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跟工頭索倫能隨心所欲的閑聊,吹吹牛逼也無大事。


    但是麵對古德,卻要端著點架子。


    這就是統治心術,對底層要絕對和善親民,其他的不提,人家光腳的,給你來個一換一虧不虧?


    對古德這樣的中產,就不用那麽客氣了。


    一群既得利益者,能享受的太多,哪有什麽勇氣反抗?


    當然,這是玩笑話,卻也有幾分道理。


    在古德的陪同下走了一圈,秦反倒是感覺索然無味,便帶著克萊爾離開了,準備在新城這邊繼續走走看看。


    來都來了,來一場特殊的約會,也是不錯的選擇。


    秦走後,古德渾身放鬆下來,汗水開始不斷的冒出來,很快就將衣服濕透了。


    他確實沒有反抗的勇氣,白銀紳士謀求地位,那是跟統治者比。


    相比普通人,他們也是有錢有勢的代表。


    隻要他想,夜夜換新娘,天天不重樣。


    想玩什麽花樣,就能玩什麽花樣。


    吃喝玩樂等欲望,都能被無限滿足。


    如此人生,如同活在天堂,他怎麽可能嫌棄?


    因此,看到秦的一瞬間,他差點嚇尿了。


    等心髒跳動平緩一點,古德想罵索倫一頓,可想起那位都跟他做鄰居了,話又憋了回去。


    惹不起,惹不起。


    “索倫,你幹的不錯,我要給你加薪升職。”


    ……


    坐上汽車,克萊爾突然笑了出來。


    秦有些奇怪的看向她:“學姐,你笑什麽?”


    “我應該帶一個相機過來,拍幾張照片給陛下看看你怎麽蹲在地上抽煙的。”


    克萊爾倒是沒怪秦抽煙,隻是拿這個打趣他而已。


    身在皇家,自然跟普通人不一樣。


    逢場作戲,實在正常。


    要不是那根煙,那位工頭怎麽可能敞開心扉。


    他隻是沒文化,不是傻。


    信不信,工頭索倫絕對猜出他們不是市政府的人,但是依舊陪著他們演戲。


    這就是小人物的生存智慧,否則你換一去工地跟工頭閑聊去,看看人家有沒有閑工夫跟你吹噓自家工程質量的。


    秦也懂這個道理,他不在意的笑笑:“索倫大哥倒是有幾分心機,不過他要是聰明就不會騙我,這工程質量第一我不信,但應該也是上乘的。”


    吹牛誇大一點嘛!隻要不搞出豆腐渣工程,秦就當他是質量第一了。


    兩人相視一笑,跟聰明人聊天就是舒服,兩人的思維在一個節拍上,根本不需要過多解釋,就明白對方的心意。


    秦拉住克萊爾的手,粗糙的手心傳來溫潤的觸感。


    遇到一個契合的伴侶不容易,他才不會放手。


    兩人就這麽坐著車子走走停停,硬生生將新城逛了一遍,確實是非常另類的約會了。


    秦終究不是普通少年,他從新城東一塊西一塊的工地,逐漸於心中勾勒出龐大的城市。


    以他的想象力,仿佛看到了高聳的大樓參天而起,燈火輝煌照耀整個城市,寬敞的道路上行走著大量汽車,每一個人臉上帶著笑容。


    奧古斯塔家,知道什麽叫做帝王心術,但是絕對不是以純粹的帝王心術統治帝國。


    君視民為草芥,民視君為仇敵。


    高高在上的統治者,終究會迎來落幕。


    秦深吸一口氣,這輝煌大世,堂堂帝國,世界中心,就是我家的天下。


    ……


    “天下,不是一家人之天下。”


    德裏克這樣說著,站在皇城城樓上,看著城內燈火,他身邊是剛剛從新城工地跑回來的秦。


    “權力在於集眾,集眾……就不是一家天下。”


    德裏克語重心長,要是這個世界是個人偉力歸於一身的世界,自己肯定也會喊一聲……這是我家的天下。


    但是現實不行,你喊一句家天下,大家低頭讚美,大唱讚歌,將你吹捧的飄飄欲仙。


    可轉過頭,說不定怎麽在心裏嘲笑。


    如今一代兩代能壓得住野心家,以後呢?


    家天下,以前可以是你路易斯家族的天下,現在可以是奧古斯塔家族的天下,日後也能是隨便哪個家族的天下。


    這不僅是責任與義務的教育,也是現實的考慮。


    秦似乎有些不服,以他的閱曆還體會不到這一層。


    德裏克也沒有強求,自己還沒老,有的是時間教育。


    德裏克轉頭看向腳下,正因為天下不是一家人的天下,所以有時做事才不能隨心所欲。


    秦可能不懂,但其實他一直是這樣做的。


    比如說借助費朗茲撈錢,年輕人還有一些理想,拿的是灰色的錢,找得是白手套。


    德裏克一眼就看出來了,等著費朗茲的還有一頓毒打,然後再借機磨去對方的性子,收服。


    方法沒錯,手段顯得稚嫩了。


    不過麵對初出茅廬的費朗茲,夠了。


    菜鳥對菜鳥,剛剛好。


    德裏克雖然看得明白,卻沒有出手幹預,這就是曆練,這就是成長。


    皇帝,也像是一個老父親,看著兒子拙劣的表演,笨拙的成長,偶爾露出會心一笑。


    當然,少不了兒女情長。


    “秦,什麽時候將你的女朋友帶回來看看?”


    “嗯?”


    秦一下子呆住了,也忘記了剛剛那一點不服氣了。


    好在最近跟克萊爾學了很多,臉皮厚了不少。


    “我要問問克萊爾的意見,您知道……她很有主見的。”


    德裏克當然知道,甚至比克萊爾自己都了解自己。


    總體而言,他對這個兒媳婦比較滿意。


    “那就等你的好消息,你母親已經提過幾次了,帶回來讓大家看看吧。”


    皇室,在秦這一代子嗣不多,正式注冊的那種。


    大體上還保留著家庭的溫馨,幾個兄弟姐妹相處的不錯。


    尤其是大家還小,權力的毒藥還沒有腐蝕他們。


    德裏克希望永遠如此,哪怕知道不可能。


    但是至少現在,多留下一點美好的回憶。


    秦最終落荒而逃,在老父親麵前,他幾乎潰不成軍,完全不是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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