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以後能過上好的生活那就好了。他想,他可以擺脫過去,或者說,他可以改變自己的性格。他想變得不那麽軟弱,那麽沒用,他想靠自己生活。


    計程車停在了孤兒院的門口,沈培鈞走下車門後付錢。那位司機戴著口罩,環境又昏暗,沈培鈞總覺得大晚上叫車不太好意思,便對他道了一聲謝謝,那司機卻像是沒聽到似得並不回答,直接找了沈培鈞的錢便走了。


    沈培鈞嘆了口氣,向孤兒院走去。


    第二日,沈培鈞早早地就起來了,與院長告別之後便要前往火車站。他打算先去隔壁的城市,那是他母親以前居住過的城市,隻是後來和他父親結婚之後才搬來了這裏。母親沒有帶他去過那個城市,他想去看看那個城市是什麽樣的。


    他本想去公交車站等車的,但是又覺得時間還是不要拖太久比較好,否則楚慕遲早有找來的可能。所以還是選擇打的吧,他站在街口看著街道上川流不息的車輛,沒有哪輛是為他而停的。這裏會經過的計程車不多,他看到的要麽就是已經載客的,要麽就是不知道為什麽就是不停車的,他有些心焦,這時,一輛車在他麵前停下。司機從車窗內伸出腦袋,並不說話,隻是指了指後座。


    那是個皮膚有些黝黑,睜著一隻眼,三十來歲,留著濃密的鬍子的男人。沈培鈞從心底裏覺得這個人看上去不太好惹,便有些害怕。可是周圍也沒有什麽別的車了,於是便坐上了這輛計程車,報了個地名。


    司機得了命,下車幫沈培鈞將行李放在後備箱,沈培鈞坐在後座上,心裏有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那個司機雖然長得嚇人,但應該不是壞人,他的目光很溫和,臉上也帶著淡淡的微笑,而且總有一種莫名眼熟的感覺。


    車子出發時,沈培鈞心底還是有些不敢相信的,自己居然真的逃了出來。他將離開這個生活了二十四年的城市,他能夠以後能不見到楚慕,以後開始新的生活嗎?未來的日子無法預測,他隻希望,過一天算一天吧,哪怕以後楚慕會再來找他也好,至少他希望能過一段安穩日子,能讓他心裏放鬆一段時間。


    然而,那車開著開著,他便覺得不對勁了。他沒有去過火車站,因而去往火車站的路他一定是不認識的,可是這個司機現在經過的道路,怎麽看,都眼熟無比,好像是回到楚慕家的路……


    “司機先生,司機先生!麻煩停一下!”沈培鈞敲打著駕駛座的後背,想要讓司機停下,可是那司機就好像沒聽到一般,繼續往前開車。直到,車子停在楚慕家門口。


    “你做的很好。”沈培鈞聽到站在門口的楚慕對那位司機那樣說,司機下了門,對著楚慕微微一彎腰,然後走到了楚慕身後。楚慕看向沈培鈞,眼中異常冰冷,他緩緩靠近車門,將車門打開,對沈培鈞伸出一隻手:“下來。”


    “你,怎麽會……”沈培鈞知道楚慕一定會發現他逃走然後來找他,可他沒想到會來的這麽快!他看向楚慕身後那個司機,突然明白了什麽。


    這,這不是昨晚那個司機麽?怪不得有一種眼熟的感覺。


    “你以為,你能逃出我的掌心嗎?”楚慕微微眯起眼,語氣中帶了一絲壓抑的憤怒,“下來,不要讓我用強。”


    沈培鈞可不想讓楚慕用強,而且此刻他也無法反抗,因此他沉默著下了車,隻是沒有搭上楚慕的手。楚慕的心情似乎非常不好,沈培鈞可以看見他聳動的喉結和微微起伏的胸膛,他像是在壓抑著極大的怒氣,轉過身對那個司機說了一句:“老陳,你先把車先開回去把。”


    老陳對著楚慕點了點頭,將沈培鈞的行李從車上拿下來之後便將車開走了。楚慕則是看著沈培鈞,麵無表情地說道:“你是要自己上樓,還是我抱你上去?”


    “我,我自己走。”


    即使不回頭,沈培鈞也能感到楚慕的目光一直追隨著他,如兩道灼熱的火焰。沈培鈞上了樓,楚慕就緊緊跟在他後頭,知直到沈培鈞進了臥室。他剛打開門,那隻英短便從弄得一團糟的被窩裏探出了腦袋,地上是被撕成一團糟的紙盒。


    沈培鈞走進臥室,轉過身,看向斜靠在門框上的楚慕,問道:“你怎麽,不走。”


    楚慕微微挑眉,語氣聽起來有些不愉快:“怎麽,這麽想讓我走?”


    “我……”


    楚慕邁開腿,向沈培鈞走去,沈培鈞見楚慕欺近便向後退了兩步,卻被楚慕一把抓住了胳膊。楚慕慢慢向沈培鈞靠近,直到能感受到對方的鼻息。


    “昨晚為什麽不辭而別?”


    “我……”


    “你該不會真的以為可以離開我吧。”楚慕微微眯眼,用不容置喙的語氣說著,“嗬,你想得可真輕巧啊,告訴你吧,隻要有我在,你幹了什麽,去了哪裏,我都一清二楚,想逃跑,做夢!”除了派老陳在外看守,他還在房間裏安裝了監視器,以便隨時監視沈培鈞的一舉一動,當然,這一點沈培鈞是不知道的。


    “我原本覺得,隻要你能回來,給你點自由也是好的,可是現在看來,根本沒這個必要。我必須得把你關在我身邊,讓你哪兒都去不了,這樣,你才不會離開我。”楚慕周身散發著的危險氣息令沈培鈞有些害怕,他微微低頭,說道:“你,你不能這樣。”


    “能不能怎樣,從來都是我說了算,不是嗎?”楚慕說罷,鬆開了手,沈培鈞後退了一步,直接坐在了床上。沈培鈞看著臥室的門在他眼前重重的關上,更加感覺到自己的無能為力。他有一種預感,楚慕還想把他變成那個隻會跟在他身邊的人偶。


    沈培鈞被楚慕關在了家裏,完全出不去,原本隻是暗地裏監視他的老陳也變成了明目張膽的監視他,一旦沈培鈞想要離開這個房子,老陳就會攔住他,讓他無法離開。楚慕對他很好,比溫澈對他好他盡可能給沈培鈞好的東西,滿足他的一切要求,然而沈培鈞一直是無動於衷。


    “你不能一直,把我關在這裏。”


    “可是不把你栓在我身邊,你就跑了。”


    “我不是,你的東西。”


    “可是你遲早會是我的,我想要的東西,從來不會得不到。”


    得不到他的心又如何,得到他的人不是也很好嗎?他就在自己身邊,自己隨時可以占有他,反正他已經很不喜歡自己了,那麽再不喜歡一點也沒有關係。至少可以得到他的人,可以占有他。


    “要不要吃點什麽?我不太會做菜,這個我學了很久,算是做的最好的一道。”楚慕端著一盤蛋包飯從廚房裏走了出來,那個蛋包飯賣相不錯,幾乎可以放到餐廳去賣了,隻是沈培鈞沒什麽食慾,他隻是看了一眼便偏過了頭。


    “你最近都沒怎麽好好吃飯,又瘦了一圈,我看著會心疼。”楚慕伸出手撫摸沈培鈞的臉頰,沈培鈞沒有躲開,可是也沒有去看楚慕,他像一座靜靜的雕像。


    “吃一點吧,你好歹嚐嚐我的心意。”楚慕舀了一勺蛋包飯,送到沈培鈞嘴邊。沈培鈞瞥了楚慕一眼,正好撞見他飽含深情的目光,沈培鈞有些不自在,他覺得自己如果不吃楚慕多半要在這裏待好久,於是說道:“我,我自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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