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張時垂手站在陳述身後,眼睜睜看著熟悉的一幕在麵前重演,臉皮抽搐。 嚴總啊! 到家了! 知道您和陳述感情好,但是這才第一天走明路,有必要這麽招搖嗎?有必要一上來就這麽刺激嗎! 再瞥到兩人交握的手,他眼皮狂跳。 難道今天嚴總回來不是為了吃一頓團圓飯,而是為了給老爺子吃一顆炸彈? 可惜已經沒有太多時間讓他再想。 門內,聽到動靜的眾人已經迎了出來。 陳述也牽起嚴景川的手,任他借力起身,再和他一起轉身走向門口。 掌心源源不斷傳來的熱度太燒人。 嚴景川五指微緊,又鬆開,轉而看向身前,為陳述介紹。 陳述聽他說著,和原文裏的人物一一對照。 從門內出來,走在最先的,是嚴景川的祖父,嚴津清。 走在嚴津清之後的兩人,分別是嚴景川的父母,嚴新立和溫椒。 除此之外,陳述沒去放在心上。 嚴氏是家族集團,嚴家的家譜枝繁葉茂,親戚關係盤根錯節,他沒必要了解得太深入。 嚴景川的介紹也隻到父母結束,其餘旁人,不算重要。 他話音落下,來人也迎到麵前。 “景川,你總算回來了!”溫椒皺著眉,越過嚴津清走到嚴景川麵前,“這幾個月你都跑到哪兒去了,不在醫院好好躺著就算了,出院也不見蹤影,真叫人擔心!” 她急急說完,才看到嚴景川身旁的陳述,“這位是?” 陳述禮貌作答:“伯母你好,我是陳述。” “陳述?”溫椒回頭看一眼丈夫,見他也帶著疑惑,很快笑說,“你好,景川的朋友吧,快一起進來。” 嚴新立問:“爸,景川第一次帶朋友回來吃飯,你怎麽也不提前跟我們說一聲?” “因為我也是剛剛才知道。” 話音傳來。 嚴津清的人才走到。 他穿著深灰唐裝,頭發已經花白,但看起來精神矍鑠,看不出其實身患重症,還在療養。 在書中,嚴景川車禍後被確診植物人,嚴津清沒多久就鬱鬱而終。 兩大掌舵人都不在,而嚴新立和溫椒夫妻二人醉心藝術,對商業一竅不通,無力挽回局勢,隻能任由集團內部分化奪權,也是導致嚴氏大廈傾覆的主要原因。 “陳述。”嚴津清不動聲色上下打量陳述一眼,目光劃過兩人密不可分的手掌,陡然頓住,心底浮起陣陣異樣。 緊接著瞥過嚴景川左手的手杖,猜想是他不良於行,才收斂眉心的痕跡,對陳述笑道,“歡迎。” “怎麽在門口聊起來了,進來再說吧。”嚴新立說著,拉起溫椒的手,正要往回走,眼角餘光忽然看到陳述和嚴景川也握起的手,腳步停在原地。 溫椒不解:“新立?” 嚴新立眨了眨眼。 他看看對麵兩人的手,再看看自己和妻子的手。 姿勢是一樣的姿勢。 可人不是一樣的人。 “景川……”嚴新立按住心髒,“景川,你別嚇我……” 溫椒推了他一把:“你說什麽胡話呢?” “你沒看見嗎——”嚴新立看向她,剛要說出新發現,就看到她身後的嚴津清。 嚴津清問:“看見什麽?” “啊?”嚴新立抬手撓著發際線,視線飄移不定,“那個,今天風景不錯,等吃完飯我出來畫一幅。” 嚴津清哼了一聲:“不務正業。” 嚴新立早被罵出一身銅皮鐵骨,不痛不癢,見他轉身帶著周圍眾人回去,隻拉著溫椒落後幾步,走在嚴景川身邊。 他遲疑良久,才試探著問:“景川啊,你這幾個月都在忙什麽呢?” 嚴景川說:“工作。” 嚴新立咳了一聲,又問:“這段時間,你都是一個人嗎?” 嚴景川說:“不是。” 溫椒好奇:“那你跟誰在一起?” 嚴景川說:“陳述。” 聽到這個名字,再看兩人還沒分開的手,嚴新立舌頭立刻發苦。 他看著嚴景川麵色未改的側臉。 對於自己唯一的兒子,說來很慚愧,但他自知對嚴景川根本談不上影響。 換句話說,嚴景川根本不聽他的。 從小,嚴景川跟著祖父長大,性格深沉冷情,別說跟他,其實跟任何人都很少交心。長大後更甚。 剛才看到嚴景川竟然帶了朋友回家,他還很高興。 現在發現兩人可能存在更深一層的關係,他實在高興不起來。 嚴景川會把人帶到家裏,足以說明這個人在他心裏的地位,也足以說明他今天的決心。 嚴新立滿腹愁腸。 老的他惹不起。 小的他也惹不起。 一會兒要是打起來,這場架他可怎麽勸呢。 但他內心深處的慘淡愁雲滾動翻湧,無人在意。 見他問完一句就閉了嘴,溫椒直接把他拉到一旁:“這麽說,這段時間一直是陳述在照顧你?那真是太麻煩了。” 陳述說:“不麻煩。” 他看了一眼嚴景川,笑意堆在眼底,“照顧景川,是我應該做的。” 嚴景川眸光微動,卻沒開口。 之後嚴新立拉著溫椒快走一步,他才看向陳述:“謊話連篇。” 陳述挑眉:“謊話?” 嚴景川提醒他:“照顧我?” “嚴總忘了?”身前嚴新立回臉看過來,陳述稍稍傾身,在嚴景川耳邊說,“喂嚴總吃藥,不算照顧嗎?” 早已經過去的畫麵又浮現。 嚴景川握住陳述的手倏地收緊。 陳述輕笑一聲:“嚴總記起來了?” 嚴景川看向陳述,臉色黑臭:“這件事不準再提。” 陳述抿著唇邊弧度:“好。我不提。” — 兩人身前,嚴新立收回視線,心情一片沉重。 這兩個年輕人,一點都不知道收斂。 表現得這麽明顯,要是被老爺子發現還得了。 溫椒剛才聽完他的猜測,再和他一起看完剛才兩人交頭接耳、親密笑談的一幕,也十分震驚。 她難以置信,壓低聲音:“我怎麽從來不知道,景川喜歡男人?” “現在不確定。”嚴新立歎氣,“但是看樣子,八|九不離十。” 可是,就算從嚴景川小時候開始算起,他們都沒見過嚴景川和任何人這樣親近過,是男是女在這個時候就顯得不格外重要。 今天的發現,讓他們心情隻剩複雜。 兩人一路討論著,還是決定飯後再找嚴景川好好談談。 之後一行眾人來到餐室。 陳述和嚴景川一起去洗漱過,在嚴津清右手邊落座。 席間,嚴津清對嚴景川說:“明天你的生日宴會就在家裏開,今晚留下來住。” 嚴景川頷首:“好。” 嚴津清又對管家說:“去給客人也準備一間臥房。” 管家正要應是,嚴景川說:“不用。” 在他對麵,嚴新立和溫椒一頓飯吃得味如嚼蠟,聽到這句話,對視一眼,心裏隱隱不妙。 嚴津清皺眉:“景川,這麽晚了,怎麽能讓陳述單獨回去。” “陳述今晚不回去。” 不需要嚴津清再問,嚴景川說,“他和我住在一起。” 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