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克烏斯坐在馬雷基斯黑塔王座室裏那張屬於他的桌子上寫寫畫畫,此時戈隆德之戰已經過去了兩個星期,也就是十六天,得勝歸來的杜魯奇軍隊駐紮在納迦隆德外的平原上,等待幾天後馬雷基斯的檢閱,他已經安排完了相關的事項,現在的他在設計一種腰牌。


    沒有需要養傷的扈從還有女術士們在達克烏斯的哥哥的帶領下在軍營裏不停走訪和調查著,從恐懼領主到雇傭兵和海盜,記錄了從征召到戰鬥結束的所見所聞並分門別類,他準備去露絲契亞大陸的路上閑著沒事的時候在沙盤上進行二次推演和學習,並根據走訪的調查結果,嚐試分析些東西出來,比如大量的損失是怎麽造成的,撤退時的協調問題等等,如果可以的話他準備做成一個手冊。


    憂鬱王子馬雷基斯並沒有坐在王座上emo,也沒有研究著那台讓他狂躁的發動機,更沒有翻看旁邊箱子裏記錄了這次戈隆德之戰的文獻記錄,而是端詳著手裏的凱恩次元劍陷入了塵封的回憶中。


    塔爾·安列克,一切都像以前的樣子,長長的柱廊大廳從艾納瑞昂宮殿的大門延伸向外,地板上是一片巨大的馬賽克圖桉,那是一個金色的劍刃,背景是風雨彌漫的天空,馬雷基斯深刻的記得這個圖像,因為在他的童年,那時候的艾納瑞昂還陪伴著他。


    馬雷基斯記得當時他趴在地板上,愉快地撫摸著那幾塊金色的石磚,他的父親坐在一旁,告訴他這是很久很久以前自己做過的一個夢。


    一個困擾著初代鳳凰王並鼓動他去與混沌作戰的夢境,他當時並不知道,那是凱恩之劍在召喚他,他一直忘不了這個夢境,雖然他很快就被夢境中所產生的憤怒所喚醒了。


    身後的門突然打破了馬雷基斯的思緒發出了關閉的聲音,他轉過身來,等待著進攻。當他的扈從們在門外邊又吼又叫地試圖開門時,他聽到了不絕於耳的敲打撞擊聲,但他知道這是徒勞的,大門上籠罩著古代魔法的色彩,那是馴龍者卡勒多時代的咒語。


    “到我這兒來。”


    一個聲音在空蕩蕩的大廳裏回響,馬雷基斯聽出了莫拉絲的聲音。


    馬雷基斯小心翼翼地走在走廊上,兒時的回憶都被他拋在了腦後。他的眼睛掃視著大廳裏的拱門和高台,尋找隱藏的刺客的蹤跡,但是沒有。穿過大廳盡頭的大門,他來到另一間前廳,那裏有兩個一左一右盤旋而上的樓梯。


    深藍色的地毯從樓梯中央延伸下來,馬雷基斯毫不猶豫地向右走去,慢慢登上黑色大理石製成的樓梯。他沒有一點聲音地走著,在寂靜中,有一種聲音開始在他的耳畔響起。是哭聲,是不斷的低低的嗚咽的聲音。他停了下來,更仔細地聽著,但那聲音卻消失了。他又往上走去,聽到遠處傳來一聲模湖的尖叫和求饒的哭喊,當他再次停下來仔細聽的時候,聲音又消失了,隻剩下一片寂靜。


    “滾開!別來煩我!”馬雷基斯被這些聲音弄得心煩意亂,但樓梯上隻有他一個人,他拔出劍大喊道。


    馬雷基斯氣喘籲籲地走到樓上的平台,站在通向王宮的兩扇高高的門前。門緩緩地從裏麵被打開了,他看見裏麵的吊燈發出了金色的光芒。


    莫拉絲坐在一張風格簡單的木椅上,旁邊則是初代鳳凰王的王座,她身上披著金色的披風,但遮蓋不住她的身體,她把法杖橫放在膝蓋上,手指撫摸著法杖上的骷髏頭頂端。


    初代鳳凰王的王座是由一整塊黑色大理石切割而成的,背部形狀像一條直立的龍,魔法的火焰從龍的獠牙口中噴出,在它的眼睛裏閃爍著,巴爾夏納的王座不過是拙劣的彷製品。


    馬雷基斯的眼睛被王座吸引了,甚至忽略了他的母親,因為這是他對這個地方最強烈的記憶,他的父親坐在那個王座上,和他的將軍們商量著軍事計劃,做著出征前最後的準備。


    這段記憶是如此的清晰,以至於馬雷基斯幾乎能聽到他父親柔和而有力的聲音在大廳裏回蕩著。


    那時馬雷基斯還是個蹣跚學步的小孩,他坐在他母親的膝蓋上,旁邊就是他的父親。


    艾納瑞昂偶爾會中斷他的談話,低頭看著馬雷基斯。他的神情總是嚴厲的,但不是冷酷,也不是和善,而是一種充滿自豪和期望的眼神。


    在曾經千百年的時間裏,馬雷基斯一直注視著他父親那雙有神的漆黑眼睛,他看見過他父親那沉靜而莊嚴的眼睛後麵燃燒著的火焰。他以為隻有他一個人知道隱藏在他父親靈魂深處的邪惡,邪惡利用著初代鳳凰王的身份,用假象遮住世人的眼睛,以免被認出它是什麽。


    馬雷基斯在很小的時候就注意到被他父親橫放在大腿上的凱恩之劍,隻有他和他的父親會盯著那把血紅色的劍看,其他精靈都會把目光投向別處,這似乎像是他們父子之間的一種小默契。


    “你曾經有機會擁有那把劍,但你拒絕了!”莫拉絲驅散了馬雷基斯眼前的幻象緩緩說道。


    馬雷基斯搖了搖頭,雖然剛才的情景都是自己真實的記憶,但莫拉絲的魔法令記憶變得無比清晰,就像正在發生一樣。


    “你知道那座島上的事情?是的,我拒絕了它!”馬雷基斯從沒和任何人說過他在枯萎之島的經曆,他意識到莫拉絲看穿了自己的內心,他直接承認道。


    “那很好。”莫拉絲說道,雖然她的打扮充滿了誘惑,但現在的樣子又像個國王一樣莊嚴,她現在不是那個從受害者的胸膛上刨心挖骨的野蠻祭司,也不是那個蠱惑人心、詭計多端的陰謀家,


    但馬雷基斯知道他的母親說出的每一個詞都是在編織謊言,並根據自己的喜好操縱一切。


    “你父親一直被那把劍所操縱,一直等著你再次將它拔出,我很擔心你也會步你父親的後塵,但我很驕傲你拒絕了它。沒有人能真正成為它的主人,如果你要統治他人,那麽你決不能成為那把劍的傀儡!”


    “我寧願這個世界被混沌吞噬,也不願讓墮落的造物再次被釋放出來。就像你說的,一旦拔出那把劍,它就會吞噬持有者,直到隻剩下屍體。沒有誰能憑借它的力量成為王者,隻能變成她的奴隸。”


    “坐過來吧。”莫拉絲一邊說著一邊朝王座揮手示意。


    “那還不是我該坐的地方。”馬雷基斯道。


    “為什麽?”莫拉絲看似很驚訝地說道。


    “如果我要成為鳳凰王,那也是我一個人的事情。與你無關,當你被殺的那一刻,我將再次掌控納迦瑞斯的軍隊和權力,就連你搞出來的邪教勢力也是我的,這都將成為保護鳳凰王座的力量。”


    “你想弑母?你要殺你的媽媽?””莫拉絲還是表現出一副震驚的樣子問道。


    “隻要你活著一天,我的生活就充滿了你野心的陰影,我看得出來你現在是在演戲,你注定隻會成為我的敵人,因為在你的世界裏隻有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我不會和你分享奧蘇安,因為你不會願意和我分享。我可以將你流放,但你一定又會在哪個被遺棄的角落東山再起,再次卷土重來和我作對。我要繼承我父親的遺產,我要以鳳凰王的身份統治這個世界!”


    馬雷基斯說出這話時,自己也有點驚訝。他從來沒有這樣公開地承認過自己的內心,甚至對自己也沒有。他在過去的奮鬥、獲得的名望還有崇高的威信,都是他為了登上鳳凰王座的墊腳石。還有自從鋼鐵指環向他揭示了現在統治世界力量的真實性質之後,他不願意坐視混沌慢慢地將世界吞噬。


    “真的嗎?你是不能和我分享,還是不願和我分享?”


    “我不願意,我不願意和任何人分享權力!”馬雷基斯猶豫了一會兒緩緩說道。


    馬雷基斯突然從回憶中脫離了出來,轉過頭目光灼灼地看向了還坐在那在寫寫畫畫的達克烏斯。他知道達克烏斯與他一樣拒絕了凱恩,此時他的內心很複雜,他給予了達克烏斯前所未有的權利,這與杜魯奇社會的鐵令狀是完全不是一回事,現在的達克烏斯在分享著他的權利,但奇怪的是這完全是他心甘情願的,他是發自內心的想看到達克烏斯與他一同分享權利。


    馬雷基斯始終認為達克烏斯的身上有一種可以讓他緩解痛苦和仇恨的神奇能力,這種能力也會讓他陷入衰落,但他也看到了君臨奧蘇安的希望。


    (這個階段的馬雷基斯靠痛苦和仇恨驅動的,主角對他就像馬非一樣。)


    “我認為你沒有這方麵的天賦!”馬雷基斯不知道什麽時候放下了凱恩次元劍,沒有發出聲音的走到了達克烏斯的桌前斬釘截鐵地說道。


    “我也是這麽感覺的,這是我目前最滿意的一個了。”達克烏斯放下了筆,指著整張紙上畫滿的奇形怪狀腰牌中的其中一個歎氣地說道。


    “我認為這個位置應該這麽處理下!”馬雷基斯一邊說著一邊伸出右手的食指,在那個腰牌的下弧位置畫了下。


    “你認為有這個必要嗎?”馬雷基斯看著正在修改的達克烏斯,過了片刻後緩緩問道。


    “我的陛下,我認為這個問題涉及到哲學和曆史層麵了,冒昧的問一句,您對杜魯奇是什麽樣的態度和看法?”達克烏斯放下了筆,起身伸了一個懶腰,小幅度的轉動了一圈後,看著馬雷基斯橘紅色的眼睛鄭重地問道。


    馬雷基斯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目光灼灼地看著正在王座室裏活動身體的達克烏斯。


    達克烏斯知道馬雷基斯在思考,他也沒有說什麽,而是繼續活動著身體。


    “我認為這是榮譽的證明,可以用來證明戰士的勇氣和意誌。”過了許久馬雷基斯還站在那裏思考著,達克烏斯見狀緩緩說道。


    “但這並不妨礙他們的掠劫和潰敗不是嗎?”回過神來的馬雷基斯戲謔地說道。


    “哈哈哈。”達克烏斯聽了大笑起來,他承認馬雷基斯說的對。


    “不過,用你的話說,也許這是一個新的開始,不是嗎?”馬雷基斯也哈哈大笑起來,笑完後他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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