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女孩的頭往懷裏按了按,他的視線森寒,整個人如用出鞘的利劍,用舌尖頂了頂腮幫子,十二張白符環繞著他的周身,伸了伸手,斧頭飛回了他的手中。


    地上那個掉下來的男人不停的呻吟著,他斷掉的腿就在他的身側,切口處汩汩的流血。


    頭上傳來轟隆隆的響動,那些餓鬼一樣的島民們拿些火把爭先恐後的從上麵下來,他們早就已經失去了理智,暗格的空間並不大,他們幾乎是踩著對方的身體下來的,有些人因為被推搡踩踏還沒等站到樓梯上就重重的摔了下來,身體掉在地上發出了沉悶的聲響。


    肉和骨頭的碰撞聲在密閉的空間裏麵響起,粗重的呼吸聲淹沒了男人因為斷腿而發出的痛苦呻吟。


    眼前的場景像極了現實世界中喪屍片。


    現在的位置對沈不歸他們倆來說很糟糕,密閉的空間裏麵沒有任何逃生的的地方,黛比在他的懷中抖如篩糠,恐懼的叫了聲爸爸。


    有一個人踉蹌地衝到了沈不歸的麵前,他的手中拿著一把刀,口水從他的嘴角流下,他因為瘦削而凹陷下去的眼眶睜得大大的,渾濁的眼睛裏溢滿了對食物的癲狂渴望,男人高高的舉起了刀。


    下一刻,腦漿迸濺,破碎的顱骨碎片因為巨大的力道飛的到處都是,男人的手無力的垂了下去,他的表情在臉上戛然而止,抬腿將人踹開,沈不歸抽回了自己的斧頭,男人的屍體失去了力氣,軟倒在了地上。


    可惜他的死亡並沒有起到任何震懾作用,後麵的人踩在了他的屍體上麵,迫不及待得對著他揮刀,小小的女孩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周遭的血腥氣還是讓她意識到了什麽,止不住得恐懼。


    死死的攥著青年的衣服,身體發抖。


    沈不歸沒有被女孩的情緒影響,銀色的月華從他的身上傾瀉而出,十二張白符的光逐漸連在一起,在他的身後化為一輪滿月。


    銀色的長發無風自動,沈不歸站在一片汙糟之中不染纖塵,像是謫仙臨世,神性十足。


    他的身形修長,氣質清冷出塵,口中無聲的念著訣,宛如吟詩的仙人,超脫世俗。


    腳下是屍體和血淋淋的殘肢,散發著難聞的惡臭,而他卻絲毫不受其影響,這些汙穢之物無法玷汙他的半分輝光。


    但是與他的神性相悖的是他的動作,他的瞳孔已經變成了銀色,斧頭在他的手中舉起又落下,如同沒有情感的殺戮者,側身躲過了一個島民的揮砍,他反手砍斷了那人拿刀的手。


    在哀嚎還沒從發出時他就利落的抹了那人的喉,溫熱的鮮血噴灑在他的臉頰上,他眼也不眨一下,身形如同鬼魅,在月色的照耀下化為一道勢不可擋的銀光,穿梭在人群中收割著人命。


    屍體很快就鋪滿了整個地窖,沈不歸站在一堆殘肢之上,他的身上早就沾滿了血漬,地窖口的暗格裏還有些人想要下來。


    他們忌憚的視線遊弋在地上的屍體和沈不歸那還滴著鮮血滿是煞氣的銀色斧頭上,悄然的收回了腿。


    暗格的門被暫時的合上,沈不歸收回了視線,走到了一個稍微幹淨的角落邊,踢開旁邊的殘肢,將女孩放下。


    黛比早就淚流滿麵了,她本就如同驚弓之鳥的精神在此刻更是繃緊到了極限,剛被放到地上的時候就崩潰的大哭,手腳並用的扒著沈不歸不願意鬆開。


    鼻涕和眼淚混雜在一起,她雙手緊緊的攥著青年的衣服,渾身顫抖著,想要往他的懷裏鑽,“爸爸,黛比怕,別離開黛比,爸爸。”


    沈不歸幾次掙脫無果,無法,隻得無奈地將她抱在懷裏安撫性的拍了拍她的背。


    視線轉向頭頂,他看著還在往下掉落灰塵的地窖頂,知道那些人並沒有離開,他們現在估計在想其他的方法進來。


    女孩還在懷中顫抖,他心不在焉的在腦海中思忖著接下來的對策,忽地,變故陡生,他隻覺得後心口處一麻,劇痛隨之襲來。


    黛比的哭聲止住了,怔愣地看著距離她眼球隻有幾公分的猩紅色刀尖,呆呆地抬起了頭。


    沈不歸的眼神中已經失去了神采,月華潰散,白符變成了星星點點的光暈消失在了空中,他拍著女孩背的手也脫力的垂下。


    在他的背後一個被割開喉嚨的男人神色癲狂,手腕用力,將匕首往心髒中攪了攪,在他喉嚨處密密麻麻的流淌著猩紅的一串串代碼。


    意識消失的最後一刹那,沈不歸看到的是女孩絕望又崩潰的小臉,她的臉上已經因為饑餓沒有多少肉了,此時喉嚨中發出的哀鳴也是無聲的,瞳孔劇烈的顫抖著,她的表情因為這突兀的轉折變得悲愴。


    沈不歸想,他大概知道為什麽他會走此一遭了。


    原來,如此。


    他的屍身無力的倒在地上,將女孩壓在身下,暗格的門再次被打開,那些人欣喜若狂的蜂擁而下,黛比細細的手臂環抱著他,滴滴答答的鮮血滴在她的臉上,她撕心裂肺的哭喊聲終於在此刻爆發,跟那些島民急促的腳步聲,粗重的呼吸聲重疊,在小小的地下室中奏響了絕望的哀樂。


    痛感消失,眼前一陣白光襲來,沈不歸的身影重新在古堡的走廊中出現,意識還沒有完全回籠,他踉蹌了兩步,身子歪斜著就要栽倒在地上。


    就在此時,一隻漂亮的柔荑攔住了他的腰,讓他勉強站穩了身子,沒有摔倒地上,“小心一點呢~”


    甜膩的嗓音帶著輕巧的笑意,印象深刻的幽香味道鑽進了他的腦海,沈不歸咬了一下舌尖,下意識地將人推開,靠在牆上,掃了一眼來人。


    水夢瓊穿著綢緞做的吊帶紅裙,頭發如瀑布般垂落在他的雙肩上,輕輕拂過白皙的肌膚,如絲般柔順,微微的遮擋住了他雌雄莫辨的傾世容顏。


    這次的幽香淡了很多,水夢瓊無辜的舉起了雙手,撥了撥自己的秀發,“我可什麽都沒做哦~你不用那麽提防我。”


    那股熟悉的吸引力在看到他臉的時候就襲來了,沈不歸甩了甩腦袋,別開眼睛,掏出了斧頭,沒有接他的話茬。


    “你也不用那麽戒備我。”水夢瓊聲音嬌柔,饒有興致的打量著他,“我這次沒有對你做什麽,你的意誌力很強哦~不會被幹擾的呢~”


    沈不歸依舊沒有回答,但他能感覺到他說的是真話,這一次的癡迷感沒有上次交鋒的時候那麽強烈。


    “我很大度的。”他穿著高跟鞋,嫋嫋娜娜的朝著他的方向走來,盡管有在控製,但是那股淡淡的幽香還是在走廊中彌漫了開來。


    “你上次砍掉我的脖子我都沒有跟你計較哦~”


    沈不歸看著他穿著紅色高跟的白皙腳麵往後退了退,拉開了距離,聲音冷淡,“你來找我報仇?”


    “怎麽會呢。”水夢瓊故作浮誇的擺了擺手,沒有再往前走,停在了他三步開外的地方,“我是來幫你的呢~”


    他慵懶的靠在牆邊,狐狸眸眯起,“你可是我們小翊最喜歡的玩具,我找你複仇的話小翊會跟我生氣的。”


    他的稱呼散漫而親昵,讓沈不歸的唇角不自覺的劃過嘲諷的弧度。


    “我跟你有什麽好說的,如果我的記憶力沒出問題的話,你上次好像打算殺了我。”


    似是想起了什麽有意思的事情,他忽然抬起了眸子,忍著那股癡迷感,似笑非笑的看著他的臉,一字一頓道,“死人妖。”


    聽到這三個侮辱性的字眼,水夢瓊一直維持在臉上的笑意消失了,他高挺的鼻梁下,一向上揚的唇角下壓著,狐狸眸中原本的算計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如同毒蛇一般陰毒的視線。


    沈不歸很討厭在對話中被人主導的感覺,尤其是他實在不相信一個曾經差點殺死他也差點被他殺死的人能說出什麽對他有利的東西。


    他的智力現在已經收到了些許的影響了,這個人的能力一看就是帶著濃烈蠱惑性的,他如果傻傻的跟他進行對話,實在很難保證自己不會被他牽著鼻子走。


    “我其實很好奇。”腦袋中的眩暈感已經消失,沈不歸掂了掂手中的斧頭,現在的節奏在他這裏,他可沒有任何憐香惜玉的心思,說出口的話異常毒舌。


    “你難道是有什麽奇怪的癖好嗎?女裝大佬還是性別認知障礙?如果是前者我尊重,但是如果是後者,我建議你盡早去看心理醫生,可不要諱疾忌醫。”


    笑容在此刻轉移到了他的臉上,頓了頓,迎著水夢瓊晦澀的表情露出了憐憫的神色,“抱歉,我忘了,副本裏麵好像隻有怪物,沒有心理醫生。”


    “......”


    嬌豔如花的笑魘在水夢瓊的臉上綻放開來,他的雙手做了個抓握的動作,下一刻兩把細短的袖劍在他的手中出現,他的聲音越發甜膩,“不歸寶貝~你一定做好了去死的準備吧?”


    下一刻幽香爆發,袖劍伴隨著搖曳的紅影向他襲來,沈不歸卻沒有回擊,他側身躲過水夢瓊的攻擊,隨後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挑了挑眉迎著他微微錯愕的視線將一直藏在左手中的畫用力向著他砸去。


    “哐當。”白光閃爍,畫框掉落在了地上,幽香消失在了走廊裏。


    沈不歸慢條斯理地收回了斧頭,走上前去,彎下身子撿起地上的那幅畫著大海的畫,仔細地打量起來,果不其然,現在畫上的內容已經有所改變了,在大海的正中間,那畫著艘小船的地方出現了一抹亮眼到格格不入的紅色。


    他還不至於傻到真的跟他打起來,他給淩翊下的藥是有時間限製的,雖然不知道畫裏麵的時間流速是多少,但是還是盡早將事情完成是最好的。


    激怒完他之後再用現成的道具擺脫這個瘋子才是最好的選擇,有東西不用才是傻子。


    輕笑一聲,他散漫的將其掛回了原本的位置上,“好好玩吧。”


    說罷,他收回了目光看向另一幅畫,那幅滿是火光和十字架的畫。


    輕車熟路的伸出手指,他修長的手指點在了十字架的正中心。


    熟悉的撕扯感再次襲來,他閉上了眼睛任由自己被吸進畫中。


    .............................................


    因為有過一次的經驗,沈不歸這次很快的就睜開了雙眼調整好了自己的呼吸節奏,將那仿佛來自靈魂深處的劇烈痛感生生熬了過去。


    冷汗沁濕了後背,他壓抑著喘息聲,強撐著坐起身子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這次醒來的地方是在一個屋子裏麵,他躺在柔軟的床上,天花板上粉色的帷幔垂落,遮擋住了一些視線。


    他拂開了礙事的帷幔,看到了熟悉的家具,漆紅色的大櫃子在牆邊放置著,但是明顯要比他上一次看到的要嶄新很多,他有些訝然,這個地方赫然是黛比的家。


    從床上坐起,沈不歸拉開了櫃子的門,裏麵疊著整齊的衣物,除此之外沒有看到小姑娘存在的身影。


    想到了什麽,沈不歸立刻轉身推開了床,果不其然,他在床底下看到了一個小巧的金屬拉環,從係統空間內取出鑰匙,沈不歸打開了暗格。


    順著梯子,他走到了地窖裏麵,現在的地窖出乎意料的幹淨,地麵的塵土都有被清掃過的痕跡,木製的大櫃子上放置著被曬幹的零零散散的小魚幹。


    這裏同樣沒有看到女孩的身影。


    思索了片刻,他蹙著眉離開了地窖,將暗格的門關上,他將一切重新恢複了原位。


    這些記憶似乎都是按照著黛比展開的,並且具有不可更改性,也不知道他現在又變成了什麽身份,但是目前的當務之急還是找到黛比。


    推開了臥室門,沈不歸搜尋著女孩的身影,她也不在客廳。


    大門被拉開,他並不在乎有沒有人窺視他,主要是他擔心也沒有用,這幅畫記錄的是一段記憶,無論他做出什麽反抗劇情都會按照進程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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