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德領的海岸與隔壁的奧斯特領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都是一片寒冷荒涼,滿是綿延的山丘和陡峭的崖岸。但人類的定居點相對了多了一些,緊貼著歪斜的海岸線,燈籠搖曳在此起彼伏的波濤中,就像遊船航行在迷霧和夜色中。


    船隊在人類好奇的注視下駛過了薩爾茨河,雖然現在這個時間點諾德領還沒有第二海軍,馬格努斯還沒出生,韋斯特領也沒有從帝國分裂出去。但沿海而居的諾德人已經經受了長達數千年的侵襲,因此建立了完備的海防工事,從戰艦、堡壘、眺望塔到設防島嶼一應俱全。


    曼納恩海姆島位於薩爾茨河出海口靠近奧斯特領方向的德羅塞普爾灣,達克烏斯懶得折騰了,他打消了雷恩和吉納維芙準備趁著夜色去島上轉轉的想法。他之前停靠在薩爾卡純粹是想撈偏門,海圖什麽的在納迦羅斯有的是,隻是他一句話的事,他在這裏有怪物店鋪隻是找些不一樣的,比如海怪之類的,當然之前的沉船點是意外的收獲。


    作為瑪瑟蘭冠軍,那些標記海怪的海圖是達克烏斯以後閑著沒事的寶可夢之旅參考。他不認為島嶼的圖書館裏有什麽稀罕物,有他也沒興趣,別搞的到時候整個溺死在圖書館裏,反而劃不來。至於那些吹捧曼納恩的讚美詩,舊世界各大曼納恩神殿均有銷售,搞不好克拉卡隆德的集市上也能淘到,畢竟船上也很多,不是嘛。


    德羅塞普爾灣的沿海地區遍布靠著利爪海吃飯的小漁村,人類的船隻在這裏變得密集,尤其是晚上的時候。走私的船隻停靠在偏僻的海灣裏進行貿易,並趁著月夜裝卸違禁貨品。有膽子大的走私船還想靠過來,搞些有的沒的,沒有驅趕,沒有警告,走私船的吃水線插滿了弩箭,被隼船上的鷹爪弩炮轟走了。


    船隊很快來到了迪特沙芬,這是諾德領海軍的基地,當然海岸上還有許多其他屬於海軍或諾德貴族的港口,一些堡啊、望啊、塔啊之類亂七八糟的體係,這些了望塔連成了一根緊密的鏈條,每個鎖扣都在燈光照耀下洞悉事態。


    但根據利爪海手冊上的說法,這根鏈條並非無懈可擊,腐敗和玩忽職守,讓了望塔的燈光忽明忽暗。


    達克烏斯並沒有停靠在迪特沙芬的打算,這種就感覺就跟前世坐長途火車臥鋪一樣,早上五點的時候要下火車,三四點就會醒來等著時間的到來,並且正常人也不會選擇在那個時候吃泡麵,最多吃點東西墊墊,早餐等著下車之後吃,現在的他就是抱著這個心態。


    駛過迪特沙芬後,船隊來到了哈根多夫的外圍,這裏就要說道說道了,除了之前的堡外,這裏是鏈條的最左端。這座城鎮坐落在德姆斯特河口,由於地方偏遠且距離薩爾茨河有一段距離,這裏的正常貿易卸載量通常很少,但這裏的碼頭上停滿了船隻,走私船隻比薩爾茨河那邊還要多,因為進入河口順著上流行駛就會進入勞倫洛倫的核心區域,所以這裏也成了開展非法業務的理想場所。


    這裏是一處良好的登陸地點,哈根多夫城內有少許的艾尼爾活動。帝國曆738年的時候艾尼爾與諾德領的貴族們簽訂了『葉之條約』,從德姆斯特河到薩爾茨河之間這段陸地的森林中有大量的艾尼爾和人類活動,諾德領的首府塞森蒙德也在這個區域。


    而且,哈根多夫還有一個說法,那就是帝國曆2390年的時候,艾查恩在這裏出生……


    達克烏斯經過一番糾結後,並沒有選擇在哈根多夫附近靠岸,按原定計劃是要在哈根多夫附近靠岸的,隨後把隼船開進德姆斯特河或是燒毀了,但善變的他又改主意了,他決定去另外一個區域看看,這樣比較方便些,或許船隻也不用燒毀,可以作為政治投資和順手人情,畢竟精靈的壽命很長。


    而且根據風暴織法者高階祭司貝洛達的說法,船隊在春分那天登陸埃爾辛·阿爾文會讓接下來的旅途格外的順利。


    船隊駛離了從迪特沙芬一路蔓延到哈根多夫的狂風,繼續向西航行。在遙遠的西邊是沉船者之角,一個與諾德領其他地區隔絕開的大海角,缺乏任何意義上的管製。除了苦苦掙紮的諾登人外,這個岬角還活躍著一個名叫裏瓦茲的海地精部落。


    海地精就是地精的變種,達克烏斯曾經在克拉卡隆德的集市上見過,那個可憐的海地精像個猴子一樣,被裝在玻璃瓶裏蜷縮著,腦殼到鼻子之間露在空氣中,換氣時需要抬頭的樣子特別滑稽。


    諾登人不是諾德人,兩者之間沒有半毛關係,這幫人的前身是與極端扯不上邊的諾斯卡人,因為不信仰混沌諸神或是在諾斯卡待不住,選擇南下,現在這些之前算是殖民者的諾斯卡人已經徹底的融入了帝國文化中。


    然而,那裏距離達克烏斯新選定的目的地太遠了,再經過一晚上航行,他就會到達登陸點。


    就在達克烏斯準備睡個好覺,明天容光煥發的麵對表親時,北麵一支諾斯卡艦隊也調整了方向。


    當達克烏斯在利爪海轉了一大圈的時候,烏弗瑞克也沒閑著,睡夢中的他看到了蛇神給他的指引幻象。


    蛇神又是什麽?就是色孽在諾斯卡人中的叫法……


    從黑暗之地返回的海之牙有些破損需要保養,幸運的是奧姆斯科羅雖然毀滅了,但港口還算完好。烏弗瑞克幹脆趁著這個機換了一艘更大、能容納更多戰士的船,他建造了一艘新的船體,一艘新的海牙號,用他的話說就是這艘有四十個長凳的船將是諾斯卡最偉大的長船。


    烏弗瑞克花費了好長一段才找到精魄樹精的蹤跡,又花費了一些時間找到對抗怪物的理想地點。


    在諾斯卡人的傳說中,曾經有許多精魄樹精遊走在諾斯卡的森林深處,它們與第一批來到這裏的諾斯卡人交戰,當諾斯卡人尋找適合建造家園和船隻的樹木時,它們毫不留情的屠殺了諾斯卡人。絕望中的諾斯卡人呼喚著黑暗諸神,於是火都不用通過鑽木取火,直接憑空出現了。


    這!就是黑暗諸神的偉力!盔甲和武器都能憑空變出來,何況火了。


    諾斯卡人用斧頭和火焰把森林據為己有,幸存下來的少數精魄樹精撤退到了最古老、最難以穿越的森林中。傳說中一些最偉大的英雄因擊倒這些可怕的幸存者而聞名,英雄用精魄樹精的木骨建造了國王大廳。之前提到過,斯凱林部落的首府就在山裏,而不是在海邊,傳世中那裏是一位斯凱林酋長與精魄樹精戰鬥後安葬的地方。


    隨著時間的推移,有關精魄樹精的故事逐漸減少。據說烏弗瑞克尋找的是最後一個了,因為它是同類中最強大、最可怕的。許多勇敢的戰士進入森林後再也沒有出來過,幾個月後才能看到他們的內髒散落在樹枝上,任何進入它領地的人都會被處理,任何從森林裏拿走木材的諾斯卡據說都會被報複,會給整個村莊帶來毀滅,因為它會從森林中蘇醒,為倒下的樹報仇。


    烏弗瑞克把精魄樹精從森林中引了出來,隨後用對付猛獁象的戰術對付精魄樹精,最後這隻比任何猛獁象還要大的精魄樹精倒下了。趁著船體建造的功夫,他又找到了兩位薩利部落最有權勢的酋長,當船體建好的那一刻,當船首像轉移到新的海之牙號上的那一刻,薩利部落浩浩蕩蕩的長船艦隊出發了。


    在奧蘇安的柯思奎王國,一群女阿蘇爾們在天還沒亮的時候就醒來了,或者說她們之中有大部分沒有睡。因為今天是春分,今天對她們來說是個非常重大的日子。在阿蘇爾社會中,春分這天沒有什麽出門郊遊踏青的說法,但春分這天是向母神伊莎祈福的日子,她們會去往一處位於樹林中心的伊莎神龕,祈求伊莎賜予她們健康的生命。


    坐在梳妝台前的凱亞·範馬裏斯動作優雅地捂著嘴打了一個哈欠後,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她的眼睛中閃爍著藍光,偶爾有電弧從她的眼中一閃而過,看了一會後她又看向鏡子中服侍她梳妝打扮的侍女,她能看出來她的侍女比她要起的早的多,因為她的侍女已經精致的打扮過了。


    與柯思奎王國那群女阿蘇爾一樣,今天的凱亞也起的格外的早,因為今天是春分,她作為暴風區的統治者格外的忙碌。她上午要先去伊莎的神龕進行觀禮,中午的時候準備好獻給瑪瑟蘭的貢品,在下午退潮的時候放置到洞穴中獻給瑪瑟蘭,晚上的時候還要參加洛依克的慶典。


    “你還沒有結婚,為什麽要去?難道……”有些無聊的凱亞打趣道。


    少女沒說什麽,而是有些害羞地低下頭,但她手裏的動作沒有停,還在不停的編織著凱亞的頭發。


    “作為過來人,我給你的建議是在下午的時候好好打扮下自己,相對來說,洛依克的慶典對你比較重要一些。”


    少女還是沒有說什麽,隻是害羞的點了點頭。


    凱亞的臉上露出了會意的微笑,她絲毫不認為服侍她的侍女無禮,在她看來這隻是少女懷春的表現。隨後她又皺起眉頭,思考了起來,她在考慮接下來要不要去諾登一趟,從那些能溝通的諾斯卡人手裏買些長船。她所統治的區域得到的增援和補給越來越少,通往這裏的古道被雜草和荊棘所占據。


    很快凱亞的思緒又飄到了那片被迷霧籠罩的區域,她能感知到那裏在兩個月前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但具體的情況她絲毫不知。這兩個月裏她也占卜過,每次占卜都顯示了吉象,但同樣她也不知道吉象在哪裏,什麽時候會出現。她隻是一名擅長運用艾吉爾之風的咒詠者,偶爾占卜一下作為預測未來之用,她做不到『先知』麗弗的那種程度。


    “女士,塞阿蒂爾塔的守衛讓我向您轉達,一個月前出現在北方的三艘船又出現了,天亮的時候出現在東方,正往這裏駛來。”一名侍女敲門後推門而入,她先是對著凱亞行禮,隨後不徐不疾地說道。


    “看來我們來客人了?”凱亞繼續打趣道,那三艘船上次出現在這片海域後就被塞阿蒂爾塔發現了,最初她以為船會駛過來,結果沒有,而是駛向了北方。作為一名有著良好傳承的統治者,她知道那三艘船是精靈的形製。她以為那三艘船不會再出現了,結果……


    侍女再次行禮,慢慢的後退到門口,反手把門拉開後,沒有轉身而是直接退了出去,門被緩緩的關上了,沒有發出一絲動靜。然而,時間還沒過三分鍾,門被再次的推開了,這次與剛才的優雅輕盈截然不同,剛才神態舉止優雅的侍女臉上露出了慌張和驚恐之色。


    “船……船……很多船,諾斯卡人的……船……”侍女連女士都沒有稱呼,慌慌張張地說道,說的時候話都不利索了,短短的三分鍾鍾內她就像變了一個精靈。


    凱亞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隨後她的嘴咧了一下,倒吸一口涼氣。她這麽做不是因為侍女口中的很多船,而是她站起來的時候,她的頭發被發呆的侍女緊緊地握著。等反應過來的侍女放開她的頭發後,她快步向門外走去。侍女緊張的表情讓她知道事態很緊急,她要去塞阿蒂爾塔上看看具體情況。


    沒有理會對她行禮和準備匯報情況的守衛,凱亞能看出守衛的神色比侍女還緊張,她走到庭院後向著塞阿蒂爾塔的方向看去,她的眼睛愈發的藍了起來,隨後她的身體就從地麵上浮起,徑直向塔中央的露台飛去。


    站到露台上的凱亞已經能看到正在從東邊向這裏駛來的精靈船隻,更能看到北方的諾斯卡長船正在向這邊駛來,她沒有停留,而是從露台進入塔內,提起裙擺沿著通向塔頂的樓梯快速攀爬。


    來到塔頂的凱亞沒有來得及喘息就重重地倒吸一口氣,眼眶瞪大的她看到北方的海麵上有無數密密麻麻的點,仿佛鋪滿了整個海麵,而每一個點都代表了一艘諾斯卡長船,代表了上麵至少有二十名掠奪者。


    還在船艙內睡覺的貝洛達陷入了一場夢境中,她能感覺到自己回到了闊別已久的柯思奎王國,那片生育她養育她的土地。夢境中的她起的很早,精致打扮一番後的她和一群女伴高高興興地向著有著伊莎神龕的樹林中走去,她能感覺到夢境中的自己已經結婚了,並且要孕育新的生命,但她始終不知道她的結婚對象是誰。


    貝洛達和女伴們在路上說說笑笑著,一些孕育過生命的女伴們互相分享和打趣能懷上孕的經驗和姿勢。有的女伴比較害羞,她們不談論這些事,她們談論未來嬰兒的名字,她們的臉上露出了充滿母性的微笑,憧憬著未出生孩子的未來。她穿著在柯思奎王國很常見的青色絲綢裙子,裙擺的最下方鏽有海洋的波濤,海馬和海豚等海洋生物在波濤上躍躍欲試,隨著她歡快的走動,大有一副從裙擺中蹦出來的架勢。


    穿著涼鞋的貝洛達踩著腳下的土地,混雜著鹽味的空氣灌向她的鼻孔,寒冷的海風吹拂著她的頭發,她閉上眼睛享受著這一刻,她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快樂。


    就當貝洛達沉浸在這一刻,眼中要流出淚水的時候,她被驚醒了。起初她以為夢醒了,但並沒有,而是有女伴在拉她的胳膊。


    “想什麽呢?她們都走遠了。”走在女伴中的阿莉西婭發現貝洛達待在了原地,返回的她拽著貝洛達的胳膊歡快地說道。


    “阿莉西婭?”貝洛達有些驚喜地說道,她和阿莉西婭的關係非常好,隻是許久未見了,她的臉上露出了快樂笑容。


    “你想好給孩子起什麽名了嗎?”阿莉西婭臉上笑容充滿了感染力。


    “還沒有。”貝洛達不知不覺地笑著說道。


    “我得到了諸神的預示,這是一對男孩,他們是雙胞胎。”阿莉西婭一臉幸福的摸了自己已經鼓起來的肚子,她接著說道,“我和阿拉斯亞商量好了,先出生的叫泰瑞昂,後出生的叫泰格裏斯,我希望他們能快快樂樂的渡過這一生。”


    剛要說什麽的貝洛達突然變了臉色。


    “又怎麽了?”阿莉西婭的臉上帶著好奇。


    “阿莉西婭,我很高興再見到你。”四處看了一圈,但一切正常什麽都沒看到的貝洛達又恢複了笑容,她笑著對阿莉西婭說道,接著她又說道,“我可能接下來不能和你一同去了,我有些事要去處理。”


    貝洛達說完後緊緊地抱住了阿莉西婭,她知道聲音的源頭不在夢境內,而是在夢境外。她最初之所認為聲音是在夢境中是因為她兒時成長在柯思奎王國的時候能經時常能聽到,那道聲音代表著馬上有來自海麵上的入侵。


    就在貝洛達醒來的同時,三艘隼船上正在睡夢中的杜魯奇們也被那道聲音驚醒了。


    “發生了什麽事?”這一夜的達克烏斯沒有做光怪陸離的夢,這一夜他的睡的格外的好,已經坐起來的他看著推門而入的吉納維芙問到。


    “聲音是從一座很高的尖塔上發出來的,我們已經到了,但我不確定,這是不是歡迎我們的聲音,因為有一位船員說這是警報的聲音。”吉納維芙隨意地說道,隨後把手中水桶的水倒入臉盆中。


    洗漱好的達克烏斯來到甲板上,他不用單筒望遠鏡就能看到屹立在懸崖之上的尖塔,這座尖塔充滿古早風格,甚至可以追溯到巴爾夏納時代。他從利爪海手冊上看到過相關的信息,這裏是艾尼爾的主要活動區域之一,隻是讓他沒想到的是,這座尖塔居然……這麽高,塔爾·阿萊西百米高的大燈塔跟這完全沒法比,這得有兩百五十米高了,這都能看到籠罩奧比恩島的迷霧了吧?


    “北佬的長船!北方,大量,大量!”桅杆頂端的了望員還在履行他最後一段路的責任,發現北方海平麵異常的他大聲嘶吼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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