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過後,沐黎與君亦琛直接回了房間。


    “亦琛,接下來怎麽辦?”沐黎拿了瓶牛奶慢悠悠的喝著,邊走邊問。


    “娘子不是說要先去暖香閣嗎?”君亦琛想起下午沐黎說的事,便回了一句。


    沐黎點點頭:“暖香閣是得去一趟。”畢竟她還有錢在那呢。


    “不過現在倒是也不急。”沐黎笑了笑:“亦琛覺得今天那幾撥人,有必要去看看嗎?”


    君亦琛抿了抿唇,明白沐黎是什麽意思,猶豫了一下,他揚唇:“既然娘子有興趣,那便幫我去探探情況吧。”


    “早日弄清楚,早日回去。”


    沐黎聞言,很是滿意的點點頭:“我家亦琛真乖,那我們現在就走吧。”


    君亦琛失笑一聲:“好,現在去。”


    ————


    重華宮。


    兩人的第一站,是皇後宋玖鳶的重華宮,很湊巧的是,兩人在這大殿中轉了許久,也沒能找到通往宋玖鳶寢宮的路,卻偏偏遇上了匆匆趕來的南宮景弦。


    對於南宮景弦,沐黎之前隻是見過畫像,雖然很像,可畫像終究隻是畫像,神韻這東西,不是誰都能畫的出來的,再加上沐黎也沒有細看,所以並沒有很大的感觸。


    而如今見到人之後,南宮景弦與君亦琛,哪裏是很像,幾乎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若非要說哪裏不同,那便是兩人的氣質。


    君亦琛溫潤無害(沐黎眼裏的君亦琛),而南宮景弦,陰沉的麵容下似乎還藏著一顆暴戾的心,這便是沐黎的第一個感覺。


    兩人牽著手跟在南宮景弦身後,一路來到了內院,沐黎感受到手心處傳來的力道,輕輕的回握,無聲的安慰著。


    君亦琛微微垂眸,將自己的視線定格在沐黎身上,用那個小小的身影,裝滿了整個眼眶,整顆心髒。


    “兒臣見過母後。”前方傳來南宮景弦的聲音,緊隨而至的,是一道重重的拍桌聲,還有宋玖鳶怒不可遏的低喝聲。


    “本宮有沒有與你說過,不要讓人去騷擾那孩子?”


    南宮景弦驚愕的望著宋玖鳶,像是不曾想到她竟會對自己發這麽大的火。


    可卻也隻是一瞬,便自嘲的苦笑一聲,直接反問:“母後為何生這麽大的氣呢?”


    “您從不曾告訴過兒臣,兒臣還有個兄弟,如今兒臣不過是想看看自己的兄弟而已,何錯之有?”


    “混賬東西!”宋玖鳶氣急,“你此話是在怪本宮嗎?”


    “本宮不曾告訴你,是因為本宮從未想過,那個孩子能活下來,你是當本宮故意瞞著你嗎?”


    南宮景弦冷冷的笑出聲,對於宋玖鳶的話,一個字都不信。


    “母後,您真把兒臣當三歲孩子了嗎?”


    “您自己生的孩子,能不能活下來,您不知道嗎?”


    “您不僅讓他活下來了,您還將其寄養於北陵皇室,給他謀下了北陵皇帝第七子的名頭。”


    南宮景弦眼眶泛著猩紅,看著上首的宋玖鳶哪裏還有半分母子之情?


    “母後,您之所以一直不曾言過那個野種,不過是因為在這之前,他是個傻子而已!”


    “所以您才會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您就當自己不曾有過這麽一個孩子,您甚至連自己都騙,又何論兒臣呢?”


    他冷冷的笑著,話語中是滿滿的恨意,對宋玖鳶的恨,對君亦琛的恨。


    “如今他不傻了,所以您覺得他又可以利用了,就如之前您對兒臣的教導一般,我們......”


    “都不過是您用來討父皇開心的棋子罷了。”


    說著,他頓了頓,看著宋玖鳶已經徹底黑下的臉色,笑的愈發的癲狂:


    “您現在是想將他接回來嗎?想讓他來替代兒臣的位置,是嗎?”


    “可惜啊......”


    “兒臣早就不再是以前那個,被母後握在手心的孩子了,既然母後已經鐵了心要將那個野種找回來,那好啊......”


    “我們拭目以待,就算兒臣弄不死那個野種,也絕不會讓他輕易回到母後的身邊。”


    “他永遠都隻會記得,是母後您拋棄了他,不要他,還派人殺他。”


    “兒臣知道母妃厲害,可母後別忘了,兒臣是被您親手教養長大的,兒臣才應該是那個跟母後最親的人。”


    “母後怎麽能對一個野種念念不忘呢?”他不忿,不解,憤恨。


    “您讓人截殺了兒臣派去的殺手,是,這宮中都是母後的人,兒臣自知不如您。”


    “可宮外的呢?母後您又能截殺多少呢?”


    他說的輕狂,笑的猖狂,在一批又一批的死士派出去便再無回音之時,他本就所剩不多的理智便已經近乎淹沒。


    可他還抱著一絲絲的僥幸,或許是那個野種太厲害,不是說他娶了一個很厲害的娘子嗎?


    或許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自己派去的死士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敗。


    可當一個還剩下一口氣的死士被人暗中送回,當宋玖鳶的傳話來到東宮時,他再也沒有辦法欺騙自己。


    那個曾經被他奉為神明,以其為目標的母後,如今的心已經徹底偏了,偏向了那個自己從未謀麵的‘兄弟’。


    他也想冷靜,也想籌謀,可,當宋玖鳶不問緣由的質問突起之時,他腦中那根弦便崩了。


    反正宋玖鳶也不會對自己如何,至少在那個野種回來之前,她不可能會動自己。


    她如今還隻有自己一個兒子,在父皇那裏,也隻有自己才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沒了自己,她的皇後之位又能坐多久呢?


    她想要父皇的愛,就不可能會動自己,沒了他,父皇遲早會厭棄了她。


    這可是皇宮,後宮佳麗三千,最不缺的便是美人。


    然而,上首突然傳來了斷斷續續的冷笑,宋玖鳶看著下方的南宮景弦,眼裏,心裏皆是失望。


    一直到最後慢慢變得安靜,眼神也由失望轉為了麻木,殿中也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落針可聞。


    “你就是這麽想本宮的嗎?”不知道過去多久,宋玖鳶終於開口了,語氣沒有了之前的怒氣衝衝,隻是很平靜的問著。


    “嗬......”南宮景弦冷冷的嗤笑:“母後覺得,兒臣應當如何想呢?”


    然而,宋玖鳶突然笑著搖了搖頭:“不,以你的腦子,你想不到這些,也說不出這些話。”


    話音一頓,宋玖鳶的語氣也突然變得冷冽:“說,是誰在你耳邊胡說八道?是不是蘇檸玥那個賤人!”


    “蘇檸玥?”南宮景弦望著上首的那個人,神色語氣皆是嘲諷:“丞相府都被母後您鬥倒了,蘇檸玥算什麽東西?”


    “不是她,那是誰告訴你,你還有個兄長的?”宋玖鳶騰的突然起身:“本宮都不曾知道那孩子還活著,你到底是如何知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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