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過躺著的達克烏斯,他在風的空洞呻吟聲中醒來。他慢慢地,痛苦地,睜開了眼睛。他仰麵躺在鉛灰色的天空下,張開雙臂。他掙紮著揮動手臂,阻止了德魯薩拉給他喂食藥劑的動作。


    達克烏斯身後有什麽大東西在動,他沒有調整角度去看。傻不拉嘰轉過身來,用一隻血紅色的眼睛注視著它現在的主人。這隻蠢孬梨兒側腹沾滿了骨粉的灰塵和爆裂的膿液。


    風吹亂了德魯薩拉鬆散的頭發,她的臉上滿是灰塵和鮮血,臉頰和下巴上劃過很明顯的痕跡。她靈動的眼睛憂鬱而深陷,周圍環繞著施法過度的疲倦黑眼圈。


    “這藥劑不是我製作的,是科洛尼亞,你的姐姐。”德魯薩拉猶豫了一下,藥劑僵持在手裏,她有些冷著臉說道。


    “那這更不能喝了!”達克烏斯聽完反應更大了,他對女術士們出品的東西有一種抗拒感,無論是生理上還是心理上,就像第一次他醒來的時候阿麗莎製作黑稠的安神湯,直接被他倒出了舷窗。


    吉納維芙這時候走過了過來,蹲在地上把手裏的海龍皮水壺遞給了德魯薩拉,並把德魯薩拉手裏的藥劑接了過來。之後又從懷裏掏出了先民之刃,插進了達克烏斯大腿的槍套裏,對著達克烏斯點了點頭又起身離開了。


    達克烏斯貪婪地喝了下去,喝了幾口熱水後感覺自己又容光煥發,他沒有問什麽,也沒有感歎什麽,更沒有問自己的腿還在不在,因為他活動了一下腳趾,腳趾的神經和感覺回饋他的腿還在,他靜靜的看著德魯薩拉那張美麗的容顏。半年了他至今也沒弄明白德魯薩拉這張臉的背後藏著什麽,他想抬起手臂去觸碰德魯薩拉的臉,但他又縮了回去,不是因為什麽自備或者什麽亂七八糟的心態,而是因為他還戴著手套,手套上還有黏湖湖的血液和奇怪的液體。


    德魯薩拉沒有抗拒,而是把臉貼在了手套上,一隻手緊緊的握住達克烏斯的手臂,一隻手散發著黑魔法觸碰著達克烏斯臉頰上冰冷的血痕。


    達克烏斯依然靜靜的看著德魯薩拉沒有說什麽,他可不會在他最虛弱的時候傻到問什麽莫拉絲、冰霜之刃、無言者和美杜莎之類的事情。


    “我想好了。”達克烏斯突然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


    “什麽?”德魯薩拉等了一會也沒達到達克烏斯後半段話,她忍不住問了出來。


    “我們在君臨奧蘇安的時候結婚!在阿蘇焉聖殿,在眾神的見證下,在我們親人和朋友的見證下,屆時鳳凰王馬雷基斯陛下會為我們主持婚禮!我們將舉行一場世紀婚禮,我們一定會君臨奧蘇安的!無論多麽困難!我保證!”


    “嗯!”德魯薩拉看著達克烏斯愣了半晌,她在幻想達克烏斯所描繪出的場景,她笑著堅定的點點頭。


    “所以!你有什麽難言之隱,一定要和我說!”達克烏斯先畫了一個餅,然後又繞了一圈。


    馬拉努爾一瘸一拐地走進達克烏斯的視線,他的左肩肩甲不見,黑鋼盔甲上布滿了痕跡,頭發散亂著,被風吹動著,臉上還沾滿血跡,有些狼狽,毫無疑問這些血跡是他自己的,因為死者是沒有血可以流的。


    “感覺怎麽樣?我的弟弟。”


    “我像是死了一次,然後又重新複活過來一樣。”達克烏斯看著馬拉努爾說道,說的時候指了指自己頸部,示意德魯薩拉去找個什麽東西幫他墊一下。


    馬拉努爾忌憚的看著德魯薩拉離去的背影,隨後微微搖了搖頭。


    “說個有意思的事,科威爾在打掃戰場的時候看到了他的一位先祖,那個先祖身上有莫加爾家族的徽記,而且正好與他們家族記載的內容對應。”


    “我至今也沒搞懂,這支軍隊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險惡群峰?”達克烏斯有些無語和費解,同時也感覺有些諷刺和喜劇?


    “而且過了幾千年後這個戰場一直在這裏,那群退化成暗影的山民至今沒找到?偏偏被我們遇上了?”馬拉努爾轉過頭呲出黑水後,轉過頭說道,他又思索著什麽,接著說道,“命運?也許這虛無縹緲的東西你擅長,或者那些知道秘密的山民在來到這裏之後的那些年斷了傳承?誰知道呢。反正我們是勝利者。”


    “傷亡呢?”達克烏斯沒有糾結這個問題,實在不行去找那些山民友好交流一番就知道了。


    “有四名扈從回歸了厄斯·哈依艾的懷抱,剩下的或多或少都有些損傷,有幾名接下來的旅途也許要在戰車上進行了。”馬拉努爾一邊說著的時候,一邊撇了撇頭示意方向,接著說道,“冷蜥死了五隻,其餘的也受傷了,但沒無大礙,你是知道冷蜥的。好消息是戰利品很豐厚,非常豐厚。壞消息是我們隻能選擇性的裝一些。”


    達克烏斯兄弟倆說話的這功夫,德魯薩拉走了回來,她在納迦瑞斯軍隊的輜重車裏找到一個睡毯。在馬拉努爾的協助下,達克烏斯靠坐了起來,他先是看了一眼自己的腿,發現並無大礙後舒了一口氣。他看著遠處一排風化且無路可走的山脈,他又看著在兩座崎區的山峰之間蜿蜒的山穀入口,他凝視著另一側綿延的起伏平原,上麵覆蓋著波紋狀的積雪草海。在北方的地平線上聳立一片積雪的森林,一座黑色的三角形大山尤為突出,山頂籠罩在白雪和雲層中。一道鋒利的裂縫,就像一把巨大的斧頭留下的痕跡,以一個淺角將這座山劈開,從山頂到寬闊的底部延伸了三分之二的長度。


    “也許就是那裏?”達克烏斯皺著眉頭尋思著。


    馬拉努爾沒有說什麽,拍了拍達克烏斯的肩膀離開了,既然他的弟弟無法主持工作,那隻能暫時由他來。


    “你知道什麽嗎?”達克烏斯看著德魯薩拉問道。


    “這好像是巴斯空的消失軍團,在鳳凰王艾納瑞昂在位的最後一年奉命出發。那段時期的記載很混亂,也許應該問問那個時代的人?”德魯薩拉皺眉思考了一會,猶豫著說道。


    “那個時候馬雷基斯應該是37歲?他應該知道什麽情況,回頭問問就知道了。”達克烏斯尋思了一下,點了點頭。


    “扶我起來。”


    過了一會,達克烏斯試圖站起來,當他把體重壓在被劃傷的小腿上時,忍不住痛苦發出抽氣聲。他的黑鋼盔甲此時幾乎是白色的,上麵沾滿了骨灰,有些地方因血跡而變黑。他的臉、脖子和額頭上都有傷口,他的臉頰因幹涸的血跡而僵硬。他的傷口疼痛地抽動著,一塊彎曲的金屬被死者的矛尖刺入他的皮膚,加重了傷口的疼痛。他小腿的傷口隱隱作痛,但他還是很慶幸能夠感受到疼痛,他可不想現在少了一條腿,雖然也能治。


    達克烏斯環視著戰場,一些還能動的杜魯奇們在不停翻找著,這場戰鬥下來的戰利品實在是太豐厚豐厚了。他看到雷恩一瘸一拐的爬到一個貨車上,把破損的木箱推到地上,隨著木箱的碎裂,無數的矛頭掉落在地上。雷恩搖了搖頭,接著又推下來一個箱子,又一是一箱長劍。加爾羅斯則拿著匕首,極其熟練的扣動著武器上麵的寶石,腰間的袋子裏已經裝的鼓鼓囊囊。納迦瑞斯王子的屍體被晾在了那裏,沒有誰去翻動,因為杜魯奇們都知道那是屬於他的戰利品。還有的杜魯奇抱著一捆捆的長劍試圖裝上災行者戰車的平台上,被馴獸師不停的揮手拒絕,表示太多了已經裝不下了。


    “要是有個空間戒指就好了。”達克烏斯尋思道,但他知道這個世界好像沒有這個玩意,而且這個鬼地方也沒法做標記之類的東西,這次是碰巧邪了門撞到的,對是撞到的!等下次來誰也不能保證一定會找到,因為險惡群峰裏同樣邪門。


    達克烏斯沒有第一時間去看他的戰利品,反正納迦瑞斯王子已經躺了,還能再次爬起來不成?他一瘸一拐的走到躺了一地的傷病號那裏轉悠一圈,吉納維芙和另外三名女術士正在忙前忙後的給這些病號處理包紮傷口,喂食熱水和藥劑。


    “大人!”


    “少爺!”


    達克烏斯對這些病號點頭,一一示意,並查看傷勢。弗拉奈斯試圖掙紮著爬起來,但被阿麗莎按了下來。多裏安在昏迷著,在不斷的夢囈著什麽,似乎是中毒了,破傷風警告!經常跟在多裏安身邊在講暗影的時候幹嘔的那名扈從不在其中,他又環視了一圈戰場找到了那名扈從的蹤跡,顯然那名扈從就是那四名陣亡者的之一。


    傷病號的士氣都很高,他們沒有退縮,杜魯奇生來就是戰士,死於刀劍之下沒什麽好說的。他們知道前方的路打開了,他們也知道這次的戰利品很豐厚,都能或多或少的分到些什麽,而且都是那個時期的物品,在杜魯奇社會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達克烏斯又一瘸一拐的走到納迦瑞斯王子的身旁,打量著納迦瑞斯王子的武器和盔甲,他看了一會後對著長劍挑了挑頭,德魯薩拉蹲了下來把長劍遞給了他,他揮舞了兩下後,拿到眼前端詳了起來。


    “能讓尊神奎特利戰戟討不到便宜的武器果然不凡,應該是同一批貨,不過也就這回事。”達克烏斯尋思著,他記不住桌麵規則了,但在某款持續拖更的遊戲裏庫·迦使用的那把尊神塔蘭克斯拉戰矛是精絕品質,尊神宗奇之劍是稀有品質,尊神奎特利戰戟的品質應該介於兩者之間,有破甲、魔法和火焰攻擊的效果。能讓尊神奎特利戰戟討不到便宜的武器,差不多應該是大入侵時期精靈打造的武器。


    達克烏斯的腦海裏閃現了一些東西,他的精神似乎與這把劍連接在了一起。在那麽一瞬間,魔法火焰在劍刃上燃燒得越來越強烈,火焰沿著劍刃舞動,並且火焰的顏色也變成了鮮紅色,所有火焰向劍尖飛去匯聚,形成了一個火球。


    一眨眼的功夫,一股火球從劍尖上噴發出來,隨即火球消逝在空氣中,劍刃上的魔法火焰也暗澹了下去。現在的火焰沒有達到以往正常的強度,但火焰仍然在燃燒,雖然不像全盛時期那麽明亮,還是足以產生些許熱量,他也感覺到現在手裏的劍不像剛拿起的時候那麽輕了。


    “陽炎劍?”德魯薩拉看著長劍有些驚疑不定的好奇問道。


    陽炎劍是在大入侵時期傳奇法師卡勒多在瓦爾鐵砧的噴發火山中鍛造的傳奇武器,為初代鳳凰王製作的全套裝備中的一件。陽炎劍很古老,是遠古時代眾神還在世界上行走時鍛造出來的。在鍛造陽炎劍的時候,魔法之風比現在更加豐富,現在的世界已經發生了根本的變化。很難複製的出來,除非把大漩渦和靈脈節點幹碎了。


    艾納瑞昂握著陽炎劍,去戰鬥和殺戮,一次又一次地擊退了混沌惡魔。他把自己的生命托付給了陽炎劍。陽炎劍是一把由英雄使用的武器,一種被神的力量所祝福的武器,不過當他拿起了擁有終極力量和詛咒的凱恩之劍後就把陽炎劍扔到了一邊。他把陽炎劍交給了弗裏恩,他最信任的副官之一,弗裏恩後來又把陽炎劍傳給了他的子孫後代。


    馬雷基斯由於他一貫渴望得到他父親的所有遺產,自然對陽炎劍垂涎三尺。但是弗裏恩的家人拒絕了他,隨著時間的推移,馬雷基斯的手下間諜曾多次試圖奪取陽炎劍,但全都失敗了。


    弗裏恩家族的最後一個後裔納森內斯踏上了前往舊世界的貿易之旅。他安全的到達了那裏,但再也沒有跟著他的船回來。之後就開始流傳著有一個精靈冒險家手持能噴射出火焰的魔法神劍在舊世界土地上戰鬥的故事,他參觀了傳說中的艾索洛倫,與阿斯來戰舞者和巡林者們並肩作戰,又經過了邊境親王領和提利爾,最後到達了埃斯塔利亞死在了那裏,但陽炎劍被一個人類拿了起來,至少傳說是這樣說的。


    陽炎劍在人類短暫、轉瞬即逝的世代中不斷地從父親傳給兒子,陽炎劍的威力使擁有者成為人類中的英雄和強大的鬥士,但陽炎劍也給他們帶來了不幸,就是某些故事一樣充滿了命運的嘲弄,神器被沒有能力或資格的人拿在手中,那就是一種詛咒和枷鎖。


    現在陽炎劍在露絲契亞大陸神廟城市祖爾泰克的一處密室裏塵封著,具體位置就是灰盡之城、帕花科斯旁邊的衛星城,達克烏斯遊曆那裏的時候刻意的避開了。


    “不是!但應該是同一批打製出來的。”達克烏斯直接否定了,因為他知道陽炎劍在哪裏。他沒有再次試圖召喚這把劍的力量,據說這種劍裏有著某種元素靈魂,頻繁召喚會導致元素靈魂消亡,使這把劍變得無用而終。


    在德魯薩拉納迦瑞斯王子的腰間取下殘破的劍鞘時候,達克烏斯也在尋思著,這把武器他應該能暫時用用?因為在武器上他有很多種備選方案,而且他也是不光用劍的,戰戟和盾牌也用,但他相對更喜歡梅瑟刀。如果不久後他介入哈爾·岡西的宗教之亂的話,應該能獲得馬魯斯的那把凱恩次元劍,但他又不想與凱恩這個小癟三產生瓜葛。馬雷基斯的毀滅者?毀滅者有破魔效果,堪稱法係克星,毀滅者是馬雷基斯自己鍛造的,如果他把陽炎劍給馬雷基斯?原本他是想整些樂子出來,比如邀請泰瑞昂兄弟去露絲契亞大陸進行一次友好會談,深入交流,然後把陽炎劍給泰瑞昂。


    但達克烏斯既然決定征服奧蘇安後,把陽炎劍給泰瑞昂就是不一個好的選擇了,就像把靈魂之刃給莫拉絲一樣,後麵全是麻煩!他到時候登入奧蘇安泰瑞昂拿著陽炎劍砍他和他的士兵?造成變數?他特麽腦子有泡吧?被奸奇賜福了吧?還不如把陽炎劍給馬雷基斯,把毀滅者換過來呢。


    “這是?這似乎是龍甲?”


    就在達克烏斯尋思的時候,德魯薩拉的驚呼打斷了他,他低下頭看向納迦瑞斯王子的盔甲。


    在龍甲裏麵似乎有一個達克烏斯能感知到的幻象,那幻象不停地呼喚著他內心的某種東西。


    混沌惡魔的軍隊正在向奧蘇安南部的山脈地帶進軍,從山坡上吹下的狂風呼嘯中,整個天空都淹沒在在黑壓壓的紫色和綠色的雲霧中,腐爛的屍體臭味和硫磺的氣味順著峽穀飄散著。


    初代鳳凰王艾納瑞昂站在一塊漆黑的山坡上,他的盔甲、盾牌和長矛閃閃發亮,在他身後是精靈的將軍們,他們都身穿以寶石點綴裝飾的銀製鱗甲,將軍們的巨龍坐騎們也正在天空中盤旋飛舞,精靈大軍冷冷地注視著遠處那張牙舞爪,五顏六色的混沌惡魔軍團。


    艾納瑞昂用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他的黑發從金色的龍盔邊垂下,披散在猩紅色的披風上,這時艾洛蘭·安納爾(影王的先祖)正手持鳳凰戰旗站在他的身後,他的身後還站著他的副官弗裏恩,還有巴斯空等等。鳳凰王轉向了左邊,那裏正站著馴龍者卡勒多,那個親手在鍛造之神瓦爾的神殿中鍛造鳳凰王所有武器和甲胃的魔法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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