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向南眼裏有著苦澀和心疼。


    世間人各有各的苦,薑恬早已下了過去那些沉重的東西,他反而有些放不下。


    薑恬最近喜歡上了摸他的頭,這次她又忍不住摸了摸:“行了,我早就苦盡甘來了,現在生活很安穩,我很喜歡。等我的手好了,就重新找個工作,到時候一切都會好起來。”


    路向南心裏泛著酸楚。


    薑恬摸了兩把他的頭發,突然提起了另外一件事:“你打算什麽時候回去?”


    路向南猛地看向她。


    “你的事我不想管,但你年紀輕輕的,不能老在工地浪費光陰,早點回去。”


    路向南看著她:“你想讓我回去嗎?”


    薑恬對他笑了笑:“不是我想不想,而是你一定要回去。小南,你不屬於這裏。”


    路向南沒有再開口了。


    他講不清自己是什麽樣的心情。


    他想留在這裏,可是以什麽理由留下呢?


    他的大學還沒讀完,身上連錢都沒有。


    走之前,他請了長假。


    他親生父親要逼著他退學去國外,但他本人沒到,辦不了手續,這才拖到現在。


    可他的學業總得繼續。


    跟薑恬的遇見,明明在他的意料之外,卻又擊中了他的心。


    路向南試探著問:“如果我想留下,你會同意嗎?”


    “別傻了,臭小子,你不屬於這裏。”


    路向南的心裏七上八下的。


    薑恬好像有些困,看著電視,慢慢地合上了眼皮,呼吸也變得深了一些。


    看她躺在沙發上睡著了,路向南想叫醒她,卻又覺得她的睡顏很美,忍不住一直看。


    過了一會兒,他拿起了旁邊的一條毯子,慢慢給薑恬蓋好。


    他給她蓋好毯子,就勢蹲到了那裏。


    在這個風平浪靜的夜晚,路向南的內心一點都不平靜。


    他的腦子裏充斥著無數的想法,一瞬間散去,一瞬間聚起。


    最後,他的視野,全都被睡著的薑恬占據了,再也沒有別的心思想其他的。


    他慢慢地湊近,湊近……


    路向南的心裏好像分裂出來了兩個人,一個人讓他快點回歸到原地,否則一切都無法挽回了;另外一個慫恿他快點親上去,否則他們之間什麽都不會有。


    路向南的身心被邪惡的那一方漸漸占據,他和薑恬的距離越來越近。


    隻差一毫米,他的唇就會印到薑恬的唇上。


    就在這一刻,薑恬緩緩睜開了眼睛……


    一瞬間,世界都寂靜了。


    ………………


    客廳還是那個客廳,人還是那兩個人,搞笑綜藝仍然在播放著。


    薑恬和路向南誰都沒說話。


    他們的關係在這一刻已經不能再維持表麵的和諧,平靜打破,內裏浪潮澎湃。


    喝她杯子裏的水,還可以搪塞過去,想親她,被她精準抓到,再也找不到任何理由去掩蓋。


    路向南沒有開口,但他身上出了一層又一層的冷汗。


    他想起鄭菲菲的叮囑,薑恬不喜歡拖泥帶水。


    如果他們的關係維持在親人的層麵上,那他可以長久在她身邊占據一個位置。


    但如果是愛情,眼裏容不得沙子的薑恬,也許會在這個夜晚就把他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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