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你便給嗎?他若是要你的命呢?你也給嗎?” 丹陽子怒氣衝衝,龍籬卻溫然一笑:“命?命我不是給過師尊許多回了嗎?” 丹陽子啞口無言。 龍籬端詳著丹陽子氣惱的臉,帶著朦朧的醉意坐了起來,卻見一道白影自宮門外一閃而過,繼而消失在無盡的夜幕中。 龍籬端著酒盞的手一僵,木然地走到丹陽子近前,揉了揉他的肩膀道:“聖父,龍籬答應你的事情一定會辦到,你放心便是,來……” 龍籬將酒杯遞給丹陽:“喝杯酒,消消氣。” 丹陽子橫了龍籬兩眼,頭也不回地走了。 龍籬含笑望著丹陽子離去的背影,端起酒盞一飲而盡。 他將酒盞放回在美人榻前的雕花玉案上,衝著宮女揮揮手:“你們都下去。” “是,尊主。”裝扮清涼的宮女倒退著離開魔宮,將宮門牢牢關上。 龍籬重新倒了兩盞酒,瀟灑轉身衝著空蕩蕩的魔宮大殿道:“師尊,眼下魔宮裏隻剩下阿籬一個人,師尊可以出來了嗎?” 佇立在魔宮大門前的兩座神樹燭台上的紅燭閃了閃。 紅燭殘影下,一身夜行衣的容青玄步伐沉沉走了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荔枝吃多了,舌頭澀澀的,好別扭……第七十二章 龍籬的眼中蕩漾出一抹笑意:“師尊。” 容青玄在龍籬含笑的目光下一臉淡漠的走向龍籬。 龍籬看起來好極了,目光有神,神清氣爽,丹陽子真是好本事,次次都能將龍籬從險境中拉回來,容青玄心中說不出是什麽滋味,隻是覺得莫名輕鬆了許多,一直吊著的一口氣鬆了大半。 “師尊,你來了。”龍籬似乎很開心,從容青玄出現起便一直在笑,“早知道師尊要來,阿籬該到城門外迎接的。” 龍籬一雙烏眸當真比殿下三千燭火還要閃亮,容青玄揭去麵紗,靜靜地望著龍籬,卻未說話。 龍籬溫然一笑,端起酒盞道:“師尊,喝杯酒吧。” 容青玄垂眸看了龍籬手中的翠玉酒盞一眼,涼聲道:“我來不是與你喝酒的。” “哦?阿籬還以為師尊惦記著阿籬的傷勢來看看阿籬,看來是阿籬自作多情了。”龍籬幽幽道。 容青玄的心被龍籬紮得痛了痛,他飛快的別過臉,不想讓龍籬看到自己的表情。 “師尊怎地又不理阿籬了?”龍籬纏了上來,“阿籬是與師尊說笑的,不管師尊來不死城是何目的,隻要師尊肯來見阿籬,阿籬便已經很知足了。” 容青玄聽得龍籬的一聲聲示好,心中不禁又酸又漲,難受的不得了,他忽地轉過身:“龍籬,我問你,你給我的四方地圖是真是假?” 龍籬聞言一愣,半晌,哂笑著反問:“師尊在懷疑我?” 容青玄皺了皺眉:“你隻需回答我的問題。” 龍籬微覷雙眸凝望了容青玄片刻,似笑非笑的陰沉沉道:“我是說了,師尊便信嗎?” “是。”容青玄莫名堅定道,“你說,我便信。” 龍籬聞言又是一愣,仿佛沒有想到容青玄會這樣回答他。 有什麽東西似乎將龍籬眼中的陰沉融化了去,他緩緩將酒盞送到容青玄麵前,淡淡道:“阿籬給師尊的地圖……是真的。” 容青玄一直緊繃著的心驀然一鬆。 幸好……幸好…… 隻要龍籬肯說,他便敢信,他便願意信。 容青玄一下覺得很輕鬆,很開心,並且對自己甫一聽到鹿一仙和萬如之的話時的反應很是不屑。他當真是被書中的設定以及龍籬偶爾表現出的陰晴不定嚇壞了,已然成了驚弓之鳥,稍有狀況便忍不住往不好的地方想。 他自顧自默默出神,龍籬卻等得有些急了,挑眉抬了抬手中的酒盞:“師尊,嚐一嚐這酒吧,甘甜爽口,你一定會喜歡的。” 容青玄揚眸看了龍籬一眼,接過酒盞一飲而盡。 那酒與龍籬形容的一樣,甘甜爽口,回味無窮,且隱隱帶著些蘭蝶花的香氣,容青玄不由道:“這酒裏放著蘭蝶?” “是。”龍籬端起酒壺為容青玄續了一盞酒,“師尊不是喜歡蘭蝶花嗎?所以阿籬便親手製了這蘭蝶酒,等著獻給師尊品嚐。” 龍籬放下酒壺將自己的酒盞端了起來,與容青玄輕輕碰了一下。 “師尊,請。”說罷,仰起纖長的秀頸一飲而盡。 而容青玄卻端著酒盞一動不動。 “師尊怎麽不喝了?是不喜歡嗎?”龍籬略帶失望地問。 容青玄輕輕轉著酒盞,忍不住問道:“龍籬,你……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一股香味嗎?” “香味?”龍籬將衣袖送到麵前嗅了嗅,“阿籬的身上有什麽味道嗎?” 不知道便算了……容青玄搖搖頭:“沒事。” 說完,將盞中的酒水送入口中。 如此一連四五杯蘭蝶酒,容青玄當真是有些醉了,龍籬釀的酒雖然香甜,卻不能多喝,酒勁實在上頭。他不由揉了揉太陽穴,撐著桌案道:“好了,我酒也喝了,話也問清楚了,這便走了。” “師尊這就要走了嗎?”龍籬不動聲色地攔在容青玄身前,“師尊就不再問問神農鼎的事?” 容青玄半咪著醉眸挑了龍籬一眼:“有什麽好問的,你自然有你的本事將神農鼎帶到不死城,這些我都不關心,我隻……” “隻關心阿籬有沒有欺騙你,算計你。”龍籬接過話來道。 容青玄未置可否。 “我要走了。” 他快步走下兩個石階,卻被一道紅影纏上了身,緊接著被人大橫抱起,送到了貴妃榻上。 容青玄怛然失色,酒勁頓時消了一半:“龍籬!你幹什麽?” 他邊說邊抓住了龍籬的衣裳,然而龍籬卻隻穿了件薄薄的紅紗,他輕輕一扯便看見了龍籬左胸上的那道劍痕,以及他雪白精健的胸膛。 一定是那蘭蝶酒太過醉人,不然他怎地有些暈眩呢? 便趕快閉住眼睛揉了揉太陽穴,任由龍籬將自己放進了綿軟的錦被裏,俯身壓了上來。 容青玄渾身燥熱的很,在被子裏根本呆不住,小聲哼哼著:“熱,拿開。” 醉酒後的容青玄迷人又纏人,龍籬忍不住摸著容青玄的臉在他唇上親了親,呢喃道:“師尊,想沐浴嗎?” 容青玄搖搖頭,緊靠著龍籬,半是清醒半是迷蒙道:“天雷……痛嗎?” 龍籬眉心微顫,一手支頭一手輕輕摩挲著容青玄的手腕,紅鈴鐺輕響個停,“還好。” 還……好…… 容青玄回想起龍籬被天雷劈得麵色慘白狀若幽魂的模樣,心如刀絞。 他們師徒兩個怎的就鬧到了這步田地。 “師尊,你是在心疼阿籬嗎?”龍籬忽地俯身下來,將自己滾燙的胸膛貼在了容青玄的心口上。 容青玄本就燒得厲害,被龍籬這麽一刺激,身子不由打了幾個冷顫。他仍舊用沉默代替了回答,龍籬卻高興得不得了,高興之餘褪去了容青玄的衣衫,虔誠地將自己奉給了容青玄。 容青玄全程沒有反抗,許是酒精在作祟,許是心中愧疚難當,總之,他接受了。 一切是那麽的自然,而又是那麽荒唐,容青玄在輕喘著,龍籬也在輕喘著,師徒兩個靜靜地望著彼此,做得溫柔又漫長。 “師尊,比起你的嘴巴,阿籬更愛你的身體,阿籬能從師尊的身體察覺到師尊對阿籬的不舍與喜愛,卻從未從師尊的口中或者眼睛裏察覺到。”龍籬緊攥著容青玄的雙手,汗涔涔道。 容青玄醉眼迷離,身上軟得一點力氣都沒有,卻仍提著氣斷斷續續地回應龍籬:“你、你少在這裏得了、得了便宜還……賣乖。” 他的尾音不由自主地發著顫,龍籬聽罷,審視著容青玄的目光越發深了。 “師尊,你還生阿籬的氣嗎?還要和阿籬恩斷義絕,正邪不兩立嗎?”龍籬一心二用,搞得容青玄快瘋了。 容青玄難以理解為何龍籬選擇在這個時候與他談心,可對方既然還有這絲清明,他也不好表現的太沉淪,便道:“你我間的恩仇是小事,可暮蒼山與魔族之間的事,是大事。” “大事?”龍籬似乎不滿意容青玄這個答案,懲罰地加重了口氣與力氣,直逼得容青玄一臉苦楚地咬緊了下唇,“師尊,你總說正邪不兩立,可你說的正是什麽?是神鷹教還是盤龍穀?六門也好九門也罷,不過都被盤龍穀掌控,說句不好聽的,不過是盤龍穀養得蠱罷了。他們為了自己的利益,要六門奪取神器滅魔族,你們呢?你們又獲得什麽了?盤龍穀對九門如何師尊不該是心知肚明嗎?” “阿籬承認自己是邪,承認自己不是什麽好人,可也不敢苟同師尊的觀點,認為那盤龍穀便是正!” 龍籬說著抱緊了容青玄,將容青玄的靈魂與容青玄自以為是在守護的正衝擊得粉碎。 容青玄緊咬著牙關不住地顫抖,攥緊龍籬的紅衣,好不容易才挨了過去,渾身無力的他軟綿綿地躺在龍籬懷中,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然而龍籬的紅影依舊在他眼前飄蕩,低沉的聲音不斷的輕撫在他的耳側:“師尊,當初盤龍穀為了登上權利巔峰,不也將當時實力最為強大的青雲門和太虛山滅了嗎?我聽說,當時青雲門和太虛山上流下的血,大雨整整衝刷了七天也沒有衝幹淨啊。” “龍籬確實殺了人,卻沒有濫殺無辜,也沒有苛待降於我魔族之人,更沒有殘害百姓,阿籬不過是在爭,與天爭與命爭,如果阿籬是邪,那盤龍穀,亦是邪。” 龍籬一邊整理著容青玄的衣衫,一邊道。 容青玄緩緩睜開雙眼,有氣無力地說:“看來丹陽子不僅將一身結陣的本事交給了你,也將與人打嘴仗的本事交給了你。” 龍籬笑笑,係好容青玄的衣帶俯身將容青玄攔腰抱住:“難道阿籬說得不是實話嗎?” 容青玄腰痛的很,忍不住皺了皺眉,龍籬見狀促狹一笑,低頭在容青玄耳邊呢喃了幾句,容青玄的臉一下子便紅了。 他忙從龍籬的懷抱中掙脫了出來,直起身繃著臉道:“龍籬,是非善惡豈是三言兩語能說得清,但求無愧於心吧。” 被容青玄推開的龍籬歪著頭靠在美人榻上,貪戀而得意地望著容青玄清雋的背影,纏綿道:“師尊,徒兒想聽你喚我一聲阿籬。” 容青玄背影一僵:“這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他側過頭,目光淡淡地睨著龍籬,本在把玩著手腕上的紅鈴鐺的龍籬忽地撲到容青玄身邊,從背後抱住他,咬著他的耳朵道:“非常重要。” 龍籬小貓似得蹭得他麵上發癢,佯怒地推了龍籬一下,卻被龍籬捏住下巴,擰過臉來被迫接受了龍籬一個霸道的吻。 龍籬吻得忘我,容青玄卻不敢再陪著他荒唐,用力掙開龍籬的手,遮住龍籬再一次湊過來的唇道:“或許有一天,你會不想認我這個師尊的。” 被容青玄遮住半張臉的龍籬眯了眯眼睛:“哦?那一定是師尊做了極對不起龍籬的事,師尊會做嗎?” 容青玄目光沉沉地望著龍籬不語,龍籬笑意漸深,猛地按下容青玄的手,將其拉到身前,吻了個昏天暗地。 眼看著二人又要滾到被子裏去,宮門外忽然傳來聲響:“尊主,傅護法求見。” 傅笙瀟?容青玄忙從龍籬的懷中滾了出來,整整衣衫跳下美人榻道:“我走了。” 龍籬亦坐了起來,直勾勾地盯著容青玄:“傅笙瀟等此刻就在宮門外,師尊身法再快也快不過眾人的眼睛,不如先在屏風後躲一躲吧。” 容青玄聞言一愣,又覺得氣,又覺得好笑:“你就不怕我將你們不死城的秘密盡數聽了去。” 龍籬不羈地輕撇了下唇角:“怕?便是這尊主之位阿籬都願雙手奉在師尊麵前,師尊說阿籬有什麽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