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談結束,眾人各自散去。


    當丘雨回到二樓臥室時,發現淡藍色的史萊姆艾伊正趴在書桌上炫著一袋不知道從哪兒得到的薯片。


    “這是隔壁那個小丫頭給我的,艾伊可沒有亂翻東西哦......”見丘雨過來,艾伊扭著果凍一樣的身子解釋了一句。


    “沒......沒事的,您以後把這裏當成自己家就好了。”聽到艾伊的話,丘雨趕忙擺了擺手。


    艾伊這背井離鄉大老遠跑這兒來,孤零零一隻史萊姆在外,還挺可憐的。


    說實話,丘雨甚至有點同情她了。


    就算對方真翻了她也不會說什麽,況且對方明顯沒有這麽做。


    “這您說的,這就見外了吧......”


    艾伊炫著薯片,繼續懶洋洋說道:“你是主人的朋友,那當然也是我的朋友。”


    “朋友之間應該平等稱呼,我又不是你的長輩,沒必要,叫我艾伊就好了。”


    “況且我本來就不大,遇見主人那會兒我才剛誕生不久,她二十歲就成為傳奇女巫周遊世界了,按照這樣算,那我也才二十幾歲。”


    “對於我和主人這樣的長生種來說,二十幾歲就跟剛誕生的嬰兒差不多。”


    “看你的樣子也不大,頂多喊我一聲姐姐,用您都把我叫老了,不行不行......”


    聽著艾伊在那兒絮絮叨叨,丘雨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隻得點頭:“好......好吧。”


    她甚至有點哭笑不得。


    果然是女性生物嗎?


    沒想到艾伊竟然也會執著於這些東西,還是一隻講究的史萊姆。


    而且不愧是先知姐姐的使魔,連性格都和對方這麽像,隨和地讓人如沐春風。


    說實話,起初她還有點擔心自己這位魔法導師會不會有點嚴厲,現在看來這些擔憂完全是多餘的。


    不過她有點疑惑。


    人類和史萊姆應該不是長生種吧?


    先知姐姐果然已經強大到能強行延長生物個體的生命長度了?


    想要做到這點,在丘雨的認知中,有兩種途徑,要麽是通過什麽古老的獻祭儀式和邪神達成協議,要麽就是通過修行,將天地偉力歸於自身,證道封神。


    途徑一基本是瘋子和邪教徒喜歡幹的,效果立竿見影,但缺點是副作用也很明顯,先知姐姐明顯不屬於這類。


    那好像就隻有第二種了。


    想到這裏,丘雨感覺有點難以置信。


    她上輩子到底做了什麽,如今才會和先知姐姐這樣的人相遇並且成為朋友?


    怕不是成為女超人拯救了銀河係吧?


    “我有什麽能幫到娜迦姐姐的嗎?”


    想了一會兒,丘雨忽然將壓在心底許久的問題問了出來。


    先知姐姐給予她這麽多幫助圖什麽呢,而且對方都那麽強了,自己又能做些什麽來回饋對方?


    不是丘雨喜歡陰謀論,都說天下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和恨,這句話她是認可的。


    況且就算對方真的就隻是單純的善意,但出於禮貌,無論什麽都好,反正丘雨覺得自己至少也應該做點什麽。


    其實這個問題上次在雲海道場她就有機會向先知姐姐當麵問出來。


    但那會兒丘雨忽然被拉入那麽一個浩瀚神秘的空間,壓根沒做好準備,整個人都是懵的,根本沒想起來這回事。


    而且先知姐姐脫離了老婆婆偽裝之後,本體造型那種上位者氣場十分強大,光是看著就讓她感受到了壓迫感,難免有點緊張。


    各種因素疊加在一起,反正就沒問出來。


    聞言,艾伊抓薯片的觸手頓了一下,好像有些意外,但很快又恢複正常,繼續“哢嚓哢嚓”地造了起來。


    “嘿......還是個好孩子,主人看人的眼光果然還是那麽好,就跟當初在一眾使魔中挑中了萬中無一的我一樣。”


    “按道理來講,你現在隻是一位剛入門的初級女巫,實力還很弱小,而主人在我們那兒已經幾近無敵,你們根本連交集都不會有,更別說能幫她什麽。”


    說到這裏,艾伊沒有繼續延伸下去,反而話鋒一轉拋出了一個問題:“你是不是覺得,主人已經是無所不能的神明了?”


    丘雨想了想,不確定地點了點頭。


    先知姐姐目前在她腦海裏的形象確實與神明無異,但既然艾伊這麽問了,那就說明事情可能並沒有那麽簡單。


    所以她有點不確定。


    “就知道......其實在她晉升九環,登臨傳奇的那一天,我們也是這樣認為的。”


    艾伊有些無奈地笑了笑,繼續說道:“但過了一段時間後,我們又發現事實好像並非如此,距離最後那一步,始終還是差了些什麽。”


    “又過了許久,經過我們對各種遺跡古籍以及禁忌秘典的研究調查得知,那應該是信仰。”


    “想要踏出最後那一步,我們需要無數生靈發自內心的信仰之力。”


    “但在我們察覺這點的同時,也悲哀地發現,我們原生世界的信仰之力早就被七位正神瓜分得幹幹淨淨。”


    “你,懂我的意思吧......”


    丘雨聽得目瞪口呆。


    思考過後,有些遲疑地答道:“也就是說,如果娜迦姐姐想要踏出最後那一步,擺在她麵前的就隻有兩種選擇。”


    “要麽,擊敗原生世界的其中一位正神,掠奪屬於祂的那部分信仰之力,將之拉下神壇取而代之。”


    “要麽,就是想辦法從其它世界的生靈那裏獲取,從而彌補缺失?”


    ——啪!


    艾伊觸手末端分化成兩半,打了個非常人性化的響指,對得到主人認可的這個小姑娘越來越讚賞了。


    “沒錯,就是這個意思。”


    “怪不得能無師自通學會這麽多魔法,天賦是一方麵,腦袋瓜也很好使,不錯,有前途。”


    “盥洗室在哪兒?我想去泡個澡......”


    說了幾句讚揚的話後,見薯片吃完了,艾伊並沒有沿著這個話題繼續說下去,似乎將想象空間完全留給了丘雨。


    “哦......跟我來。”


    將史萊姆小姐帶去浴池後,丘雨回到臥室重新坐到了書桌前。


    回想起剛才和艾伊的談話,丘雨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先知姐姐竟然還不是真正的神明。


    距離真正踏出這一步,還差一項必要條件。


    信仰之力!


    這其實是種非常抽象的概念,不過也很符合丘雨對魔法世界體係的認知。


    信仰之力通常是指源於眾多信徒對某一位神隻、靈體或抽象概念如知識、正義等的信仰、崇拜和虔誠,所產生的超自然力量。


    神隻或靈體的力量和存在依賴於信徒的信仰,一個神明若失去了信徒,可能會變得虛弱,甚至消亡,而信仰之力的充盈則可以讓神明變得更強大。


    神明的力量直接來源於信徒的信仰。


    一個生物,例如凡人、半神、英雄或強大的魔法生物,如果能夠聚集足夠多的信徒,並且這些信徒對其有足夠的虔誠信仰,那麽這個生物就有可能通過吸收信仰之力來提升自身的力量,最終邁向神格化。


    在積累足夠的信仰之力後,再經曆某種儀式、考驗或蛻變,以獲得神格,從而轉化為擁有神性的神明。


    丘雨覺得,先知姐姐娜迦和艾伊所在的原生世界應該就是遵循類似規則。


    如果從這點出發的話,她或許真的幫上忙。


    天災亂世,邪教叢生。


    這是萬古不變的道理。


    在這方麵,楚幽那個“森羅萬象”不就是很好的例子?除此之外,這世界各地還不知道有多少類似的組織,隻是她沒遇見罷了。


    而在故事書裏,凝聚信仰最簡單快速的途徑,無疑就是成立教會吸納教眾,讓信徒們信仰自己。


    這放在現實中也一樣。


    既然如此,為什麽不能多她一個?


    但信仰的對象不是丘雨自己,而是先知姐姐娜迦,以娜迦的名義播撒信仰,讓她的尊名響徹這片大地。


    如果真這麽做了,她肯定是不需要什麽金銀財寶的,更不需要邪惡獻祭,隻需要那些得到幫助的人發自內心的虔誠信仰就行。


    這總不能算邪教吧?


    雖然這種事情對丘雨這種過分內向的人來說好像很勉強,但這好像也是她唯一能為先知姐姐做的了。


    不過這事肯定她自己說了不算,還要問過艾伊的意見才行。


    吃力不討好都是其次。


    要是幫倒忙那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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