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心中無奈，也失去了繼續聽的興趣，大概就是想起問為什麽說他們沒有屍參，小十不就是屍參嗎這樣的話。 然而出人意料的，熊思華掏出一截竹筒，“我想起來翠華煉器之前給了我一截竹筒，裏麵是屍參的眼淚，具有回陽救逆的功效。” 眾人“……” 小十？ 熊思華滔滔不絕地繼續說，“翠華說女屍王很可能一心求死，有了這個就可以保證在煉器結束之前女屍王不會死掉。” 圖澤“……”眼神悄悄瞄向小十。 小十這邊果然炸毛了，憤怒地支棱著葉子，“有屍參眼淚不早拿出來！你們就是想騙參的腿毛！等等！那屍參眼淚哪來的？” “我想想，翠華好像也有說。”熊思華撓撓頭，然後再次一拍爪，“我想起來了，翠華說要是小十問起來，就說以前有一顆屍參朋友送的。” 圖澤忍不住要捂臉，縱使翠華思維縝密，大概也沒想到自己的熊隊友會把他賣得七七八八。 然而小十晃了晃葉子，竟然相信了這套說辭，“難怪他認識屍參，原來是以前有屍參朋友啊。” 熊思華點點頭，“應該是翠華下山曆練之後認識的。”以前也沒聽說翠華與哪顆屍參相識。 由於小十對翠華的印象一直不錯，此事也就不了了之，著實讓圖澤鬆了口氣，吸菜動作頓了許久的兔子又開始若無其事刷拉刷拉地吸菜。 直到午夜，翠華才終於結束了煉器，不得不說，龍豪筆對於竹子來講著實不好煉製，好在結果不錯，靈筆一成就是神器級別的，甚至以後還有極大概率孕育出筆靈。 兔子已經趴在燭陰懷裏睡著了，燭陰正一邊告訴自己少rua一點，一邊控製不住地rua兔。 小七還在勤勤懇懇地種菜，兼職看守烏鴉精。 小六和小十頭挨著頭睡著了，吳啟因為興奮一直沒睡，熊思華也在認真等待竹子。 翠華心滿意足的拿著靈筆走到同伴身邊，分享了這個喜訊。 兔子的小耳朵動了動，就被燭陰用手輕輕捂住，兔子繼續安穩睡著。 翠華吃了一嘴狗糧，煉製出神器的興奮也就淡了下去。 如同這個世界的生靈一樣，煉製出的神器同樣不會遭受天劫洗禮，但那外觀樸素的靈筆卻還是氣勢逼人，龍豪筆蘊含著驚人龍威和雷霆之力，整隻靈筆造型就是樸素的黑色，驚蟄木打磨過後泛著淡淡光澤，握住時整支筆似有藍色的雷電閃爍。 “契約書由燭陰改吧。”靈筆的特殊性使其使用起來非常困難，若不是實力強大，連筆都握不了太久，更何況書寫了。“完成之後，契約書與靈筆分給不同人保管，我也會繼續煉製護身銀分發給大家。” 翠華並沒有直接點出契約書和靈筆的保管者，這也會讓契約之後的苗渺對眾人保持忌憚。 苗渺見契約已成定局，似終於認命，卻還是開口說道，“契約之前能先讓我把同烏鴉精的契約解除了嗎？你們隻需要一隻屍王，何不放它自由。” “嘎嘎嘎！”烏鴉精開始掙紮，似乎在反對苗渺的這個決定。 翠華等人聽不同鴉語，也猜不透苗渺的真正用意，更不知道這種解約會不會導致二者雙雙死亡，一時拿不定注意。 “不用緊張，這烏鴉並不是什麽天賦高的妖靈，隻是自我葬於墳墓，隻有它日日相伴，落在枝頭與我說話，當初契約為其啟靈，如今解約，也隻是放其自由罷了。”苗渺扯了扯嘴角，似乎在笑自己，也似在笑世人冷漠。第130章 九幽舟 燭陰對一隻烏鴉精不感興趣，但隻要一想到圖澤差點被傷的畫麵，就忍不住怒火中燒，自然不想讓女屍王好過，一手維持著捂兔子耳朵的動作，一手拿過靈筆，就準備修改契約。 心思縝密的翠華也不想放烏鴉精自由，倒不是對女屍王的仇恨，而是對女屍王的忌憚，這個女人太狡猾了，他不敢完全相信她所說的話，猜測烏鴉精很可能是她給自己留的退路。 至於吳啟，看了烏鴉精許久，才問道，“你有想過無啟國上上下下的百姓也是無辜的嗎？” 苗渺隻覺得莫名其妙，“他們無辜與否與我有什麽關係？” 吳啟冷笑了一聲，“那這隻烏鴉精無辜與否又與我有什麽關係？” 苗渺愣住了，大概許久，都不曾有人對她說這樣的話。自成為旱魃以來，她就失去了同理心，滿心滿眼都是塵世汙濁與艱難，心頭憋著的那口氣始終不散，那是促使她屍變的根源，也是她之後的行事準則。 最終，烏鴉精同苗渺一起被契約了，烏鴉精倒是沒怎麽掙紮，苗渺也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契約進行的十分順利，畢竟作為被動契約的一方，苗渺也確實沒有什麽主動權。 當第二天清晨醒來，圖澤一睜眼就看到了蹲在兔子身邊的苗渺，頓時嚇得跳了起來，然後拔腿就跑。 苗渺哈哈大笑，緊接著一聲慘叫，圖澤回頭，就看到了被一道電光擊中的苗渺。顯然，根據契約內容，苗渺不能以任何方式任何惡意傷害圖澤等人，至於什麽算傷害，要由圖澤一眾人定義。 這一次哈哈大笑的換成了兔子，等兔子笑夠，才發現周圍發生了一些變化，比如四處都落著黑色的烏鴉，比如小七正揪著幾隻烏鴉講故事，地上還散落著一地烏鴉羽毛，顯然聽故事的幾隻烏鴉沒少折騰，眼看著都要禿了。 當然，最醒目的還是一艘停靠在旁邊的巨大木舟，木舟整體呈現原木棕色，長約三十米，高不足十米，除去船體，還分上下兩層樓閣。 燭陰恰好從船裏出來，站在船頭對著兔子揮了揮手。 兔子仰頭觀察了一下，又感覺了一下自己如今的彈跳力，覺得跳上船舷不是問題，於是後退兩步，然後快速邁著小短腿助跑，接近船體後起跳，毛茸茸的一團淩空飛起，期間借著船艙為著力點又幾個起跳，最後直直撞進燭陰的懷裏。 燭陰抱著兔子rua了rua，在兔子察覺之前停手，並迅速轉移兔子的注意力，開始抱著兔子遊覽木舟，“這是這十年間，我們建造的九幽舟船體，木材均采用千年以上的水沉木，船入凡水即沉，昨天已經與苗渺契約，她以後也是九幽舟的一部分了。” 目睹苗渺被雷劈的圖澤已經猜到了契約書完成，卻仍舊感慨隊友們的速度，“那我們說話，苗渺能聽到嗎？” “不能，我們高於九幽舟，它沒有這個權限。”燭陰答道，想要平等契約，哪有那麽簡單，任你是旱魃還是屍王，都受契約所控。 圖澤點點頭，爬上燭陰肩膀，對著燭陰的耳朵悄悄開口，“那靈筆和契約書給誰保管了？” 燭陰強忍著耳邊毛茸茸帶來的癢意，也扭頭湊到兔子耳朵邊悄悄回應，“契約書給吳啟了，靈筆給小七了。” 圖澤感覺耳朵一熱，兔頭頓時一縮，然後不知道為什麽，感覺整隻兔都熱了起來，好像要熟了，幸好自己一直很毛茸茸，看不出來臉紅。雖然這樣想著，兔子還是忍不住調轉了方向，用肉嘟嘟的小屁股對著燭陰。 燭陰起初一頭霧水，不知道兔子怎麽了，但看著兔子紅紅的耳朵尖，頓時福至心靈，想明白之後心情非常愉悅，“兔兔，你耳朵好紅，是不是害羞了？” 圖澤“……” 最終，氣急敗壞兔對著燭陰的腦袋一頓兔拳，然後跳下肩膀，自己去遊覽木舟去了。 半路上，圖澤就碰到了同樣在探險的小六和小十，於是加入其中，開始在木舟裏亂逛。 木舟內部極為寬敞，除了居住的房間外，還有廚房，茶室，修煉室，餐廳，甚至還有飼養區，內部有一個鵝卵石鋪成的小池塘，四周種著竹子，一座小型假山正向池塘裏流著水，這閑適又優雅的意境不用想，就是出自翠華的手筆。 不過最讓圖澤滿意的，還是木舟頂部的種植區，上麵鋪著大量靈土，隻要有陽光就可以種菜，種點蘿卜在合適不過了。 一番遊覽下來，圖澤對木舟非常滿意，看來這十年隊友做了不少事，如今距離他們最終的目標，隻差一步之遙了，就是前往南海，尋找進入黃泉的入口。 至於裂縫區底下的那個泉眼，實在詭異，若有更好的選擇，不宜再次冒險，畢竟這一次他們進入黃泉，就不是幾分鍾的事了，誰知道一旦失散，再出來時又相隔了多久。 遊覽結束，圖澤也挑了一處自己喜歡的房間，因為那房間裏放著許多蘿卜種子，還有可愛的蘿卜雕刻，十分符合兔子的審美。 從木舟下來，眾人圍坐在一起吃早餐，討論起昨晚的事，當然也提到苗渺要求放了烏鴉精，最終他們沒答應一事，所以現在他們的周圍才落著這麽多的烏鴉。 想起曾經目睹的紅眼烏鴉啄食生人的畫麵，圖澤覺得嘴裏的青草都不太香了。 吳啟情緒也不高，眉頭緊鎖，似正在擔心什麽，圖澤好奇詢問，“吳啟，你怎麽不開心？” 抬頭看了看兔子，又看了看遠處正在逗弄烏鴉的苗渺，吳啟說出來自己的擔心，“苗渺變成了曾經那群沒有同理心的惡民，以後的我會不會變成沒有同理心的苗渺，而且我怕自己掌控不了屍王。我不是後悔昨晚的決定，我隻是怕自己越來越嚴苛，越來越仇恨。” 圖澤伸爪拍了拍吳啟的膝蓋，“同為弱雞，我明白你的擔憂。” 吳啟“……”果然，兔子的安慰一如既往的讓人心塞。 “你若擔憂，那就這樣，日後苗渺每做一件好事，就放一隻烏鴉，而你就是監督者，要是哪天小烏鴉被放光了，你再重新決定是否放了最大的那隻烏鴉精，如此也算給了苗渺一個機會，並不是我們嚴苛。” “可以。”翠華點點頭，“眼中有善，就不會迷失。苗渺對其他生靈沒有同理心，那就讓她渡鴉群，改變不是一時的，若想苗渺不失控，不能一味壓製。” 翠華覺得圖澤的這個方法不錯，吳啟不是苗渺，可以內心毫無壓力的決定其他生靈的命運，其實無啟族心髒之所以能不朽，也是因為他們有佛性，否則世間那麽多追求永生的生靈，憑什麽無啟族卻能生而不死。 每放一隻烏鴉，不但是苗渺在渡鴉群，也是吳啟在緩解自己的壓力。 吳啟也覺得這個方法不錯，而且就算放走了所有的烏鴉，最後那隻最大的烏鴉精釋放與否仍舊由自己決定。 飯後，眾人就找了苗渺說明了此事，苗渺掛著笑臉，“可以啊，這可真是個不錯的主意，是兔兔想的吧。” 正在吸最後一根青草的兔子一抖，差點噎住，總感覺苗渺話裏有話。 “不用害怕，我確實想解除與烏鴉的契約，有方法總比沒希望的好，雖然我覺得做好事有點難，也不會有什麽效果，但願意試上一試，有挑戰才好玩。”大概是怕再次被劈，苗渺連忙解釋。 兔子果然不再緊張，將最後一根草吸進嘴裏，“我不是在幫你。” “我知道，你怕他入魔嘛，畢竟契約書的分量可是不輕呢。”苗渺看向吳啟，笑眼彎彎。 圖澤心中一驚，臉上卻不露分毫，不過毛茸茸的兔臉也看不出什麽情緒。吳啟臉上也沒什麽表情，任由苗渺猜測。 “怕什麽，雖然契約書好拿，但我又打不過燭龍，沒有靈筆也修改不了契約。”苗渺撫摸著落在手臂上的一隻烏鴉，烏鴉羽毛稀疏，正呱呱呱地告狀。 小七心滿意足講完故事走了過來，苗渺手臂上的烏鴉叫聲戛然而止，好像被人掐住了脖子，烏鴉挪了挪腳步，然後一扇翅膀飛走了，生怕被小七再次捉住。 苗渺看著小七，轉述剛剛烏鴉的話，“它說你講的故事很好聽，下次講故事記得叫上它。” “好哦~”小七欣然同意。 遠處，飛走的烏鴉咚的一聲撞到了樹上，暈頭轉向之際還不忘呱呱叫著反駁，可惜唯一聽得懂鴉語的苗渺正笑得開心。 隨著日頭高升，九幽舟終於載著眾人起航，本著來都來了的想法，眾人一致決定去雲中山脈看一看。西山三大山脈都已經走了兩個了，最後一個自然不能放過。 有了九幽舟之後，眾人的行動速度提升了一個台階，尤其是有苗渺這個全智能導航係統，也不用擔心迷路。 說實話，九幽舟的第一次飛行還是有點震撼兔子的，不止是九幽舟本身建造精美，也因為九幽舟周圍環繞飛行著大批量的烏鴉，一飛起來遮天蔽日，所過之處妖靈盡散。 起初西山上的眾妖靈還以為是女屍王卷舟重來了，但很快意識到若真是女屍王，不可能這麽輕易就放過他們。一些擅於飛行的妖靈壯著膽子靠近九幽舟查探情況，很快就將自己看到的事情盡數轉告。 於是，女屍王被迫成為船夫的消息迅速在西山傳開了，尤其是熱衷八卦的雄鷹們，經常圍繞九幽舟飛行，最後圖澤甚至發現雄鷹們在倒班，爭取不放過任何八卦。第131章 狐妖 船上的其他人對於九幽舟周圍越來越多的圍觀者到沒什麽感覺，隻有苗渺非常鬱悶，畢竟當你出門觀察一下路線，調整一下行駛方向，或者擼會烏鴉都被圍觀，且圍觀群眾毫無素質，經常大吵大叫，而你必須忍耐脾氣的時候，感覺必然不會太好。 每當苗渺想要發火，吳啟就如同魂一樣突然出現，幽幽地來上一句，“不能做壞事哦。” 苗渺“……” 雖然最開始就知道契約後會失去很多，但卻從未想過，契約後會損失這麽多。 接連遭受數日的圍觀騷擾，苗渺發現自己竟然慢慢變得平和了不少，甚至能無視周圍的議論聲淡定擼鴉。而這也導致每日擼烏鴉的時間與日俱增，烏鴉群苦不堪言，不止在聽故事的時候掉毛，不聽故事也有掉毛的風險。 本以為麵對任何事此後都能淡定的苗渺，很快就迎來了考驗，這一天眾人將九幽舟停靠在一處山間小湖，打算離開西山之前再吃一頓好的。 九幽舟雖然可以禦空飛行，卻不能落於凡水，隻能停靠在陸地上，結果剛著陸沒多久，周圍就圍上來一圈狐狸，為首的兩隻讓淡定許久的苗渺瞬間變臉，“是你們兩個小崽子，太好了，你們自己送上門來了。” 吳啟剛要開口說話，苗渺就已經屍變飛了出去，然後被九幽舟的防禦彈了回來。原來是吳啟見事不妙啟動了九幽舟的防禦。 苗渺再次撲回到九幽舟邊緣，抓撓著看不見的屏障。 小七發出噫~的一聲嫌棄音，對苗渺如今披頭散發的造型非常嫌棄。眾人站在船頭，看看下方毫不在意，雖然維持著人形卻露著狐狸尾巴的眾狐妖，再看看宛如瘋癲的苗渺，頓時感覺頗為丟臉。 “狐妖愛美，生性多情，卻隻準我負他人，不準他人負我，多疑，善妒，十分記仇。”雖然摸不清對方來意，但見苗渺的狀態，雙方顯然有仇，翠華提前給隊友進行著解釋。 圖澤點頭，即使是現代社會，狐妖的大名也廣為流傳，甚至連人類都口口相傳，想起曾經在柳榆那裏聽來的過往，圖澤有了猜測，下麵為首的兩隻，是不是就是當初迷惑柳榆那隻狐妖的孩子。 柳榆的故事中，隻有柳榆的妻子被殺死，至於一兒一女兩個孩子後麵卻沒有再提及，若真是如此，這就是殺母之仇。顯然，狐妖自然不會輕易放過苗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