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先生。”


    “第三,我們之間不可以有秘密,要讓對方隨時隨地了解自己的動向,不能跟陌生男女私自接觸,不能收別人的禮物,不能長時間注視除了男朋友以外的任何人……”


    一大堆“不能”撲麵而來,天成心裏很忐忑不安,先生說不能有秘密,可是他真的不想告訴先生自己的秘密,那四年對他來說,是地獄,是深淵,是他永遠也不想再提的黑暗。他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光,能跟他站在一起,住在一起,在一張桌子上吃飯,能這麽近的接觸到先生。如果先生知道了,會不會覺得自己可怕,覺得自己髒,一想到先生嫌棄厭惡得眼神,他就覺得痛,靈魂要被撕扯開的痛。不行,不能說,他不能讓任何人或任何東西毀了現在的生活。


    腦中一片濃墨翻滾,天成麵色冷淡,恢復平常得冷靜,不管羅君華要求什麽他都答應,永遠不會違背。


    商量好男男朋友之間得n件事之後,羅君華很高興,給了天成一個甜甜得晚安吻,就去睡覺了。


    楊天成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宛若雕塑。


    極致的幹淨是不可能存在的,或許在潔白無暇的表皮下,掩藏的隻是一個沉睡的黑色靈魂。他假寐著,放縱著白色外表的表演,給他機會完成自己永遠也做不到的事情。有些靈魂的黑,是邪惡的黑,是按捺不住、張牙舞爪的兇惡;而有些靈魂的黑,隻是保護潔白的力量,是任它自由的後盾。


    第9章 談話


    自從有了男朋友,羅君華覺得自己的生活品質直線升高,具體表現為可以隨時摸摸抱抱親親自家寶貝,然後聽他“甜甜”地喊一句“君華哥哥”。這個稱呼已經成了楊天成地專屬,祁夜和林書再撒嬌也不能喊。兩個人一天24小時黏在一起,是的,羅君華以“男朋友應該睡在一起”為由,把人固定在了自己地大床上。


    同吃同住、同出同入、隨時kiss,就連聚會天成都坐在他腿上,喝酒吃水果都是天成嘴對嘴喂,看得洛奇軒喊著要在酒吧門口立個牌子:沈雲雷、羅君華不得入內。


    “哪有你們這樣欺負單身狗的?以前就兩個,現在又來兩個!無恥!老子這是公眾場合,禁止限製級動作。”


    祁廉笑著把祁夜拉進懷裏,對著他耳語了一番,祁夜開口說:“軒軒,我哥說隻要你願意,我們也可以吃你地狗糧。”說完轉頭看著他哥,笑吟吟地問:“哥,我們為什麽要吃他的狗糧啊?”


    祁廉捏著他的小鼻子,笑著說:“因為他小心眼啊!如果不讓著他,咱麽以後就沒有地方喝酒了。”


    “好吧,看在你是老闆的份上,隨便你啦!嘿嘿嘿!”


    “小淘氣!”祁廉伸手撓他癢癢,另一隻手小心護著他,生怕哪磕著碰著,笑容寵溺,羨煞旁人。


    “啊!沒法活了!”又來一對紮心的,看破不說破,這是大家默認的,洛奇軒也隻能看著他倆氣得牙癢癢。


    周立新看著在洛奇軒耍寶時樂得哈哈笑的眾人,卻奇異的注意到楊天成的不對。他坐在羅君華腿上,靠在他胸口,臉上也帶著淡淡的笑,但是那笑容,卻讓他覺得無力的很。楊天成在努力配合羅君華,扮演好他想要的男朋友,扮演一個愛他的楊天成。他真的覺得很不可思議,怎麽會有這樣的人,自己的喜怒哀樂就跟真的沒有一樣,不管羅君華想要什麽樣的男朋友,他都能給他。可是,這樣是不對的,愛人之間,不是依附、從屬的關係,沒有獨立性的人,真的快樂嗎?


    他仔細瞧了半晌,然後給羅君華發信息:“你跟我出來一下。”然後對沈雲雷耳語了幾句,就跟大家說要出去一下。


    隨後,羅君華也跟著出去了,他看見站在角落裏的周立新時,臉上還帶著笑,“找我什麽事啊?”


    周立新盯著他看,看的他都有些發毛,“到底什麽事兒?你不說我回去了。”就在他轉身走了幾步之後,聽到周立新的聲音“君華,你騙得了自己嗎?”


    腳步瞬間停滯,羅君華深呼了口氣,側身靠在走廊的牆壁上,半垂著頭,低低道:“有這麽明顯嗎?我還以為自己演的挺好的呢?”


    “是嗎?不止他在演,你也在演,你們兩個這樣有意思嗎?”周立新說話一直都這樣,一針見血。


    “就不能給我留點麵子嗎?”羅君華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自嘲:“我也不知道哪裏不對,明明都已經這樣了,還是打不開他的心。沒辦法揭掉他那層客氣的麵具,把裏麵那個有血有肉的人救出來!”周立新說的沒錯,他什麽都知道,天成的依賴、不安,他統統都知道,所以他讓自己對他更好,隻希望能給他安全感。


    周立新能明白他的痛苦,所以也隻打算提出自己的建議:“你應該讓他去看心理醫生,天成連他自己都控製不了,他也很努力,隻是他的潛意識在拒絕,你要讓他自己走出來。明白嗎?不管你給他構築了多麽堅固的堡壘,都比不上他給自己找的安全屋。”


    “我帶他去過,沒用,心理醫生催眠不了他,天成根本拒絕任何人走進他的心。”羅君華話裏帶著深深的疲憊,他用盡了自己所有的辦法,沒有用。天成永遠都在配合他、遵從他,卻……


    “君華,有一句話叫‘不破不立,破而後立’,打破他的信仰,丟棄他,告訴他,你隻要真正的楊天成,而不是一個躲在殼子裏隻餘軀體的玩偶。”周立新定定地說,“他相信你,隻有你能給他勇氣,找回他自己。我提醒你,這種手段隻能用一次,想好了再出手,而且,留神點,可以逼他但也要保護好他,信仰的拋棄,不是任何人都能接受得了的,尤其是一個隻有信仰的人。”


    一晚上,羅君華都在思考他這番話,說的簡單,談何容易。這是他的寶貝,他怎麽捨得讓他忍受任何痛苦。卻不知道,他的寶貝已經盯著他看了一晚上。


    羅君華眉頭緊鎖,麵色憂愁,看得天成膽戰心驚。他不知道先生的朋友跟他說了什麽,但肯定跟自己有關。他們是不是不喜歡他,想讓先生離開他?先生跟他們感情那麽好,而自己隻是一個隻認識了兩個月的陌生人,先生一定會聽他們的。離開自己,那自己該怎麽辦?


    天成越想越害怕,他仰起頭,輕輕扯了扯羅君華的睡衣袖子,小心翼翼地說:“先生,你別趕我走,我真的會很多東西的,我能幫到你,你別不相信我。”


    羅君華不知道他腦補了什麽東西,還以為自己一晚上沒搭理他,嚇到他了,趕緊拍拍他的小腦瓜,安撫他:“我怎麽會不要你呢?你是我最喜歡的小寶貝兒,我們寶貝兒這麽能幹,怎麽能便宜別人呢?還有,剛才是不是又喊錯了?該不該懲罰?”


    鑑於天成一緊張就容易犯錯,喊回原來的“先生”“您”的,羅君華就規定,隻要他犯錯,就要自己主動幫羅君華手動疏解一次。至於為什麽這麽久了還沒到最後一步,正是因為羅君華心裏的坎,他想要的,是真正的天成,而不是立新所說的玩偶。等到小寶貝跟他坦誠相待的時候,他一定會把錯過的都補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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