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川市南郊,一家秘密的地下鬥狗場,氣氛熱烈。一頭高加索烈犬和一條純種的黑色藏獒正在場中撕咬,場麵異常血腥。藏獒的名頭響,而這個通體烏黑、麵部泛黃的典型“鐵包金”,似乎更是藏獒中的上品。但今天,這頭藏獒似乎遇到了強勁的對手,脖子上的毛皮都被扯下了一大塊,後大腿上也被狠狠咬了一口。這藏獒雖然形成了一定的反擊,也在高加索烈犬身上咬了一口,但總歸不占優勢。


    地麵上,血跡斑駁。而這種猶如鬥獸場一樣的氣氛,大大刺激著周圍人的視覺神經,很多人都已經陷入了半瘋狂的狀態。這些人揮舞著手中的一張張特殊紙條兒,扯著嗓子吆喝。


    這些紙條兒,就是賭注籌碼。在兩條猛獸比試之初,比如你看好這條藏獒,那麽就花一萬塊錢買一張紅色紙條兒。最後若是藏獒輸了,這一萬塊也就打了水漂兒,分文不值。而要是贏了,就能立即翻一倍——兌換兩萬。當然,開辦鬥狗場的莊家會從中抽取一定比例的份子錢。


    而一旦撕咬開始,你發現自己所選的藏獒可能要輸掉,感覺到手中代表一萬塊的紙條兒有可能分文不值。那好,你也可以現場甩賣,八千也好,三千也罷,總比分文不剩要好一些。


    可是,鬥狗並非一時半刻就能分出勝負。而且,狗這東西的生命力(也就是所謂的“反勁兒”)很強。或許眼看著一條垂死的狗,一不小心就能奮起撕咬一口致命的,最終反敗為勝。於是,花低價中途買了這條狗的賭注的,就會掙得更多。比如你從別人手中花三千塊買了藏獒的賭注,可是這藏獒卻奇跡般地反敗為勝,於是到結束時候依舊能兌換兩萬,就等於是用三千的成本賺回了兩萬。反正,最終結算的時候鬥狗場莊家不認人,隻認手中的紙條兒,那紙條兒就是錢。


    這隻是簡單的一次交易。而事實上,由於一場鬥狗比賽的時間很長,隨著場中鬥狗的形勢變化,一張紙條兒或許會轉手好幾次。期間誰掙誰賠,那就取決於兩點:一是看你對狗的判斷,二是看運氣。


    當然,也有些發了狠的家夥,一口氣狂收幾十張紙條兒籌碼。比如眼看著藏獒已經要落敗,他偏用一千塊每張的價格買下二十份賭注,花出去兩萬塊。而萬一藏獒最終反敗為勝,每張紙條兒都值兩萬塊。那麽,他手中的紙條兒價值立馬就會變作四十萬!


    在激烈而血腥的撕咬氣氛中,再加上金錢的刺激,當然會讓這個場地陷入一種癲狂。


    當然,也有些財大氣粗的家夥不參與這種遊戲,他們隻是一次性的豪賭。比如,兩人商量好了,我隻賭這頭藏獒獲勝,押下去三十萬。贏了,你給我三十萬;輸了,三十萬歸你。據說就在這家鬥狗場中,曾出現過一次單注籌碼五百萬的豪賭。


    總之,大賭和小賭的玩兒法又不盡相同。不過總體看來,級別是這裏的所謂“小賭”,也比外麵的賭資高得多,至少一出手就是上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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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也正是因為賭資過大,所以鬥狗場的莊家也一般很小心。沒有熟人的引見,很難參與到這個小圈子裏。而且要是你引見來的人出了問題,比如報警、或是記者暗訪什麽的,那好,引見人要承擔責任。而地下世界中所謂的“承擔責任”,後果是非常恐怖的。


    不過,今天稍微有點例外。也不知怎麽搞的,沒有人引見的情況下,一個身材頎長的年輕人混了進來——呂奉笙。而場麵異常熱烈,也沒有人注意到他的例外。


    終於,這場鬥狗結束了。藏獒雖然中間完成了一次漂亮的逆襲,但最終還是落敗,這讓不少人賠了大錢。不過,也有人為此賺了不少。事後,一個養狗的將那高加索烈犬牽走,地麵上隻剩下那頭藏獒在喘著粗氣,脖子上汩汩流血。


    呂奉笙看了看,沒有在場中發現鬥狗場的主人,也就是馬一本所說的那個盧德偉。但是,他也沒有當即離去,而是一個閃身出去,跟在鬥狗場一個管理人員身後。天色已經黑了,那人看不到呂奉笙。當然,哪怕是白天,呂奉笙刻意跟隨一個人的話,對方也發覺不了。


    前麵那人進了一個類似辦公室、但關閉很嚴實的房間裏,四下無人。呂奉笙藏身在房子後窗邊,凝耳傾聽。他的耳力當然不如周東飛,但依舊比尋常人強了太多。裏麵,鬥狗場的那個管理人員似乎在向人匯報情況——


    “盧哥,今天玩兒得還算不錯。高加索吃了點藥,發起瘋來簡直像頭老虎,嗬嗬。很多人都買藏獒贏,所以咱們今天賺了百十萬。”


    電話那邊的“盧哥”,顯然就是呂奉笙要找的盧德偉。不知道盧德偉說了些什麽,這個管理員又說:“知道……好的……盧哥您放心,咱這條高加索好就好在說贏就贏、說敗就敗,而且即便敗了卻也能保證死不了,嗬嗬。要不然,也不值那三百萬的天價了,嗬嗬!……好的,我知道,一定把高加索的傷養好。”


    一晚上賺了上百萬,據說這樣的場子每周一次。作為一個城市級的大混子,一年下來的收入顯然非常可觀。不過呂奉笙也聽得出來,這樣的比賽是參雜了陰謀手段的。給烈犬喂藥,如同運動員比賽打興奮劑。而可以預見,下次這頭高加索再出來的時候,百分之九十的賭客都會押它獲勝。但是呢,這個管理人員說了,“說敗就敗”。所以,到時候慘輸的人又是一大批。


    十賭九騙,這很正常。


    不過,這條高加索烈犬卻還真是個活寶貝。有了這條狗,簡直就是鬥狗場的一顆搖錢樹。難怪盧德偉這麽看中,而且千叮萬囑要求照料好這條狗。


    “盧哥您現在還在夜總會嗎?……好,我這就去……”這管理員說罷,滿意的掛了電話。今天的業績不錯,一會兒盧哥一高興,指不定會賞點什麽。哪怕不賞錢,讓自己在夜總會裏消遣一晚上也不錯。皇後大道上的場子,裏麵的女人質量很高的。


    而呂奉笙卻由此得知,那個盧德偉就在皇後大道上的夜總會裏。找到他,不是什麽難事。


    ……


    一個小時之後,呂奉笙手提一個黑色塑料袋,雙手背在身後走進了那家夜總會。富麗堂皇,這是最簡潔的一種形容方式。呂奉笙取過燕京那赫赫有名的天上人間,覺得檔次也不比這裏高出多少,更不是心怡的浣溪沙所能比擬。


    夜總會裏麵,一派萎靡氣息。形形*的男女,揮灑著激情、演繹著墮落、品味著沉淪。這裏,有尋男女之歡的,有放縱high一把的,有嗑藥的,有酗酒的,仿佛這裏就是這座城市陰暗麵的縮影。


    吧台前,一個彪形大漢攔住一個衣著暴露、但貌似清純的女人,一邊喝酒一邊滿意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他很滿意,因為在場所有的客人,都是來給他送錢的。在這個銷金窟中,每個人的消費數額都不小。


    這個彪形大漢,就是盧德偉,一個徹頭徹尾的草莽混子。從街頭玩兒砍刀開始,曆經了不少的腥風血雨、你爭我奪。他餓過肚子,也奪過別人的飯碗;他被人玩兒過,也玩兒過更多的對手;他被人砍過,當然也砍過更多的人。後來一次偶然的機會,攀附上了閩粵大梟“黑龍”向延年。於是,在深川地下世界中,這個盧德偉異軍突起,一步一步打下了這樣一個家業。


    而他這樣出身的混子,自然更加珍惜自己的地位和財富,就像天鵝愛惜自己的羽毛一樣。


    今天,他的心情非常不錯。剛才鬥狗場向他匯報,一夜之間狂賺一百多萬。鬥狗場加夜總會,每年給他帶來的收入沒有一億也有八千萬。這個收入讓他豢養著一批生猛爪牙之餘,也擁有足夠的實力去揮霍。


    嗯,他在乎錢,但更喜歡花錢——隻要是花在自己身上。把錢花錯了一分,他會心疼。但要是為了自己的享受,一夜之間扔出去百十萬也不會心疼眨眼。極度吝嗇和極度奢侈這兩個極端的性格,在他身上完成了變態而扭曲的融合。這是暴發戶的心態,也是苦盡甘來之後對人生的瘋狂索取。


    在他不遠處,兩個體型勻稱、肌肉結實的家夥似乎隨意的站在那裏。熟悉盧德偉的人都知道,這是他的左膀右臂。十幾年來地下世界的掙紮中,這兩人為他立下了赫赫戰功。


    盧德偉愜意地喝了口酒,一隻手在身邊那女人的屁股蛋子上捏了一把,邪邪地笑了一下。而就在這時候,呂奉笙邁著均勻的步子,雙手背在身後就來到了他的麵前。


    “你,就是盧德偉?”呂奉笙從對方的眼神中已經得到確認,於是不等盧德偉說話,呂奉笙就繼續說道,“今後再敢踏進銀基購物半步,廢你一雙腿,記住了?”


    盧德偉先是一愣,繼而狂笑一聲,仿佛看到了世間最可笑的人。他身邊的女人則帶著一種憐憫的目光看著呂奉笙,或許在歎息這樣一個一表人才的男人,怎麽會做出這樣不知天高地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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