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出來是不是?”時景歌突然冷笑一聲,眯起眼睛,聲音裏滿是壓抑的暴怒,“用不用我來替你說?”  那一瞬間,宋銘俞腦海中就隻剩下了兩個字。  完了。  宋銘俞已經做好了接受暴風驟雨洗禮的準備,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時景歌竟然沒說什麽。  就是呼吸聲極重,顯然在苦苦壓抑。  最後,時景歌冷冷地吐出一個“滾”字,猛地砸上了門。  “哐當!”  那一聲砸得極重,在宋銘俞的耳邊打轉,宋銘俞下意識地後退一步,愣愣地看著房門。  突然間有點手足無措的感覺。  他好像……搞砸了。  宋銘俞垂下頭來,他來找小少爺,是想說什麽的來著?  好像……也沒想好。  就那麽一時衝動,就過來了。  宋銘俞更懊惱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宋銘俞聽見了什麽動靜,他下意識地抬起頭來,就看見麵前的門動了。  緊接著,出現在宋銘俞眼前的,就是時景歌。  時景歌的表情就跟吃了蒼蠅一樣難看,宋銘俞發誓,他聽到了時景歌磨牙的聲音。  不知道為什麽,在這一瞬間,宋銘俞的心情陡然輕快了起來。  宋銘俞也沒說話,就這麽安安靜靜地看著時景歌。  在這種注目之下,時景歌的表情更難看了。  最終,在這場“毅力”的對決之下,還是時景歌敗下陣來。  他凶巴巴地說道:“那家夥讓你跟我說什麽?”  宋銘俞楞了一下,表情不由變得驚愕起來,“什麽?”  或許是他的表情取悅了時景歌,時景歌的表情明顯好了一些,他高高地揚起頭,傲慢又理所當然地說道:“如果不是那家夥有話讓你跟我說,你能待在這裏還這麽禮貌?”  時景歌冷笑一聲,分外不屑,“這裏就你我兩個,就沒必要裝了吧?”  “你以為我就看得上你嗎?”  宋銘俞在腦海中自覺地將那句話補全。  【你看不上我,你以為我就看的上你嗎?】  是,時景歌不知道他的情緒轉變,在時景歌的認知裏,他們還是相看兩厭的存在。  宋銘俞心底突然泛上些苦澀,他張開了口,聲音沙啞,“他……”  時景歌的眼眸一亮。  即使努力克製,也可以感受到那股子期待。  宋銘俞陡然想到第一次開門的時候,時景歌所流露出來的表情。  ……那時候,他以為是大少爺嗎?  突然,宋銘俞說不下去了。  沉默了幾秒鍾,在時景歌不耐煩的視線中,宋銘俞緩緩道:“他說,青菜粥很好吃。”  時景歌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愉悅,但是緊接著,他的表情就變得凶狠起來,他大聲地數落著青菜粥,偶爾夾雜著些許謾罵,然後很快將戰火燒到他哥身上,滔滔不絕地罵了好一會兒,才“哐當”一聲關上了門。  比剛剛聲音小多了。  宋銘俞看著房門,想要笑,但是不知道怎麽的,隻感覺臉上有些怪怪的。  他伸手一碰,竟感覺有些濕潤。  宋銘俞愣了好一會兒,才突然反應過來,他好像是落淚了。  可是他為什麽會落淚啊?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的啊。  這時候,宋銘俞腦海中陡然出現時景歌的身影。  即使滿目憤怒、大聲叫囂,也抹不去從他身上傳來的那股悲傷。  多麽像啊。  宋銘俞的腦海中又漸漸浮現出時淩易和祝穆語的身影,他們身上的難過和時景歌身上的悲傷互相吸引,交織成一道道細線,將三個人緊緊纏繞在一起。  即使他們的外在表現不一樣,但是內裏卻是一樣的。  時淩易和祝穆語畢竟年長,又有宣泄的途徑,但是時景歌呢?  宋銘俞低頭看向自己的指尖。  這淚,是替小少爺流的吧。  那個固執的小少爺,至今不肯承認事實,活在自己的幻想中,連眼淚都不肯流,連個發泄的途徑都沒有。  這樣下去,真的可以嗎?  宋銘俞心尖一顫。  緊接著,一個無比堅定的念頭瞬間湧上他的心。  他必須要將小少爺從這個狀態中帶出來。  那麽該怎麽做呢?  肯定是要尋找到優秀的治療師。  但是前車之鑒還擺在這裏,所以不能讓這些人直接以治療師的身份接觸小少爺,這樣會讓小少爺警惕排斥的,得用別的身份接近小少爺,緩緩圖之。  比如說,偽裝成騎士、教師、傭人等等,先跟小少爺接觸,接觸的好就慢慢進行下一步,接觸的不好就趕緊換下一個。  宋銘俞的思路前所未有的清晰起來,他也不再耽誤時間,隻匆匆收拾了點行囊,跟時景歌的聖侍打了聲招呼,在年輕聖侍警惕的目光下,拜托他照顧好時景歌。  年輕聖侍眉心緊皺,“我當然會。”  宋銘俞笑笑,又道:“小少爺他晚上可能會……你偶爾上去看看。”  說完,宋銘俞轉身就走,他知道自己沒有多少時間可以耽誤了。  年輕聖侍注視著他的背影,目光中帶著些許疑惑。  ……宋銘俞這態度是怎麽回事?  時家領地上優秀的治療師都被找過了,宋銘俞隻能去往其他領地尋找治療師,一路飛馳,日夜兼程,不敢耽誤一秒鍾,才以最快的速度到了附近的領地,尋找優秀的治療師。  但是治療師向來是被人尊敬的存在,更何況優秀的治療師呢?  哪一個優秀的治療師願意離開自己所在的領土,舟車勞頓去往另一個領土呢?就是宋銘俞給的價格再高、許的承諾再誘人又怎麽樣?背井離鄉就意味著危險重重,沒有真正優秀的治療師願意冒這個險。  宋銘俞心急如焚。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他找不到合適的人選,而時景歌那邊的情況他也不知道,擔憂和心急化成一把火,燒的他難以入眠。  而這一天,他又在一位優秀的治療師那裏碰了壁,離開的時候垂頭喪氣,眼眶青黑,心裏有火,很有一番憔悴。  而就在這個時候,他聽見了一道似春風般輕柔的聲音。  “這位先生”  宋銘俞猛地扭頭望了去,不由微微一怔。  那個男人非常年輕,但是風華初現,他的五官足夠得天獨厚,一舉一動更是賞心悅目,身上更有一種獨特的氣質,讓人對之心生敬畏。  就像麵對那雪山之巔的神花一般,讓人望而低頭,感歎連連。  “或許,”男人笑了起來,“你需要幫助。”  那一刹那間,宋銘俞的心尖陡然一顫,緊接著,就是一陣狂喜。  或許,他找到他想要找的人了。  “我叫九日,是一名治療師。”男人含笑自我介紹。  九日這個名字讓宋銘俞心生警惕,但是很快,這份警惕就蕩然無存。  這個男人是一名頂級治療師!  來自於治療師協會的身份認證牌,是獨一無二的,沒有誰能夠仿造。  而這份代表頂級治療師的身份認證牌上麵,明明白白寫了九日的名字。  而九日的治療術,也確實十分高超。  但為了保險起見,宋銘俞還是專門跑了一趟這個領地的治療師協會分會,進一步確定了九日的身份,這才強摁住自己的興奮,像九日說明自己的來意。  宋銘俞這幾日被拒絕的多了,心底多有忐忑,再加上九日又是頂級治療師,便決定多許諾幾分,隻是這還沒開口,就被九日打斷了。  “沒問題。”九日答應得十分爽快,“正巧,我也要出門遊曆,那邊到也是個好去處。”  不等宋銘俞開口,九日又問道:“什麽時候啟程?”  宋銘俞猶豫了一瞬,“自然是越快越好。”  “那行,”九日點了點頭,“就現在吧。”  宋銘俞:“?”  為什麽感覺這人比他都著急?  宋銘俞委婉道:“您不需要收拾一些東西嗎?”  “有什麽好收拾的?”九日漫不經心道,“治療師需要的東西,自然不會離手,一旦離手,就說明也不是必要之物。”  “既然不是必要,又何必收拾來收拾去那麽麻煩?”  頓了頓,九日隨意道:“金幣就能解決的事情。”  宋銘俞:“……”  好像確實很有道理啊。  九日的身份宋銘俞反複確認過,而在九日真正進入領地之前,肯定也會被查個明明白白才放行,宋銘俞倒也不懼,很快帶著九日上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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