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伯愣了一下,連忙阻止他,“公子,那裏可不是玩的。蕭歸身體好,你可不一樣,萬一被那瘴氣染上了,可是致命的。” 溫無搖頭,“我不進去,我就看看。” “你!” 溫伯見他不聽,隻好跟了上來。 誰知,兩人剛走到丞相府中門,便見一個人影從側門闖進來,麵色慌張。 “丞相!” 溫無抬眼一看,是高沉賢。 他心頭微微一跳,“怎麽了?” 高沉賢勉力冷靜道:“末將適才跟隨皇上進了後山地龍潭域,誰知碰上極濃烈的煙瘴,眼前完全看不見,一眨眼功夫,就沒瞧見皇上人影了。” “什麽意思?”溫無手上微微顫抖,“是迷失方向了?” 高沉賢也並不確定。 “末將帶了禁軍幾十人進去,我們都出來了,可卻沒見到皇上,末將擔心……” 溫伯也急了,“擔心什麽?” “擔心出事了,所以想請丞相令,是否可以出動全部禁軍進去搜索?” 太陽穴一突一突地跳,溫無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今日初五,禁軍本就是輪班,人數不足,城防戒備卻不能鬆懈。 “帶我去看看。” 後山是毗鄰皇城的存在,其最深處即是龍潭域,因傳說其中匯聚了猛獸毒蛇,煙瘴容易中毒,因此,一直鮮少有人敢踏足,更是成了大梁隔絕境外鄰國的一道天然屏障。 可蕭歸卻很喜歡去這裏邊射獵。 溫無跟著禁軍進了後山,隨著人馬的一步步深入,就發覺不對勁了。 越是往裏邊走,視線越模糊。 可實際上又瞧不出什麽。 這裏的煙瘴並不是肉眼可以看到的,而是它會影響視網膜,從而導致眼前模糊。 “停。” 所有人驟然停在原地。 高沉賢道:“要想要再進去的話,所有人得綁在一起,不然恐怕會走散。” 溫無瞧了片刻,分析道:“這裏林木眾多,要是綁在一起,繩索交叉來去,恐怕等下所有人真不用出去了。” 可人又不能不找。 眾人正在焦灼的時候,忽然聽得一陣明顯的馬蹄聲,在林中回響緩緩回響。 “皇上?” “好像是皇上?” “是皇上!” 周邊的禁軍歡呼起來,高沉賢也笑道:“太好了,皇上沒事就好。” 溫無緩緩鬆開了捏得死緊的衣袖,咬了下唇。 這該死的蕭歸。 不一會兒,他便瞧見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策馬跑到跟前。 “相父!你怎麽來了?” 蕭歸的聲音十分驚訝,“你身體不好,進來容易看不見的,快跟我出去。” 他不由分說地將他相父從小轎子上打橫抱了下來,又放在馬背上,翻身坐在他身後。 蕭歸低低笑道:“相父是不是擔心我?” 溫無視線模糊,抿著嘴角一言不發。 “相父不用擔心朕,朕出入習慣了,眼睛都適應了,看得清清楚楚。” 他還得意了? 溫無冷聲道:“我跟你說的,你都當耳旁風了是吧?” 蕭歸愣了一下。 看了看,這才注意到他相父臉色不好,似乎是生氣了? “呃……這是最後一次了,相父,朕保證。” 周遭都是禁軍,溫無不想在眾人麵前讓他沒臉,於是沉了沉臉色,不再說話。 眾人紛紛折返,出了後山,模糊的眼睛便漸漸恢複過來。 回到丞相府中,溫無一下馬,便徑直去了書房,轟的一下把門關上。 “相父,你聽朕說!相父!” “丞相?” “公子?” …… 溫無自認是平和冷靜的人,然而這次,他卻真的怒了。 蕭歸真是固執如蠻牛,拉都拉不回來。 他就沒有想過,萬一出了什麽事,別人會擔心焦灼麽? 一意孤行、剛愎自用的泥腿子! 溫無兀自在房中提筆狂草,簡直氣死了! 丞相府後院庭中。 一個兩鬢花白的老大夫正在搗藥。 驀地一個人影衝了過來。 老大夫抬了頭,嚇了一跳,忙行禮道:“皇上萬……” “行了行了。”蕭歸沒耐心地攔住他,從懷中掏出來一截頭部白生生、尾部裹著泥土的玩意兒。 “你看看,是不是你說的那東西?” 老大夫愣了,忙接了過來,仔細瞧了好半晌,才激動地道:“是啊是啊,就是草民給皇上說的那味藥材,這可好多年沒見了,皇上是在哪裏找到的?” “龍域潭。”蕭歸道。 “……難怪。”老大夫倒是不意外,“那裏有很多野生稀罕藥材,隻可惜瘴氣太濃了,尤其是這個東西,是在每年冬末才長出來,最是煙瘴濃鬱的時候,很多商人都不敢去……” “好了好了。”蕭歸打斷道:“這能不能把我相父的病根治了?朕可是冒著被相父打死的風險進去的,他現在還在惱我呢,要是不能治,朕就把你腦袋摘了!” 老夫人嗬嗬一笑,“能治能治,皇上放心,這是古書上的方子,想來不會有差。” 他忽然想起了什麽,又道:“?丞相怎麽會惱皇上,他年底還讓草民做個藥包,壓成一片,說是縫合成什麽‘口罩’,可以戴在臉上,遮住口鼻,進入後山的時候,可以吸收掉一些煙瘴……” 老大夫還在絮絮叨叨,蕭歸卻猛然反應過來,原來他相父以為他喜歡進去打獵,所以讓人給他做這個? 叫“口罩”的玩意兒? 他心頭狂喜,甫一抬頭,便猝然撞見花園長廊拐彎處,他相父長身玉立,默然站在那裏,不知來了多久。 蕭歸輕笑著走過去,悄然搭上他的腰,趁著那老大夫還在研究著那藥沒有注意,迅速俯下身在他相父的嘴角邊親了一下。 “相父真好。” 溫無眼底微熱,身體沒有移動,任他擁著。 是他關心則亂了。 蕭歸雖然莽撞,卻也不會故意氣他。 大概不告訴他,也是怕他不同意吧。 溫無回擁住他的腰,埋頭在他脖頸間,溫暖到甚至有些熾熱燙人的體溫,讓他心底隱隱顫動。 原來打破時間和空間的距離,打破文化層麵的差別,打破人心的膜隔,真的可以親密至此。 他輕聲道:“蕭歸,有你真好。” 蕭歸渾身一震,這似乎是他相父第一次說這麽煽情的話。 他忍不住嘴角揚到天上去。 “相父,這兒還有人呢。” …… 此時院中雲消雪霽,彩徹區明,一隅脈脈溫情融在新年的餘慶中,頗有種長相廝守、過著尋常日子的味道。 溫無想著,餘生很長,慢慢品吧。 作者有話要說: 全文到這裏到結束啦~~謝謝小夥伴們一直的支持與陪伴! 寫這篇文的初衷,是很喜歡相父這個人設,聰明、溫和、淡泊、包容、忠誠,我真的好喜歡這些品質!也覺得好難得,所以才想讓它落於紙上。其次也很想寫冷兵器時代的戰爭,好像這種文比較少,算是各割腿肉吧~ 這篇雷點也有,比如蕭歸開始的一些所作所為,勸退了很多人,也有人覺得他沒文化配不上相父。但我個人還是蠻喜歡他的,我不覺得沒文化不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優點的嘛!正是相父的包容和眼界,才讓蕭歸的特長可以發揮出來,才能讓兩個人的誤會消解,從而一步步相知相愛。 我想說,相父真的是因為人好,所以就很幸福啊啊啊啊! 好啦,就寫到這裏啦,祝福大家生活中都跟相父一樣有人寵有人愛,開開心心地呀! 最後,推一下我的新文 想寫一個澀裏澀氣的釣係美人,把修無情道的清冷無欲的仙尊撩得受不了的那種~~哈哈哈哈!應該會偏感情流! 文案: 江眉卿一朝穿書,成了合歡宗裏空有第一美人稱號、滿腦稻草的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