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沒等來，先等來了熟悉的烏鴉，正是他目前要散養的那隻。 “你怎麽在這裏？”黎虞看著停在他行李箱上的烏鴉，有些意外，烏鴉歪了歪腦袋，忽然張開翅膀用力扇動一陣，黎虞眼睛微眯，他伸手捏住烏鴉還沒來得及收起的右翅：“皮？” 烏鴉抽回翅膀，轉而撲騰到黎虞的肩膀上蹲下，乖巧得安詳。 黎虞腦海閃過念頭，剛剛他在人工湖那邊看到了黑氣，並且走到人工湖邊，算近距離接觸，這隻烏鴉剛剛的動作，現在細想好像在驅趕或者散去什麽。 有這麽巧？ 黎虞側眸，黑色的烏鴉安安靜靜地蹲在他肩膀上，什麽也看不出來。 黎虞心有疑慮，出租車從路另一頭來了，黎虞看到車，不想了先抬手攔車，到目前被大伯一家占著的房子的小區內下車。 這個老式的小區路燈不多，在十點後的夜裏顯得昏暗，沙沙的樹葉摩.挲聲平添了一絲恐怖感，好像下一秒就會有什麽跑出來一樣。 黎虞把自己行李箱從後備箱拿下來後，麵不改色地走向目標的樓棟，身後暗淡的光影斑駁，微風讓地上的陰影晃著，感覺有什麽在身後的小樹林裏移動。 事實上，確實有一隻外貌像狼狗的生物蹲在高高的樹枝上，俯視下方沒有任何察覺的人類，那白皙的脖子沒有任何阻擋，雖然現在這個人類身上沒什麽特殊，但上次這個人類身上出現大量的生氣，那種挑動靈魂深處食.欲的味道讓“狼狗”舔了舔尖銳的獠牙，猩紅的眼睛盯著下方身體單薄的人類，躁.動的前爪摩.擦著樹枝。 它想立刻動手，但思及上次被一腳踹出去的精力，它有把爪子收回來，狗臉上流露出人性化的思考。 看起來明明很弱，身上也沒有那些驅魔師的味道，但為什麽上次它簡單就被踹出去了？那瞬間的威壓讓它想都不想扭頭就跑。 明明隻是一個人類…… 嚴肅的狗臉出現茫然的不解，那個人類進樓道了，“狼狗”回神，看了看前麵樓道通風口的牆體，一躍而去，穩穩落在台上。 黎虞作弊地用白氣幫自己增大力氣，提著行李箱上樓難得輕鬆，又要拐彎時，樓道的通風口猛躥過來一個黑影，黎虞心一驚，下意識往後退，台階在後差點摔下樓，幸好扶住樓梯的扶手。 黑影一擊未中立刻又躥過來，勁風破空，黎虞受驚，原本為了搬行李箱、聚集在右手的白氣猛地竄多，行李箱被主人下意識舉起往前砸。 黑影：“？？？”突然被重重的行李箱拍下，落到地上的黑影頭暈乎乎的。 黎虞挪開行李箱一看，地上還是熟人，或者說熟怪，是在醫院時的那隻狗狗模樣的怪物，現在它體型比那時大了些，約莫是中型犬的大小，狼狗模樣看著也威風，就是現在頭暈目眩地趴在地上，蔫蔫的。 樓道的轉交平台忽然多了一個拉長的影子，黎虞抬頭看，是烏鴉站在通風口。 地上的狼狗朝著烏鴉咆哮一聲就被黎虞捏著後頸肉提起來，四肢蜷縮，整隻怪哪裏還有危險可言，乖得很。 黎虞若有所思地看著手裏的狼狗，盯著盯著，唇角微咧，狼狗模樣的怪物被看得炸毛，這個人類怎麽回事！ “就決定是你了。”黎虞俊秀的臉上笑容頗為邪肆，隨即自語：“不知道養怪物是不是跟養狗一樣……” 他說著，低頭問：“你平時吃什麽？” 狼狗低聲咆哮：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吸你的生氣！ 黎虞聽不懂，但不妨礙他看懂這隻怪物眼裏桀驁不馴的凶光，他狀似自語：“不知道怪物的肉能不能吃……” 怪物：“！” “骨頭熬成湯味道應該很不錯，體型不大重量不輕，身上的肉肯定有嚼勁，切片爆炒……” “嚶嚶嚶……”炸毛的怪物斂去凶光，發出低低的嬌聲。 天呐人類什麽時候發展到要吃怪物了？！這個人類太可怕了！ 黎虞滿意地住嘴，換一個話題：“我缺一隻看家護院替我嚇人的狗。” “嗷嗷嗷！” 黎虞眯起眼睛：“你不願意？” “嚶嚶嚶！” “這才對。” 黎虞把怪物放下來，手要鬆開的一瞬，想到什麽，他從手上分出了一些白氣，在他本人的意願下白氣從他身體分離，飄了出去。 狼狗狀的怪物看到白氣，眼睛都直了，也不管什麽，張開嘴巴，把白氣吸入嘴中砸吧幾下，抬頭看黎虞。 “果然。”黎虞放開怪物，按照之前原主的記憶，他推測這種白氣是怪物的食物，看這隻怪物的反應，他猜對了。 被黎虞放開的小怪物睜著圓溜溜的紅色眼睛，討好地人立而起，兩隻前爪扒拉著黎虞的褲腿，身後的毛發飄逸的尾巴甩得跟大風車一樣。 黎虞又分出一些白氣，小怪物高興地吞入肚子，而後再度看著黎虞，跟騎向路人乞食的狗狗一樣。 “今天的份已經沒了。” “嗷嗷？嗷嗷嗷！”小怪物不滿地扒拉黎虞的褲腿，你明明就有很多生氣，就給這麽一點，它就沒見過這麽小氣吧啦的人類！ 黎虞沒理會抗議中的小怪物，抬起頭看著站在通風口上的烏鴉，伸出右手掌心朝上，一團白氣被主人凝聚出來，又分割出去，黎虞盯著烏鴉，試探道：“你要嗎？” 烏鴉沒動，像僧人入定。 難道自己猜錯了？黎虞舉了一會手，舉到手酸都不見那隻聰明的烏鴉有反應，放下變酸的手，手裏的白氣團便宜了下方一會撒嬌一會鬧騰的小怪物。 吞完白氣團的小怪物像普通的狗狗一樣蹭著黎虞的褲腿，隱約記得自己好像有過一個主人，自己也曾向那個主人撒嬌乞食，具體……它忘記了，小怪物臉上出現茫然的神色。 雙腳忽然騰空，它下意識抱住身下的手臂，頭頂被撫.摸，它眯起眼睛，熟悉又舒服的感覺讓它眯起眼睛，沒一會它就被扔下去了，它疑惑地抬頭，頓時眼睛睜大！ 這個負心漢抱住飛過來的烏鴉！ “嗷嗷嗷嗷嗷！” 黎虞頭疼地看著扒拉在他褲腿上咬著的小怪物，懷裏的烏鴉不知怎麽的，平時都很通人性，現在他已經示意讓它飛開，它卻一動不動。 烏鴉會爭寵嗎？黎虞心裏冒出這個問題。 “我得把行李箱搬上去，你先下來，待會也不能讓他們看到你被我帶進去，乖，待會從我房間的窗戶那邊飛進來。” 黎虞好說歹說，懷裏的烏大爺才慢條斯理地展開翅膀，從通風口飛出去。 烏鴉一離開，小怪物不亂咬了，喉嚨“呼呼”聲變小，氣鼓鼓的模樣讓黎虞忍不住蹲下身，揉了它幾把。 “我需要你幫我嚇人，我研究過了，隻要黑氣濃的時候，普通人也能看見你們，你能不能弄出濃重的黑氣？範圍大一些的那種，不要隻裹在你身上。” 小怪物歪頭，這個人類在說什麽？在說魔域嗎？這個人類是傻嗎，它要是會展開魔域，至於在這邊乞食，早就把這個人類一口吞了。 黎虞說了半天不見它有什麽反應，反而似乎還被鄙視了，黎虞一噎，算了不急於一時，今天不知是不是用了太多白氣，身體疲倦感比平常更甚，肚子也餓了，現在隻想吃上一頓夜宵然後躺床上睡覺。 拎著行李箱上到六樓，黎虞敲了很久的門，才有人過來開門。 “小虞回來了啊。”陳木玲笑著側身讓他進來。 黎虞點頭，腳邊跟著普通人看不見的狼狗怪物進了門，當黎虞走過她身側時，陳木玲隻覺得忽然一陣泛寒，腳底有寒氣不斷往上，她嘀咕幾聲，趕緊把門關上。 “這天怎麽吹這麽冷的風……” 黎虞把行李箱放回自己的房間後，走到廚房，問正在廚房洗碗的陳木玲：“伯母，有可以當夜宵的食物嗎？剛剛整理東西，肚子有些餓了，我好像聞到牛奶的味道？” 陳木玲聽他這麽講，心裏高興起剛剛那包牛奶是最後一包，這氣人的黎虞喝不到，心裏這麽想，但麵上還是惺惺作態地惋惜：“最後一包被小金喝了，冰箱裏麵還有幾個雞蛋，要不伯母給你煮個雞蛋吧。” 陳木玲的演技並不完美，臉的神態與眼睛裏的情緒不相符，她不知道自己不成熟的演技被黎虞看穿，熱絡地去煮雞蛋。 也不費事，打開冰箱拿個雞蛋，扔進熱水裏麵滾一滾就行，黎虞拿著水煮蛋回房間，陳木玲臉上的表情瞬間愉悅自得起來。 狼狗怪物對雞蛋沒興趣，趴在房間的一角假寐。 黎虞剝了雞蛋的殼，正要吃，忽然感覺旁邊有難以忽視的感覺，他忍不住轉頭，對上一雙圓溜溜的紅色小眼睛不知什麽時候飛進房間裏麵的烏鴉，正盯著他看。 被盯得下不了嘴，黎虞治隻好試探性地捏了一點蛋白，投遞那隻看起來想吃的烏鴉。 他手剛伸過去，那隻烏鴉便伸脖子過來，一嘴把碎蛋白吞進嘴裏，又快又準，黎虞被它這猛鳥啄食的吃法嚇到，下意識一直捏蛋白給它吃，最後手裏隻剩下一個蛋黃，索性一起喂給它。第十章 返校 雞蛋都喂給烏鴉了，黎虞自己肚子叫了一聲，他淡定地出去找陳木玲要雞蛋，陳木玲又給他弄了一個，中途遇見從房間裏麵出來上廁所的黎越金，黎越金沒給他好臉色，輕蔑傲慢，嘭一聲關上廁所門。 黎大海正看電視，被嚇到，罵道：“兔崽子給我輕一點！” 沒人回應他就是。 黎虞吃了雞蛋，洗完澡換上從宿舍拿的睡衣，躺到床上睡覺，睡前他沒有讓烏鴉出去，而是讓烏鴉睡在他床頭櫃上，這隻烏鴉看得見怪物，他睡眠輕，夜裏那隻狼狗樣的小怪物要是有異常，這隻烏鴉的動作多少會讓他醒過來。 一夜過去，夜裏沒有發生什麽，黎虞第二天醒來，聽到外麵說話的動靜，有陳木玲催促黎越金快點的聲音，還有黎大海罵黎越金的聲音。 黎越金是走讀生，沒有住宿，所以沒有住在學校，家近是一個原因，宿舍費又是一個原因，陳木玲覺得能省就省。 陳木玲和黎大海兩人沒有上班，他們來城裏後，用黎虞父母的賠償款試著在學校附近搞現在時髦的咖啡廳，運氣好找到了兩個不錯的糕點師傅，現在經營得不錯，請了人手，兩人現在就管賬而已。 他們開的店就在德鑫私立高中門口附近的街道，黎越金不想讓他們以小店經營人的身份出現在自己同學麵前，鬧了很多次，讓黎大海夫婦沒有再去店裏。 外麵吵鬧了一會，很快就安靜了，黎虞又睡了一會才起來，還接到了黎年的電話。 黎虞把放在床頭櫃櫃子裏的手機拿出來按接通，黎年的聲音立刻傳了出來：“黎虞！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我第一節 下課後去你們班，沒看到你的人，問了你的同學，他們都說沒看到你。” 黎虞聞言，睡意散了些，剛睡醒時特有的沙啞睡音低沉：“我還在床上。” 緊張好久的黎年：“……啊？” 黎虞抓了抓頭發，翻了個身坐起來：“你問的同學裏麵，有沒有一個叫……”叫什麽來著？ “好像叫張文涵來著。”黎虞雖然有原主的記憶，但不是自己的記憶到現在早就模糊。 黎年心一揪，小心翼翼地問：“黎虞，你問這個做什麽？”他是聽到過流言，說黎虞喜歡張文涵，之前黎虞他被人脫.光.了丟到女廁所，好像有這件事在裏麵。 黎虞聽他著小心翼翼的口氣就知道他在想什麽，當即笑了一聲，輕慢的短促低笑讓另一頭的黎年呆了呆，這種笑聲不像是黎虞的性格，有種……有種驕傲的野性感在裏麵，還很好聽，酥酥的。 “他有沒有跟你說什麽？”黎虞沒解釋，這是他自己的事情，他會自己解決，現在管黎年的事比較重要。 雖然書裏張文涵的人設是外表冷漠內心溫柔，他的劇情狗血都是從配角來，但不妨礙張文涵優柔寡斷的渣男本質。 “說什麽……要說什麽？”黎年不明白，“就是問了你在不在而已。” “他沒有其他特別的舉動？” “沒有。”黎年莫名感覺好像教導主任在詢問他有沒有早戀，他搖了搖頭，一定是錯覺，小虞怎麽會像教導主任呢，小虞性格內向膽子又小。 “嗯，”黎虞敷衍應了聲，腦中回憶著總裁妹妹跟他據理力爭時說的劇情，“我待會回去學校，你先回班裏吧。”班裏安全……不對，黎年班裏還有一個校霸邱昊凱。 黎虞眼睛微眯，眼神銳利。 學校裏趴在桌子上睡覺的邱昊凱忽然感覺脊背一涼，打了個噴嚏。 陳木玲和黎大海坐在客廳看電視，瞥見黎虞從房間裏麵出來，陳木玲原本不想動，但想到昨晚黎虞不同以往的表現，還是站了起來。 多打打感情牌總不會有錯，黎虞這孩子怕是太久沒有與他們來往，生分了。 陳木玲帶著一看就和藹的笑容走過去，語氣親切：“小虞，起來了？” “嗯。” 黎大海視線從電視屏幕上移開，瞥了那邊一眼，心裏嘀咕：剛剛讓你幫我倒水不動，現在倒是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