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經紀，可算找到你了。” 何綺玉看著他走過來：“請坐。賴經紀找我有事？” 賴岩笑了一聲：“咱們明人就不要講暗話了吧？” 他在何綺玉身邊坐下，從口袋裏掏出手機。 屏幕上正是陳述和段旭傳播最廣的那套圖。 照片就擺在網上，他會發現，何綺玉並不意外。 她隻觀察著賴岩的表情，不著痕跡地說：“原來是這件事，賴經紀不用擔心，我會配合你們澄清的。” “澄清”兩個字讓賴岩臉色略有些不自然。 他幹笑了一聲：“別這麽武斷嘛，我這趟來，就是為了先跟貴方商量一下該怎麽做。” “怎麽做？”何綺玉表麵疑惑，心底冷笑，她就知道這個姓賴的來找她準沒好事。 賴岩先旁敲側擊：“不知道何經紀對這件事怎麽看？” 既然他這麽問，何綺玉也沒客氣，說：“我聽說過這種cp模式的營銷，很吃香。” 賴岩的臉色剛有好轉，聽到下一句話，又僵在臉上。 “但那隻能追一時熱度，也大多是一些上升期藝人過渡用的，陳述和段旭的粉絲群都很固定，已經不需要這種手段維持名氣，你說是吧？”何綺玉說完，從手邊拿了一杯水，喝了一口潤喉。 賴岩僵笑著說：“話是這麽說——” “而且。”何綺玉咽下嘴裏的白水，仿佛無意打斷了他，“我們這部鏡中月原著並不是適合炒作男演員cp的作品，脫離女主角營銷這種關係，很喧賓奪主，不僅原著粉絲不想看到，這部劇的受眾也不會喜歡，有可能會適得其反，我覺得非常不可取，所以看到這種苗頭，我立刻就和公司聯係過，讓他們務必阻止這場笑話鬧大，免得傷了段旭和陳述的口碑，因小失大，那可就太不妙了。” 聽出她絕無合作的意願，還把這件事貶低得一文不值，堵死了所有能商議的後路，賴岩的表情不太好看。 “哦對了，賴經紀剛才是不是有話想說？”何綺玉說完，故作驚訝，“剛才你說要商量怎麽做……難道你是想讓段旭和陳述炒作？” 賴岩嘴角微微抽搐。 何綺玉的態度已經這麽分明，他這個時候再說合作的事豈不是自取其辱。 但他也沒有把話說絕：“你想到哪裏去了，我是覺得，畢竟是陳述和段旭兩個人的事，怎麽說也得先跟你商量好再解決，免得誤會。” 何綺玉微笑的弧度標準禮貌：“哪兒的話，你做事我放心。” 話說到這，原本該到此結束。 賴岩的屁股卻像在椅子上生了根，動也不動。 他想來想去，想了又想，終於狀似無意地說：“不過話說回來，我之前也聽朋友說起過cp營銷，如果不是有案例，我真是想不到，現在大家對cp這種模式會這麽吹捧，隻是合作一部戲，藝人在鏡頭前真真假假互動一下，就能吸引那麽多的流量用來變現。” 何綺玉隻當聽不懂，哈哈大笑：“反正陳述和段旭都不缺錢。” “……”賴岩心頭一梗，直覺血氣上湧。 他不信何綺玉會這麽蠢。 這隻能代表她的態度。 何綺玉沒去看他，又拿起水杯喝了口水。 眼見何綺玉油鹽不進，賴岩敷衍著再聊了幾句，就告辭離開，打算回去再想對策。 “賴經紀慢走。”何綺玉笑著目送他轉身，才放下水杯，閉眼翻了個白眼。 她早就猜段旭刻意接近陳述是沒安好心，賴岩這一趟證明他果然是另有目的。 兩人心裏的小算盤撥得劈裏啪啦，當別人都沒有腦子。 段旭一個連撲兩部電視劇的演員，說好聽叫資源咖，說不好聽就是一個沒名氣沒作品的糊咖。 陳述雖然選秀出道，但在大眾眼裏，他早已經脫胎成為新生代優秀歌手，粉絲眾多。 論名氣，論熱度，段旭想和他一起炒作，完完全全就是想貼著陳述吸血，更別提段旭團隊最擅長拉踩合作夥伴的營銷手段。 她哪怕隻想做件善事，付出不求回報，也注定會讓陳述惹一身騷。 何況《鏡中月》是大型言情古裝劇，陳述就算炒cp也是和女主角合作，和一個男演員合作對陳述能有什麽好處？被罵還差不多。 她也明白，現如今這種男男配對的模式更有話題性。 可陳述自出道起，最不缺的就是話題和熱度，根本用不著多此一舉，更不能為別人白白做嫁衣。 之後賴岩走遠，何綺玉有心找借口拉走陳述，勸他以後離段旭遠一點，可陳述已經開拍，她隻好暫時按下。 而賴岩想走這條路線，肯定不會這麽輕易就善罷甘休。 她不同意合作，以來賴岩的風格，很有可能會私下偷偷進行。 畢竟“cp”本身也就是捕風捉影的東西，拿出幾張似是而非的照片，就足夠引導輿論。 陳述和段旭同組拍戲，同鏡頭的戲份還很重，不可能做到不接觸，總有被偷拍的機會。 但鬧出演員不和的風波對劇、對陳述沒有好處，她也不好跟米蘭影視鬧得太僵。 何綺玉歎了口氣。 得想個辦法讓賴岩知難而退。 - 晚上七點。 “好！”崔堅成笑著站起身，鼓著掌說，“太好了，大家辛苦了，都去休息一下再繼續吧。” 他沒有指名道姓，可明眼人都知道他的叫好是針對陳述。 從開機到現在，這不是他第一次對陳述表示滿意。 段旭脫了累贅的古裝，攥著礦泉水灌了兩口，才轉身走向崔堅成。 因為是第一天，需要有經驗的演員帶一帶現場氣氛，今天的戲份以他和陳述最多，他得到的認可卻遠遠不如陳述。 對戲的時候他能看得出陳述演技很好，明白這個男主角輸得不冤，隻是這麽昭然的態度，多少讓他心裏不痛快。 他到時，陳述和崔堅成正一起看監視器上的拍攝成果。 “小段，坐。”崔堅成對他招手。 段旭走到陳述另一側，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定心，才看向屏幕。 畫麵裏在播放他和陳述的一場戲。 段旭抱臂靠在椅背，本想仔細觀察陳述的演技，可慢慢的，他不知道什麽時候坐正起來，反應過來時，早已經專心劇情許久。 畫麵裏還是陳述。 攝影師鍾愛陳述的近景，崔堅成鍾愛陳述的長鏡頭。 而通過旁觀的視角再來看陳述的表現，段旭才明白崔堅成為什麽總是對陳述讚不絕口。 陳述不像在演。 他的表現太自然，拗口的台詞說得太流暢，眼神的變化，語氣的輕重緩急，都精準把控得遊刃有餘。 他像劇本裏走出來的人物，還有一身過分惹眼的好皮囊。 他在鏡頭下，似乎天生就是焦點。 段旭下意識看向鏡頭以外的陳述。 陳述正在劇本上寫劃。 他對監視器裏的內容興趣無多，像有與生俱來的自信，不會出錯。 他也有這樣絕對自信的底氣。 段旭看著他垂眸時專注卻冷峻的側臉。 真的是第一次拍戲嗎？ 或許有所察覺，陳述筆鋒一頓，轉眼看過來。 段旭忙回過臉，僵硬地看著麵前的屏幕。 陳述也隻掃過一眼就收回視線。 他寫完最後一筆，卷起劇本揣在口袋，跟兩人打了個招呼，起身離開。 何綺玉終於在路上逮到他，看左右沒人，對他說：“陳述，你最近和段旭除了拍戲，私底下最好不要再有接觸。” 陳述說：“怎麽？” 沒有確實的證據，何綺玉也不好說太多：“他可能會針對你炒作，不過你放心，這件事我會處理，你安心拍戲，我隻是跟你說一聲。” 說完把手裏的盒飯遞給他，“累了一天，快去吃飯吧。” “謝謝。”陳述抬手接過，去休息室剛坐下，抬腕看表，先給嚴景川打了個電話。 今天是拍攝第一天，任務不算重，但演員們狀態達不到最佳，崔堅成不想將就，走戲花用的時間比較多。 他大概會在半夜回去。 昨天提前說起過這件事，電話另一端嚴景川隻稍稍蹙眉，沒太意外：“準時吃飯。” 陳述輕笑：“好。你也是。” 掛斷通話後，嚴景川放下手機，看向張時。 張時咽了咽口水壓驚。 他先把正事繼續匯報完，到了另一件私事，遲遲張不開嘴。 嚴景川在文件上簽字，久沒聽到他再出聲，淡聲說：“還沒查到？” 張時：“……” 查到的東西，他實在還需要一點勇氣才敢拿出來。 可現在嚴總已經主動詢問，這是在質疑他的能力！ 他猶豫再三，不得不磨磨蹭蹭地打開平板上的另一項內容。 “查到了。”他低聲說完，清了清莫名發啞的嗓子。 挺住！ 明明是陳述的風流債，跟他無關，他沒什麽好心虛的！ 這麽想著，張時做了個深呼吸：“段旭是新源旗下米蘭影視的簽約藝人，出道兩年，家裏小有資產，好像和厲晟有點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