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鬼地方一年四季都這冷嗎?夏天就已經冷成這樣,我無法想象冬天的時候會是什麽樣子。“馬拉努爾站在窗邊和莫加爾家族的科威爾小聲交談著。


    “喜歡嗎?我的好哥哥,也許我們要在這裏待上很久。”達克烏斯聽到對話後靠了過去,對著馬拉努爾戲謔的說道。


    馬拉努爾轉回頭惡狠狠的瞪了達克烏斯一眼,並沒有說什麽。


    “科威爾,感覺如何?”


    科威爾笑嘻嘻的對著達克烏斯攤開手,聳了聳肩,也沒有說什麽。


    達克烏斯能感覺出來馬拉努爾和科威克似乎很開心,也許這就足夠了。他轉過頭看到塔凱亞家族的三兄妹和刺棘家族的沃特整襟危坐的在一個角落裏,他的兩名新晉扈從恩斯特和塞利雷同樣整襟危坐在對麵,而沒有拔耀正式成為地獄之災家族一份子的卡利恩同樣茫然的站在那裏。


    “你們看起來不是很開心?”達克烏斯走了過去,笑嗬嗬的問道。


    幾名扈從看到達克烏斯走過來,連忙起身站好向他行禮,他隨意的擺了擺手。


    “不要那麽拘謹,來都來了,不是嗎?”達克烏斯苦中作樂的說道。


    幾名杜魯奇權貴點頭稱是,平常最活躍的雷恩也沒有說什麽懷念尹塔紮的生活,畢竟恩斯特和塞利雷還不知道那些事情。


    達克烏斯調侃了幾句沃特,畢竟沃特的刺棘家族在杜魯奇黑暗議會上是有席位的,雖然席位不是靠前就是了。不過沃特並沒有表現出什麽慌張和緊張,看來沃特通過露絲契亞大陸之旅和在紐克爾少主身邊擔任副官成長了很多,他也沒有說些什麽勉勵的話,他自身都難保,而且他能做的已經都做了,他也不是沃特的父親。有的東西要積累要沉澱,臨陣磨槍的磨不出來的,如果沃特無法讓馬雷基斯滿意的話,他能做的隻有給沃特收斂好屍體。當然,如果沃特膽敢向馬雷基斯說出露絲契亞這個詞,他還是會幫沃特收斂好屍體,同時地獄之災家族會真正的笑納屬於刺棘家族的龐大農莊,而不是像如今的代管。


    現在是飯前時間,達克烏斯又和權貴扈從們聊了幾句等待開飯。


    “少爺,紐克爾少主叫您。”迪亞管家快步的走了過來,對著達克烏斯行禮後說道。


    迪亞管家再次行禮後,又快步走到了馬拉努爾身邊說了幾句。


    達克烏斯和馬拉努爾對視一眼,看來短暫的苦中作樂結束了。


    一聲嘎嘎作響的轟鳴從黑鋼製成的門樓裏回蕩,拱形大門在矮人奴隸鍛造的鉸鏈上轉動著。當黑色的大門打開時,達克烏斯感到一陣寒意從他的脊椎上竄過,他凝視著遠處的陰影,馬拉努爾也同樣一臉茫然的凝視著陰影,突然馬拉努爾的肚子中傳來了咕咕叫的聲音,回過神的他無語的看了馬拉努爾一眼,站在前麵的安娜薩拉母子同樣轉過頭無語且略微嫌棄的看著馬拉努爾。


    “你沒吃東西嗎?在巫王陛下麵前這樣是很無理的行為。”紐克爾有些惱怒的質問道。


    安娜薩拉沒有說什麽,還沒等馬拉努爾回答,就對著達克烏斯兩兄弟施展一道黑暗魔法,施展過後繼續向前走著。


    被施展黑魔法的達克烏斯感覺自己似乎也不怎麽餓了?


    穿過大門的通道比達克烏斯預期的要短,從通道的一端到另一端隻有十米左右。遠處是一個小院子,院子裏鋪著拋光的黑色大理石板,四周都是傲氣逼人的杜魯奇權貴,在這些杜魯奇權貴的上方隱約可見馬勒基斯黑塔的鋒利塔樓,那些黑守衛在他的身上投下深深的陰霾,審視的看著他。


    當達克烏斯走進院子時,他感到一道可怕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有那麽一刻,他覺得自己就像一隻兔子,被困在一隻正在俯衝的鷹的陰影下,冰冷且毫無理由的恐懼攫住了他的心,讓他的肌肉都變成得冰冷,他大概猜到了,他是被黑塔內的馬雷基斯注視了。


    很快那可怕的威壓感緩和了下來,達克烏斯在大理石板上的濃密陰影中發現了蜿蜒的變化。他抬頭向上看了一眼,發現了一絲微弱的動靜,就好像一條大蛇正盤繞在黑塔最高的塔樓上。隨即,他在微弱的日光下,看到一個狹長腦袋的輪廓,以及一雙通紅的眼眸,一條黑龍霸帶著高貴的不屑,霸氣凜然地籠罩著漆黑的城市。


    “原來是條平平無奇的黑龍,它不睡覺的嗎?”達克烏斯砸了砸嘴尋思道,他對這頭可怕的巨龍不顧一屑,比這狠的他見多了,他知道這個時間點塞拉芬還不知道在哪呢。


    院子一名領頭的杜魯奇權貴在用一種強有力的聲音和安娜薩拉母子友好的交談著。


    那名杜魯奇權貴的身材高大強壯,身著鑲有鍍金蝕刻和強力保護符文的黑鋼板甲,下半身穿著閃亮的套裙鎖甲。他成對的鋸齒長劍堪稱傑作,劍柄上鑲嵌著雞蛋蛋大小的紅寶石,劍鞘上裝飾著紅金,閃亮的黑龍披風披在他寬闊的肩膀上。脖子上帶著金色的哈德瑞卡,他的尖鼻子有兩處被劍擊傷過,脖子一側的星形疤痕組織說明他聲帶被長矛刺傷。他的眼睛閃爍著敏銳的智慧,似乎有著比鋼鐵更堅強的意誌。他的黑發夾雜著灰色,從他瘦削的臉上向後梳起,並用一條金帶綁起來。


    達克烏斯可以看出這是一位強大的杜魯奇權貴,並且是巫王的副官,起碼看起來這樣。這名杜魯奇權貴和紐克爾交流的話語聽起來不太禮貌,有些箭弩拔張的氛圍,似乎下一秒一言不合就要開幹。


    馬蘭努爾已經戒備的把左手放在了腰間精靈古董長劍的劍柄上,這把劍不是傳統杜魯奇鋸齒劍,而是上次兄弟倆發丘的時候獲得的那把。


    “這倆是你們家族的孩子嗎?”那名杜魯奇權貴用近乎咆孝的語氣著向紐克爾問道。


    “你感覺怎麽樣?希爾西斯?”紐克爾平靜的反問道。


    與穿著華麗的希爾西斯相反,同為恐懼領主的紐克爾穿著樸素,隻穿著一件相對簡單的黑色金絲貴族長袍,佩戴著一把同樣是古董的精靈長劍,這把長劍似乎曾經是他父親的或者家族流傳下來的,但這絲毫不影響他的權勢。


    孟德說過權力隻對權力的來源負責,這句話在納迦羅斯這種極端軍果注意的杜魯奇社會來說是較為正確的,地獄之災家的權勢來自家族曾經的榮譽和血脈,來自巫王馬雷基斯的賦予,來自安娜薩拉強大的施法能力,來自紐克爾的軍隊和他對軍隊的指揮和把控,來自克拉卡隆德穩定的造船和糧食,而不是通過他的穿著打扮來彰顯權利。


    “不錯!看起來很有精神!不過要具體試過才知道!”


    達克烏斯真怕這名叫希爾西斯的杜魯奇突然喊出,好!很有精神!


    紐克爾慢悠悠的從貴族長袍的懷中掏出一個精致禮盒向希爾西斯示意,希爾西斯直接突破了杜魯奇權貴間的三劍距離,把禮盒拿了過來。


    “我的老朋友,我想你會喜歡這個禮物的,向你介紹一下,這是馬拉努爾,這是達克烏斯,他倆是兄弟,是地獄之災家族優秀的後輩子弟。”紐克爾仍然不緊不滿的說著,說的同時又從懷中掏出煙鬥。


    安娜薩拉看著紐克爾把煙鬥放在嘴上的動作,狠狠的瞪了紐克爾一眼。她不是因為覺得她的兒子在這個環境下做這個動作失禮和不妥,而是她單純的不喜歡紐克爾抽煙,這會讓她聯想到很多,聯想到她五千年前的丈夫,又聯想到五千年前凱德隆抽煙鬥的時候她就不是很喜歡,作為阿蘇爾出身的她不喜歡聞到這股粗魯的味道。


    紐克爾沒有用燭台,而是用身上帶的引火折點燃了煙草,點完他抽了一口對著希爾西斯示意。


    很快希爾西斯也照著紐克爾的動作做了起來。


    “我喜歡這個東西!”希爾西斯在聲嘶力竭的劇烈咳嗽後,大聲咆孝的驚呼道。


    安娜薩拉眉頭皺的更緊了,同時也稍微遠離了這倆杜魯奇煙民。


    接著紐克爾和希爾西斯又聊了起來,紐克爾在把聊天的話題往達克烏斯兩兄弟身上引,而希爾西斯則自顧自的說今年開始他準備擴充軍隊規模多要些糧食份額,聊的話題完全牛頭不對馬嘴。很快這兩恐懼領主極為默契的停止了聊天,隨後兩名杜魯奇權貴大笑了起來。


    希爾西斯笑過之後對著達克烏斯兩兄弟肯定的點了點頭。


    達克烏斯知道協議達成了,紐克爾讓希爾西斯在他和馬拉努爾擔任馬雷基斯副官的時候幫忙照看下,而希爾西斯也提出了需要相應的回饋。


    一名杜魯奇權貴扈從走到希爾西斯的三劍外,希爾西斯隨意的點了點後,對著安娜薩拉微微點頭行禮。


    地獄之災家族的四名杜魯奇開始跟著希爾西斯穿過迷宮般的黑暗、空蕩蕩的走廊,每條走廊都像墳墓一樣寂靜。鐵製燭台上的燈火一路投射出孤零零的光芒,使黑暗顯得更加深沉和壓抑。不久之後,寂靜開始籠罩達克烏斯,讓他神經略微有些緊張。盡管馬雷基斯的黑塔是整個杜魯奇社會的權力中心,但這座鋼鐵要塞卻冰冷而寂靜,隻有腳步的回聲。


    起初達克烏斯試圖記住他來時的路線,畢竟以後他要經常在這裏活動。但在曲折的行走半小時後,他放棄了,因為失敗了,在黑塔裏行走就像鬼打牆一樣。就像黑塔外的納迦隆德一樣,沒有可供導航的地標,隻有屬於那裏的杜魯奇才能找到自己的路。達克烏斯有些無法想象他以後要經常在這裏徘回,這種感覺與在露絲契亞的金字塔裏行走完全是兩種極致的感覺。


    希爾西斯可以毫不費力地找到正確的通道,半小時內,地獄之災家族的四名杜魯奇穿過拱門進入一個長長的、空蕩蕩的房間,巨大的魔法燈被鋼鏈條懸掛在拱形天花板上,照亮著整個房間。在這裏這間房間裏,達克烏斯看到了一些杜魯奇,守衛在這裏的黑守衛、處理事務的貴族權貴、各個神殿的祭司和傷痕累累、緊張不安的杜魯奇侍從,這些杜魯奇都在快步、無聲的走著,進出巫王的宮廷。


    這些杜魯奇都為希爾西斯輕快、威嚴的步伐讓路,他連點頭都沒點頭就從他們身邊掠過。走在希爾西斯身後的安娜薩拉母子更是連看都沒有看這些杜魯奇。


    用克拉卡隆德夜督城堡不同的是,這裏的接見室被分為兩個空間,正殿和下層房間,低等的杜魯奇貴族等候在那裏,希望能與他們的巫王進行一次短暫的覲見,他們渴望得到一個小小的機會。


    下層的每個房間空間都很大,能同時容納很多杜魯奇,而且每個房間布置的都很華麗。光滑的黑色大理石上凋刻著往日的景象,這些壁畫上凋刻著精靈穿著納迦瑞斯的服飾和鎧甲與惡魔戰鬥的場景。


    據說馬雷基斯的黑塔是納迦瑞斯的首都塔爾·安列克的遺跡,其中包含艾納瑞昂的王座室,以及第一任鳳凰王統治時期的王座。


    一扇八米高的黑鋼扇門上麵刻著蜿蜒的黑龍圖桉,當達克烏斯接近巫王的王座室時,這對雙龍似乎在瞪著他。四名黑守衛站在門口守望,手裏拿著明晃晃的杜魯奇戰戟。這些黑守衛看到希爾西斯和地獄之災家族的四名杜魯奇後開始讓開道路,隨即鞠躬。


    希爾西斯回頭看了紐克爾一眼後,把手放在大門上推了推,巨大的黑鋼板被完美平衡的鉸鏈結構打開了。


    希爾西斯昂著頭走進了房間,安娜薩拉母子隨即也進入房間,當達克烏斯跨過門檻時,他感到他的心髒在劇烈收縮,那種強烈的命運之力再次降臨。


    “也許還有比死亡更糟糕的事情。”達克烏斯暗自尋思道。


    王座室內幾乎沒有光,這一變化讓站在門口的達克烏斯變得矮小,一種奇怪的感覺讓他幾乎失明,他知道這是故意營造出來的,通過建築和光線營造出來的感覺。當他的視線適應了黑暗時,他看到自己正站在一個小得驚人的八角形房間的一端,房間的寬度隻有三十劍的距離,他不禁感到石牆的重量壓在了他的肩膀上。王座室四周的牆壁是用瑪瑙巧妙凋刻的巨龍,它們的翅膀像鬥篷一樣張開,在王座室盡頭的王座前匍匐致意。


    在那裏,如永恒深淵一般深沉的陰影中,一對橘紅色的眼睛正在閃爍著光芒,閃爍著熔爐的餘熱。


    “看來這次不是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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