦。”寧耀把臉埋在被子裏,他閉上眼睛,因為困倦而說話聲音模糊,“畢竟……隻有你不會對我有奇怪的心思呀。” 寧耀睡著了,鬱澧依然站在床邊。 半晌後,他熄滅了燃燒著的情燭,換上了另一樣光線柔和不刺眼的燈。 鬱澧沒有躺上寧耀給他留著的那半邊床,而是坐到了擺在牆邊桌子旁邊的椅子上。 夜晚重新恢複了寧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