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僧的皮毛濕漉漉地掛在身上,從皮膚上剝落下來,看起來就像煮肉一樣毫無生氣。他們近乎骷髏的身軀上粘著曾經可能是長袍的破爛,而枯萎頭骨上凹陷的眼窩裏,滿是傷痕的眼睛閃爍著狂暴的光芒,他們身體的每個毛孔中似乎都在滲出膿液。


    這些令人厭惡的直立行走齧齒動物的速度極快,原始的反應和本能使他們能夠輕易的扭動身體。他們也更加凶猛,他們野蠻的頭腦中充滿了隻有最絕望、最墮落的人類才會陷入的瘋狂邪惡。


    從任何意義上來說,這些齧齒動物都是扭曲的怪物,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的怪物!


    瘟疫僧們被空氣中的煙霧和瘟疫帶來的有毒物質弄得發狂,口吐白沫,啃咬著自己的尾巴,在嗜血中發出無意識的尖叫。他們向前飛奔,試圖接近蜥蜴人的陣型,渴望將他們的利刃、尖牙和利爪刺入蜥蜴人的身體。


    伴隨著一聲聲充滿謀殺和殘暴的野蠻尖叫,瘟疫僧們向站在蜥蜴人最前方的戰爭巨蜥身上撲去,隨之而來的就是更瘋狂和難以想象的恐怖悲慘尖叫。


    力量!是對抗可惡的斯卡文鼠人的唯一優勢!而這一點恰恰是蜥蜴人所具備的。


    遭到恐怖巨力撞擊的瘟疫僧們被砸到了牆上,這些幸運的瘟疫僧們還能砸到牆上後又摔落到地上,但他們的全身的骨頭已經粉碎性骨折了,隻能發出鼠類的哀嚎,相比這些幸運的,更多的瘟疫僧直接在半空中爆成了血霧。


    不過幸運也隻是相對暫時的,通道裏麵衝出來的瘟疫僧和巨鼠們分食了倒在地上不能動彈的同類。


    庫·迦冷酷而精於算計,因為他生來就是為了戰鬥,他盡可能野蠻而高效地戰鬥,這是他的職責和義務,他不斷的指揮身邊的蜥蜴人們進行進退有據的屠戮。


    奎紮城外,剛剛切斷了魔法之風向這裏匯聚的馬茲達穆迪皺著眉頭看著大氣層中浮現一種令他憎惡的汙點,那似乎是一種從奎紮的石頭上升起的病態的蒸氣。密切關注休息室戰鬥的他,又看了一眼前方的的赫斯歐塔烈陽戰旗,他那清晰而又敏銳的大腦中認為休息室裏比當下的他更需要這股力量。


    下一秒,原本應該是扛著星石旗的那位蜥人疤痕老兵,扛著赫斯歐塔烈陽戰旗出現在了休息室中。


    還在杜魯奇陣型中射擊的雷恩和沃特感受到了赫斯歐塔烈陽戰旗上那熟悉的光芒,他倆轉頭迅速看了一眼,又轉過頭進行射擊。


    赫斯歐塔烈陽戰旗那金色聖像發出不可思議的光芒穿透了病態的空氣,使周圍的瘟疫僧們暫時的失明,使他們被汙染的心靈充滿痛苦。


    又一聲雷鳴般的咆孝響徹了休息室,巨蜥卡米將一個瘟疫僧從他身上扔了出去。瘟疫僧撞在牆壁上,變成了一堆破碎的東西。隨後他又一拳砸向一隻向著他撲擊,已經進入滯空狀態的巨鼠,巨大的拳頭無情地砸在了巨鼠肥碩的身軀上。


    對這種原始的、狂野的景象來應該給予恰如其分的掌聲,如果在納迦羅斯的競技場裏,那些杜魯奇一定會從觀眾席上起身喝彩,但他們已經沒有這麽多功夫了。前排用盾牌架著魚叉弩和連弩的他們在不斷的向衝擊來的齧齒動物傾瀉著火力,後排的他們則在不停的裝填弩箭提供給前排。


    這些杜魯奇已經顧不上空氣中彌漫的惡心味道了,他們是知道這些齧齒動物存在的,但也僅限於知道,除了之前跟達克烏斯來過露絲契亞的,剩下的在之前並沒有與其正正八經的戰鬥和接觸過,納迦羅斯也沒有什麽齧齒動物的存在。現在,他們被還在源源不斷衝出來的齧齒動物震驚了,他們沒想到世界上還有這麽抽象的東西,他們已經沒有形容詞來形容了,隻能借用達克烏斯創造並且時常掛在嘴邊的詞匯拿出來用了。


    一聲聲痛苦的尖叫聲預示著瘟疫僧們的慘死,他們被站在休息室垃圾堆上的女術們所施放的毀滅魔失和琥珀之矛瞬間湮滅和洞穿。他們的身體在摔倒在地之前就已經是燒焦的骷髏了,燒焦的肉和毛皮產生的一股令人作嘔的焦湖香味在磚牆交匯的通道中滾滾而過。


    隨著馬雷基斯的咆孝,一股可怕的力量從陽炎劍上爆發出來。雖然他才獲得陽炎劍短短三天,但他已經能熟練的運用陽炎劍,並且把陽炎劍當成施法的媒介,就像法杖和曾經的毀滅者那樣釋放一些除了陽炎劍本身以外的法術,更重要的是,不用睡覺的他已經能理解露絲契亞大陸靈脈網絡的用法了。


    已經衝進休息室和還在通道內衝鋒的瘟疫僧或巨鼠,全部都馬雷基斯釋放的被這股可怕力量擊倒了,他們的感官和思維被一種壓倒性的衝動、一種吞噬一切的需求所淹沒。他們因可怕的饑餓而燃燒,這種饑餓隻能用溫暖的、滴水的肉來滿足!


    隨後這些齧齒動物的眼睛變得呆滯起來,體內的血液開始變黑,所有的瘋狂這一刻都枯萎了。恐懼的思緒席卷了他們,當他們開始發泄他們的腺體時,恐懼轉變為恐慌。他們不再奮力的向蜥蜴人的陣型衝去,相反,他們開始哀嚎尖叫,奮力的搏鬥,抓撓推擠身邊的同類。


    疫病氏族的軍隊瓦解成一群咆孝的瘋狂野獸,他們撕咬著自己的同類,在原始的同類相食饑餓中拋棄了武器,被一種更加瘋狂的思緒操控著。


    瘟疫僧跳到了巨鼠的背上,用尖牙和利爪撕扯巨鼠皮革般的肉體,巨鼠啃噬著倒斃在地上的瘟疫僧的內髒。


    所及之處,盡是鮮血、殘破的像布娃娃的屍體和恐懼麝香,空氣中彌漫著難以述說的惡臭、燒焦的皮毛的焦臭和德哈能量產生的窒息。


    馬雷基斯邁出半步右腳,挺直著身體把陽炎劍舉向半空中,傲然的站在那裏,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身後不遠處大蛤蟆讚賞中夾雜著一絲驚恐的情緒。雖然達克烏斯同樣三令五申的不要讓他去嚐試著找那些大蛤蟆的麻煩,但達克烏斯並沒有不讓他與這些大蛤蟆同台競技啊。


    此刻,馬雷基斯的自尊心和成就感似乎變成了一種能量,不斷的向他的四肢中滲透著巨大的力量。


    而站在馬雷基斯身後的達克烏斯則拿著猩紅之劍茫然的站在那裏,他能看到前方血腥的景象,但也僅限於此。他發現隨著戰鬥的進行,似乎又沒了他的什麽事?他這一瞬間都有些分神了,他在尋思自己是不是該練練嗓子然後再多學幾個樂器?再準備點演講稿,轉職成dnd中的吟遊詩人?給隊伍加加士氣和增益buff?


    然而,馬雷基斯施放的黑暗咒語隻不過是暫時延緩了疫病氏族軍隊的衝鋒而已,一聲低沉的憤怒咆孝將達克烏斯從短暫的思緒中拉了出來,他透過前方的縫隙隱約看到了通道中一張因腐敗而腫脹的鼠臉,鼠臉上布滿了膿瘡,皮毛上隻剩下淺綠色的斑塊,那個齧齒動物從兜帽肮髒的褶皺下邪惡地凝視著前方的蜥蜴人。


    回蕩在通道的咆孝聲逐漸消失,新一輪的開始了,直立的齧齒動物揮舞著結痂的爪子,後續跟上來的瘟疫僧再次病態般蜂擁而至。


    “司庫克?不是!”達克烏斯在這個老鼠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絲的不同,時靈時不靈的命運之力也有著微弱的感覺,起初看到這個老鼠的一瞬間,他以為是司庫克,但他很快又否定了他的猜想,因為這個老鼠身上沒有司庫克的典型特征。盡管不是司庫克,也估計這應該是一個頭目,不是瘟疫祭司就是七位瘟疫領主之一。


    隨著瘟疫香爐發出刺耳的爆裂聲,戰鬥的強度升級了,第二波衝上來的齧齒動物明顯要比第一波的強。這些齧齒動物迷失在嗜血和仇恨的狂潮中,不像之前的那樣容易被激起恐懼。


    揮舞著腐爛生鏽香爐的瘟疫香爐僧帶頭衝鋒著,當他們發起攻擊時,從惡臭的香爐中噴出的瘟疫煙霧幾乎明顯地腐蝕了他們虛弱的身體。


    “是香爐僧!注意他們的連枷和香爐!”看清楚了的達克烏斯大聲呐喊道,他沒有吹響斯皮卡祖瑪號角和敲響回音之鼓,現在戰鬥有一種微妙的平衡,變成局外人的他不想打破這種平衡,他隻能大聲提醒道。


    達克烏斯知道,隻有最瘋狂獻身的瘟疫僧才能獲得使用疫病氏族最致命的武器——瘟疫香爐的榮譽。


    瘟疫香爐是一個鏤空的帶刺金屬球狀物,並且與一條長鏈子相連。瘟疫祭司在不潔儀式中大聲朗讀痛苦之書中充滿煩擾和疫病的段落,同時把一塊次元石碎片放入布滿尖刺的球體。然後會用一把長柄勺將惡毒傳染病倒入次元石。伴隨邪惡符文發出光芒,可怕的混合物立刻開始起泡,一縷縷淺綠色的氣體從裝飾華麗的鐵球上的孔洞中散發出來。


    隻要接觸了這些從微微搖晃的香爐中滲出的有毒煙霧,瘟疫香爐僧的身體便會疼痛並長出一個個膿皰。如果在戰鬥中搖晃香爐,就會產生大量翻滾的綠色霧團。暴露在這些瘟疫毒霧中會造成可怕的傷害,肺部會立刻充滿劇毒氣體,同時重要器官也會開始腐爛。


    無論是什麽生物,靠近這樣的武器本身就是缺乏常識的表現,更不要說在戰鬥中使用和與之接觸了。但有的時候,有些事情是避免不了的,比如眼前的戰鬥。


    達克烏斯並不是在玩什麽遊戲,鼠標選一下就能讓他身前的蜥蜴人撤退,他相信與斯卡文鼠人有著永恒仇恨的蜥蜴人並不會在他的命令下撤退。而且,為什麽要後退?鬼知道他眼前的齧齒動物有沒有其他隱秘的通道逃之夭夭。機會難得,他更知道瘟疫香爐僧代表著精銳,是疫病氏族的核心力量,同時瘟疫香爐僧的出現也代表附近肯定有大魚!


    如果放跑了,搞不好之後還會造成多大的破壞。達克烏斯一直以來的思路是,露絲契亞大陸是蜥蜴人與他的核心基本盤。


    短暫愣神的達克烏斯再次尋思到之前曾經尋思過的場景,巨獸們的蛋一枚接一枚的變黑,藤蔓逐漸枯萎,原本充滿著生命與活力的沼澤變成了一灘充滿毒氣的泥潭。鼠災,到處都是鼠群,鋪天蓋地,無邊無際。當生活在露絲契亞叢林裏的那些強大掠食者捕獵回來,它們震驚的發現鼠群早已經把它們所孵化出來的蛋啃了個精光,它們年幼的孩子也被啃噬到隻剩下一副骨架。即使是在叢林那最黑暗、最危險的深處,鼠群依然橫行無忌。


    達克烏斯現在與疫病氏族的短暫接觸後,他更不認為到時候史蘭們召喚的暴風會驅散那些在空氣中傳播的瘟疫,淨化的雨水從天而降和沐浴在烈日的陽光下也沒有用,根本淨化不了整片露絲契亞大陸。因為這些瘟疫從某種角度上來說更像是……


    “風浪越大,魚越貴?在這打,總比麵對利爪拋石機和瘟疫熔爐強。”被戰鬥聲拉回現實的達克烏斯滴咕道。


    很快,一陣猛烈的風吹過達克烏斯的後頸,讓他不禁打起了寒顫,他回頭看了過去,發現夏克斯帕蒂胸前戴著的蔻蒂胸飾上代表著狂風的小三角形亮了起來,無盡狂風不停的向對麵的通道內吹去,休息室內散布的有毒氣體也被這股狂風帶回了通道。


    患病的齧齒動物在狂風中變得混亂和沮喪,嚎叫、哀嚎、尖叫和嘰嘰喳喳此起彼伏。有些衝到蜥蜴人陣前的瘟疫香爐僧還沒等掄動香爐連枷就被側麵襲來的弩箭射倒,或是衝到遲緩的揮動著香爐連枷,達克烏斯感覺這些神誌不清的瘟疫香爐僧可能被上了遲緩術之類的法術,不是被女術士們的琥珀之矛和單體利刃狂風洞穿,就是被保持有序陣型的蜥蜴人用長柄武器洞穿。


    但通道內還是有源源不斷的瘟疫香爐僧試圖衝出來,更多的瘟疫僧被連枷狀香爐噴出之後又被狂風匯聚在一起的有毒煙霧窒息了。這些瘟疫僧明顯不像抬香爐的高階瘟疫僧那樣對煙霧汙穢適應,他們在地上翻騰,咳嗽和流血,煙霧淹沒了他們飽受疾病蹂躪的身體。


    突然,一種奇怪的感覺讓達克烏斯的目光本能地越過那些腐爛的瘟疫僧,越過那些瘋狂可憐蟲的頭巾和兜帽,越過他們在頭上揮舞著淫穢的香爐連枷,越過那些攜帶著散落著碎骨和生鏽鐵的褻瀆蒼蠅聖像的患病渣滓,越過了骨瘦如柴拳頭裏緊握著祈禱卷軸的狂熱者,越過了尖叫聲,越過了被堵在始終無法進入通道的鼠巨魔,


    這一刻,達克烏斯似乎超越了瘋狂的浪潮,他的靈魂尋找著這群瘋狂齧齒動物的主人,他找到了!那隻肮髒的老鼠孤零零的站在瘋狂浪潮的最後麵。


    “司庫克!巧了麽,這不是!”達克烏斯咬牙切齒地說著,其他的幾個瘟疫領主和納垢裏奇他都不熟悉,但他唯獨認識司庫克!那空洞眼睛,倚靠的腐壞之杖,腰間的疫病魔典,這一切的一切他太熟悉了,太標誌性了!


    感知到什麽的司庫克領主嘴唇向後張開,露出腐爛的笑容,他的表情中流露出難以言喻的得意之色,仿佛所有的仇恨和惡意都被濃縮成了一種情感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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