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清晨,陽光明媚,微風拂麵,我和柴墨峰結伴而行,一同前往司徒家。剛踏進大門,便見到柳如煙一襲素縞,宛如仙女下凡般出現在我們麵前。


    她的頭發梳理成了靈蛇髻,沒有佩戴任何頭飾,隻簡單地用一條素色頭巾裹住,臉上也未施脂粉,清新脫俗,宛若一朵盛開在清晨的白蓮花。


    此刻的柳如煙,活脫脫像一個剛剛失去親人、身負重孝的女子。看到她這副模樣,我不禁心生擔憂,連忙走上前去,輕聲問道:“柳如煙,你千萬不要想不開做傻事啊!”


    然而,事情並沒有我想象得那麽複雜。柳如煙雖然嘴角掛著微笑,但那雙深邃的黑眸中卻籠罩著一層淡淡的憂傷。


    她似乎察覺到了我的關切,輕聲問道:


    “柴少夫人,為何這般看著我?”


    我頓時啞然失笑,眼角眉梢的笑紋中流露出一絲無奈之色。我輕輕歎了口氣,柔聲說道:


    “柳姐姐,你今日這身裝扮實在太美了,一身素縞,恰似弱柳扶風,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愛。”


    柳如煙的身體像被抽走了所有力量一般,緩緩地垂下了頭,她那空洞無神的眼睛,此時正死死地盯著腳下的地麵,仿佛要把它看穿似的。她那美麗而憔悴的臉龐上,彌漫著一股深深的、無法挽回的悲哀與無奈。


    她輕輕地開口說道:


    今天,她特意穿上這身素縞衣裳,其實背後隱藏著兩個重要的原因:


    其一,是為了悼念生她養她的母親方玉潔,方玉潔是她生母,整個柳家就隻有母親跟大哥如晨對她最好,可是如今阿娘在她還沒到七歲的時候就死於一場瘟疫,而她的嫡母司氏卻不讓柳如煙的母親入宗祠,每每想到這裏她的心就好像被捅傷一般難受。其二,悼念還沒有被柳世離與牙婆賣進窯子的柳如煙。


    柳如煙話剛說完,須臾之間,隻見一位身著棕色長衫、滿臉怒容的老者快步走來。他徑直走到柳如煙麵前,揚起手對著她那張白皙如雪的小臉狠狠扇了一巴掌,並大聲質問她為何要對自己的親姐姐下如此重手,心腸怎會這般狠毒!


    然而,麵對父親柳世離的斥責和耳光,柳如煙卻異常淡定。她緩緩抬起頭,輕輕擦拭掉嘴角溢出的鮮血,然後若無其事地直視著父親的眼睛,突然間仰頭大笑起來:


    “哈哈哈!親姐姐?”她的笑聲中充滿了諷刺和絕望。


    柳如煙一雙美眸圓睜,狠狠地盯著眼前這個男人,眼中滿是憤怒和失望。她的聲音因為激動而顫抖著,仿佛壓抑已久的情緒終於找到了出口一般,大聲控訴道:“柳世離,自我母親離世那日起,我便暗自發誓,定要將每件事都做到最好,以求能得到你們的認可!可結果呢?你那三房所出之女柳如雪,竟領著你其餘二子來欺辱於我!更可惡的是,他們竟敢當眾掌摑我整整五十巴掌!”


    說到最後,柳如煙的聲音已近乎嘶吼,淚水也不受控製地順著臉頰滑落:“你知不知道自打我被你賣進天香閣開始,我的生活就變得一團糟!我每天都像個丫鬟一樣被人呼來喝去,忙得不可開交!”她越說越激動,聲音也越發尖銳起來。


    柳如煙似乎已經無法抑製內心的憤怒和痛苦了,她猛地一甩袖子,將自己那傷痕累累的雙臂展現在眾人麵前。隻見她原本白皙的肌膚上布滿了猙獰的傷痕,看上去觸目驚心。


    然而,她並沒有在意周圍人異樣的目光,仿佛這些傷痛已經讓她變得麻木了。此刻,她隻想讓眼前的人明白自己所經曆的一切苦難。


    然而,柳世離的那雙銳利如鷹隼一般的眼睛裏,竟然沒有絲毫對自己女兒的憐憫之情。他冷漠地看著眼前的柳如煙,仿佛她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你和你那個低賤的婢女出身的母親方氏一樣,都不值得讓人憐憫!柳如煙,你還有臉在這裏哭訴?”柳世離的聲音冰冷而無情,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利劍,深深地刺痛了柳如煙的心。


    柳如煙淚流滿麵卻又帶著一抹嘲諷的笑容說道:


    “你有什麽資格提起我的阿娘!想當年,如果不是你無情地逼迫我在寒冷刺骨的空地上一直跪著,直到月亮升起,我的阿娘怎麽可能染上風寒!如果不是你當時惡狠狠地阻止任何人為阿娘請來醫生治療那可惡的風寒,她又怎會最終病死在榻上!”


    說到這裏,柳如煙的聲音變得哽咽起來,充滿了無盡的悲痛和對眼前人的怨恨。


    柳世離的胸膛劇烈起伏著,他瞪大了眼睛,滿臉怒容地看著柳如煙。他的手指顫抖著,指向柳如煙,聲音因為憤怒而變得發顫:“你!你竟然!你竟然對你的父親如此說話!”


    “父親”這兩個字飄進柳如煙的耳朵裏,竟然如此諷刺!仿佛一把利刃,無情地刺痛著她的心靈。她不禁想起了曾經與父親相處的點點滴滴,那些溫馨的回憶如今都已化作泡影,隻留下無盡的狠與失望:


    “跟你這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說話,直接就是在浪費我的時間!柳世離,我最後再跟你說一遍,我柳如煙自從被你賣進天香閣開始就與你們柳家再無任何關係!請你離開司徒家!”


    柳世離慘笑道:“柳如煙,那你與為父三擊掌,從此恩斷義絕!”


    【父女一擊掌:從此再非柳家人,如飛鳥與林別。】


    【父女二擊掌:恩情今日斷,似抽刀斷水絕。】


    【父女三擊掌:生死從此不相幹,若破鏡難重圓。】


    柳如煙的心髒仿佛被一把鈍刀猛然刺入,疼痛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她拉著我和柴墨峰走向自己的房間,我問她是否後悔這樣做,柳如煙卻沉穩地說道:“我毫不後悔,哪怕讓我牢底坐穿,我也絕不後悔!”


    我知道她這些年因為柳家受了不少委屈折磨,可她卻是做出來的事情,超出我們的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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