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無守在他身邊,心裏總怕他流著流著就血量過低而死。  又隱隱覺得應當不至於,不然古代那些打仗的士兵不是很容易就死了?  直到傍晚時分,血才漸漸止住了。  溫無聽見殿門被扣響的聲音,開門出來。  李淩臉著急,“皇上、皇上沒事吧?”  溫無深吸了口氣,“暫時應該沒事了。”  李淩略鬆了口氣,拱手道:“丞相,大理寺卿求見。”  “讓他過來吧。”  大理寺卿為何事而來,溫無不用聽都知道了。  “下官見過丞相。”  二人並沒有進殿內,隻站在殿外廊下月台上。  溫無的意思是不要吵到蕭歸休息。  “丞相,劉宣對他的行為供認不諱,不知丞相打算如何處理?”  溫無想起這個人,難掩厭惡之色,“他死刑難逃。但,先不要判得太早,後麵有些事,還得他出麵解決。”  “下官明白了。”大理寺卿話音轉,提起太學生之事,“如今太學那邊,因為幾個學生失蹤的事,正在鬧著呢,下官也不敢把這個事捅出去,丞相覺得該如何處置?”  溫無沉吟片刻,這些太學生,純良則純良矣,就是容易受人挑撥,被人利用。  “這事瞞不住,照實說了吧。另外,記得賠償和安撫太學生家人,妥當處理好遺體,等家人來領回去。”  “下官明白了。”  處理妥當應事務之後,溫無思忖著蕭歸醒來,應當想看到他,便歎了口氣,讓李淩去自己府中通知聲,今夜在宮中歇下。  推了殿門進去,藥味並著血腥味,十分濃烈。  溫無走至窗邊,將窗欞支起,讓風透進來。  擺弄好了,他旋身揭開帳幃,半蹲下去查看蕭歸伸在外麵的手。  這手生得骨節分明,根根筆直,看就是極貴氣的手相。  如今卻覆著濃黑的草藥,好在手背四周幹燥,隻有點點血跡,不再有血流出來了。  他思索了下,取過床頭的紗巾,小心翼翼地給蕭歸包紮。  處理好之後,他將他的手放入帳中被上,不期然對上雙墨黑的眼睛。  “你、你醒了?”溫無嚇了跳。  蕭歸忍不住笑意,用另隻沒有受傷的手招了招。  溫無隻好繞過他受傷的手,走到床頭側坐下。  蕭歸摟住他的腰,將腦袋貼了上去,輕聲喚道:“相父。”  少年的愛,像是飛蛾撲火樣的熾烈和無畏,不帶絲雜念。  溫無歎了口氣,心念已動,卻又惶恐。  他撫著蕭歸的頭發,輕聲道:“皇上不休息會嗎?”  蕭歸才不要休息,大好時光用來睡覺,簡直浪費。  “朕不睡。”蕭歸話頭轉了轉,低低笑道:“除非相父跟朕睡。”  溫無倒是沒有猶豫,應道:“好。”  “真的?”蕭歸頗為意外。  溫無起身脫了外袍,合衣躺在蕭歸身側,任由蕭歸摟著他。  “皇上,臣有些話想跟你說。”  蕭歸蹭著他的脖頸,道:“嗯,相父說。”  溫無移開他的腦袋,阻止他進步行為。  “我不是你們這裏的人,我也不是溫無,我甚至不知道我是怎麽來到這裏的,是否以後還會回去。”  蕭歸眨了眨眼睛,沒明白他的意思。  “相父不是溫無?那你是誰?”  “我來自個比你們這裏要發達得多的時代,我從小是在福利院長大的。哦,就是你們這裏的育嬰堂。”  育嬰堂,蕭歸聽懂了。  那就是說他相父無父無母?“對。”溫無點點頭,想起往事,有些悵然。  他父母都是警察,在起爆炸案中雙雙喪生,那年他隻有十歲,因為沒有近支親戚,所以被送到福利院。  坦白說,福利院很好,供他吃穿,供他上學,讓他可以順利畢業。  可個有過完整家庭,有過雙親寵愛的人,就無法像那些出生就被遺棄而進入福利院的孩子樣,無憂無慮成長了。  “我有很長段時間,是不跟任何人溝通的,所有人都以為我得了自閉症,其實我沒有。”  溫無自認為自己從小就很讓父母省心,很乖巧也很懂事,他能理解父母因公殉職,能理解父母這樣做的意義,也能理解眾人對他的關心愛護。  可他無法釋然。  如果無論父母、兄弟、愛人、兒女……走到最後,總要散去,那為什麽不在開始就做個赤.條條來去無牽掛的人呢?  作者有話要說:  淩晨失眠,起來肝文……今晚可能會早睡,不一定會更了哈~  看到有小夥伴問劉宣是太學生嗎?他不是,他是祭酒,一個官職,就是太學生的老師。  赤條條來去無牽掛好像是《醉打山門》的劇本第52章 太學  蕭歸聽得似懂非懂,卻抓住了關鍵問題,抬頭問他。  “相父會回去?”  溫無愣了一下,垂下眼眸,“不知道。”  空氣冷凝。  蕭歸如遭雷擊,頓了一瞬,不顧手上的傷,狠狠掐住他的身體。  “不能回去!”  “可是我連來到這裏,都由不得我控製,能不能回去,也不是我說了算。”  蕭歸頓時皺起眉頭,滿臉不信,“怎麽可能有這種怪異之事?”  他沉沉的目光在他相父臉上逡巡,陰翳道:“相父莫不是又誆我?”  溫無無奈道,“沒有,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蕭歸恨恨道:“相父騙朕的次數還少?”  重重帷帳之下,光線晦暗不明,蕭歸沒瞧清楚他相父臉上的神清。  越看不明白,心裏就越沒底。  周遭靜了一會兒,他驀地低頭親在他的嘴角上,像撕咬似的,又不敢太用力,壓抑著情愫。  聲音悶悶的傳出來,“朕不許你走!聽見沒有?”  溫無的目光裏隱有不忍,修長的手指按在他的頭頂上,輕輕安撫他。  既沒有回應蕭歸,也沒有拒絕,任由他在自己唇畔邊齧啃,疼得微微抽氣。  他想到今天喝下劉宣的那瓶藥,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發作。  前程渺茫,生死難料。  他什麽承諾都給不了蕭歸,又何必在他這樣好的年華裏,留下生離死別的陰影?  蕭歸還年輕,未來總會遇到適合他的人。  手腕一痛。  蕭歸突然捏著他,目光通紅,“相父聽見沒?”  這個祖宗。  溫無瞥見他手上又隱隱出血,隻好無奈應了聲,“聽見了。”  “聽見什麽了?”他不甘心地繼續追問。  “……”溫無無語,“聽見了,不走。”  蕭歸這才心滿意足地放開他的手。  他本來僅在他唇角邊流連,倏忽之間,一路往下。  溫無被迫得微微仰起頭,一邊推著他,卻擋不住他的攫取。  直到蕭歸放在他後腰上的手,試圖解開腰帶上的玉扣。  溫無驟然瑟縮,往後一躲,險些掉下榻去。  蕭歸一把將他撈了回來,壓得聲音低沉,“相父怕什麽?”  “別。”  溫無伸手抵在他胸前,兩人之間有一臂之隔。  “為什麽?”蕭歸問。  “……你受傷了。”  “不礙事。”  “會礙事……”  溫無差點咬到舌頭,說的什麽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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