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珺走到梅石橋的跟前,正式地行了一個大禮。


    “你就是顧雲珺?”梅石橋說,“你就這樣住進溪兒的房間了?”


    “外祖父知道我?”顧雲珺避重就輕地問。


    “叫梅老爺。”梅石橋嚴肅地說,“你是我們霧神山選的人,真會不知?”


    “雲珺感謝外祖父的信任。”他還是叫他外祖父。


    “你為什麽而來?”


    “我來找九溪,我想與她共度一生。”顧雲珺認真的說,並沒有被他的威容嚇著。


    “你既然能找到這裏,應該知道她的身份吧?”


    “我知道。”


    “你知道她的身份你知道她的經曆嗎?”


    他搖搖頭。


    “你都不知道她的過去,怎麽與她共度一生?”


    “不管她是什麽樣的過去,未來我隻要與她共度餘生。”顧雲珺堅定地說。


    梅石橋看了看他,說:“沒有她的過去,哪有她的現在?你知道她的身體狀況嗎?”


    “我知道她有寒症。”顧雲珺說,他知道他們都在意這個。


    梅石橋沉默了一會,沒想到九溪把自己的寒症都告訴他了。


    “那你知道寒症是怎麽來的嗎?有什麽後果嗎?”


    “我不知道寒症是如何來的,我曾經側麵從陸先生那裏打聽過,他也不知道。九溪不想說,我可以不知道。但寒症的後果,她說過,說不能有孩子。”


    梅石橋看著他,他知道這樣的後果還能如此平靜,果然比普通人沉著冷靜。他開始慢慢講述梅九溪的過去。


    “她八歲那年,老夫疾病纏身,急需找下一位接班人,本是是她母親接替這個位置,誰她母親在她四歲的時候去世了。經過我們商量,讓她接受聖主的位置。”


    顧雲珺臉上露出了驚訝,她竟然八歲就接受了聖主的位置,而他八歲的時候正被送入京城,受製於人。


    “曆任的聖主都有自己不一樣的劍和劍法。她卻選擇了一種最厲害最快卻也是最傷人的劍法:寒冰劍。這種劍法需要寒氣才能激發劍氣。”


    顧雲珺在師父那裏聽說過這種劍法,那時他說有人曾習得此劍法,不用劍卻能刹殺人於無形,他沒想到師父說的那人竟是九溪。


    “本來她慢慢來,以她的悟性是可以練成的,但她急於求成,想用自己的劍法服眾。也是這樣寒冷的冬季,她赤腳站在雪中偷偷練。”說到此,梅石橋的臉上隻有悲傷。


    “百日之後,她果然練成了,但春暖花開的時候,她身體的熱氣再也沒有回來了。從那年開始,她的身體埋下了隱患。”


    顧雲珺沒想到九溪的寒症是這樣來的,他遞給梅石橋一手帕,他接過,輕擦了一下不知何時出來的淚水,繼續說:“隨著她長大,如果她好好養身體,是能養回來的,但每年她非要到各地曆練,十二歲那年,她到了冰天雪地的漠北,那時為了救下小雪,一次中了寒氣。從此她身上的寒症就再也沒好過。老夫一直都在為她尋求藥方,剛有些苗頭,她又下山了。這次一去就是四五年。”


    “她的寒症還有可能治愈嗎?”顧雲珺著急地問。


    “可能是有可能,但她得安心下來治療。你知道寒症治愈前不易受孕,即使受孕也有生命危險。再說一般男子也受不了她的寒氣,根本無法近身。你還想跟她一起嗎?”


    “我告訴過她,我們可以沒有孩子。”顧雲珺說,“您說的不能近身是什麽意思?”


    “你發現了嗎?她的身體很冷,就是你抱著她就像是抱著冰塊一樣。”


    “但是……我……我對她不是這樣的。”顧雲珺紅著臉說,“當她覺得很冷的時候,我的身體覺得特別熱,所以……”


    “你說什麽?”梅石橋大驚,搭上他的脈搏。


    “你是長期這樣還是偶爾發生?”


    “平時的時候都沒事,隻要接觸到她的時候就會發生。”他不好意思地說。


    梅石橋什麽都明白,原來真有這樣體質的人,他在醫書上看到這種罕見的體質,她竟遇上了。


    “就算你的身體沒事,但你們也可能會沒有孩子。不過她的身體這兩年在好轉,但不知道能不能治愈。”梅石橋不敢給他太多的希望。


    “如果說在孩子和她之間隻能選擇一個,我一定會選擇她。這事,我從來沒有猶豫,是她心裏有負擔。”


    “你的身份不一樣,你知道沒有子嗣會意味著什麽嗎?她因為有她母親的陰影,定是要找個一心一意對她的人,你覺得自己真的做得到嗎?”梅石橋沒有直接告訴他不能納妃。


    顧雲珺站起來,忽然在梅石橋麵前跪了下去:“請外祖父把她交給我,我一定會愛她護她,一輩子都不會讓她受傷害。”


    “可是,你是一國之主,子嗣問題不是像普通家裏一樣。”


    “我相信一切總有解決的辦法的,我們從益州到洛州,一路上也有很多困難,隻要我們用心,我相信能解決好。”


    梅石橋看著他,他的臉上沒有任何的猶豫。他能一路到雲州,他能為她闖霧神山,是不是可以相信他一回?至少他是第一個能讓九溪打開心扉的人。


    “但願你說的能做到。”梅石橋又想了一會說,“老夫就把她交給你了。”


    “謝外祖父。”顧雲珺內心狂喜,想不到外祖父竟答應他了。


    梅石橋拉起他,眼裏盡是淚水。希望她找到真心待她之人,不會像她母親一樣。


    “你出去吧,讓丫頭進來。”


    不一會,九溪一陣風一樣進來,帶來一陣的寒氣。


    “怎麽?擔心我欺負他?”梅石橋笑著問。


    “沒有,他皮實得很,不害怕被欺負。”


    “你跟他都……你怎麽也不告訴外祖父?”


    “他告訴您啦?”九溪紅著臉問。這個不要臉的人,這麽私密的事都說得出口。


    “我搭過他的脈象了,他是少有的即時性熱症的人,所以你對他沒有威脅。”


    九溪想這事她早就知道,如果會讓他受傷,自己也不會有第二次。她越想自己的臉越紅了。


    “外祖父這是同意了?”


    “他都這樣了,我還怎麽不同意?希望他說的話能做到。”


    “外祖父也讓我下山嗎?”


    “我倒希望留下你治療,但他能讓你留下嗎?”


    九溪想也是,他那樣固執的人,不達目的不罷休。


    “那外祖父的意思就是讓我跟他下山?”九溪笑著問。


    梅石橋笑著說:“你這丫頭,其實自己早就有決定了吧?就想到我這裏要台階。我會把新藥方給你,你帶著。至少有他在你身邊,我不擔心你病發了。”


    九溪聽著怎麽覺得他是自己的解藥一樣。


    “好,那過完年,我就跟他下山,他不能離開太久。”九溪的心裏還是擔心朝堂之事。


    “你心裏啊還是為他著想。”


    “他可是我選出來的人。”


    “你就嘴硬吧。”


    九溪出來的時候,顧雲珺一直在雪地裏等著。他看著九溪笑盈盈地出來,沒有比此刻更幸福了,他跑過去毫不忌諱地就抱起了她,在雪地裏轉圈。


    “你在雪地裏也不冷?”


    “冷啊,誰不冷?”


    “外祖父不是說你是什麽熱體質嗎?”


    “那隻有在接觸你的時候,平時可不會。”他偷偷地說。


    梅石橋在樓上看著雪地裏的他們在打鬧,很久沒看到這樣的場景了。


    很快霧神山的人都知道聖主有男人了。


    “你看你,現在外麵傳著那些話。”九溪拍打著他說。


    “這不是實話嗎?難道他們說錯了嗎?”他笑著問。


    “我覺得你的臉皮越來越厚了。”她說,“後山外祖父專門為我引來了一湯泉,他老人家為了我也是操碎了心。”


    “我跟外祖父說了,以後操心的事都歸我了。”


    “還沒怎麽樣就叫外祖父,也不知道道臉紅?”她說。


    “誰說沒怎麽樣了?”


    她又追著他打,一直隻談著天下事的他們忽然間像兩個孩子一樣。彼此都享受著人生沒有過的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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