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過去時,那邊除了行人,已經空空蕩蕩。


    除了地上殘留的血跡在告訴路人,這裏曾經發生過一場車禍。


    周晏城手攥起了青筋。


    他傻了。


    他應該立即去醫院,來這裏能找到什麽?


    幾個小時之前發生的車禍,人肯定早就送去了醫院。


    咬著牙,忍著內心的慌亂,周晏城轉過身,一步一步艱難地往路口走。


    他要打車。


    然而,剛走了幾百米,他就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周晏城?你傷沒好跑出來幹什麽?”


    周晏城迅速轉頭。


    薑恬正站在那裏,疑惑地看著他。


    不僅安然無恙,她手上甚至還提著一隻雞。


    張了張嘴,周晏城想說什麽,卻陡然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轉眼間不省人事了。


    一天後。


    “腦震蕩還敢跑步,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薑恬陪著周晏城從醫院出來。


    他暈過去以後,薑恬嚇壞了,就把他送到醫院來了,幸好及時就診,醫生說不會留下後遺症。


    “你還真以為自己是超人?”


    薑恬的絮絮叨叨沒有在腦子裏停留很久,他為什麽會跑出去,甚至連自己的傷都忘了的原因,周晏城沒有告訴薑恬。


    他已經覺察到自己的不對勁。


    他會為了一個不相幹的女人急成那樣嗎?


    那時心髒緊張到驟停的狀態,他到現在都沒法忘記。


    這是不對的。


    他不應該對薑恬有任何特別的情感。


    周晏城眼神中閃過了一抹鋒利。


    那天的酒醉情迷,昨天的驚慌失措,都該被糾正。


    於是薑恬發現,周晏城回去後,又恢複了不近人情的模樣。


    她花費了三個小時,辛辛苦苦燉的雞湯,都端到桌子上了,周晏城竟然拒絕了。


    “薑小姐,我想我們還是要好好談一下。”


    雞湯的香氣氤氳了整間屋子,周晏城以一種冰冷的目光看著薑恬。


    薑恬不明所以,她摘下了圍裙:“你又想跟我談什麽?”


    “既然我們的定位是同居室友,那你沒必要照顧我。雞湯你自己喝了吧,以後你要是想強行用其他借口給我塞東西,我也不會要。”


    “希望我們能保持距離。”


    薑恬聽呆了。


    她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你這是什麽意思,你是為我受的傷,我得負責照顧你。”


    “跟你沒關係,腦震蕩是由於我工作中的失誤造成的,你不必把問題攬在自己身上。”


    周晏城的表情甚至可以被稱得上是冷酷。


    “你的傷不能不管,等你把傷養好了,我一定不會再過問你的其他事。”


    薑恬抿了一下嘴唇,手指不自覺地絞緊。


    周晏城心中產生了一種連他都不明白的痛感。


    “不用,從今天開始,我們還是繼續保持兩清的狀態。床你來住,我繼續睡沙發。”


    周晏城語氣生硬得厲害,他的話更像是命令,不容置疑。


    本以為這樣會震懾到薑恬,然而……


    周晏城在看到薑恬的眼淚時,心瞬間揪緊。


    “周晏城,你可能不明白,但我要告訴你,我不想欠任何人的人情,誰的都不想。從很小的時候開始,我就是一個人長大的,住了你的房子,我已經很愧疚。”


    “不是因為我,陳烽烈不會針對你,不是你說沒必要,就可以把這件事抹消。”


    “隻有你的傷好了,我才能毫無心理負擔地跟你相處。”


    薑恬努力眨眼睛,想把眼淚憋回去。


    任誰真心對待一個人,對方一會熱,一會冷,一會兒打擊她,要劃清界限,都受不了吧。


    強逼著自己扭過頭,周晏城不再看她:“我不需要你為我付出,如果你真想對我好,那就把我當陌生人。”


    “如果你非要這樣,那對不起,是我會錯意了。”


    說完,她起身,把好不容易燉好的雞湯全倒了。


    空氣不是一般的凝滯。


    周晏城的唇緊緊抿著,臉色帶著一種說不出來的僵硬。


    晚上,周晏城躺在沙發上。


    薑恬坐在離他不遠處的桌子旁,用胳膊撐著頭。


    兩個人誰都沒說話。


    周晏城強迫著自己閉上眼。


    既然他該說的說了,她做什麽,跟他沒有半點關係。


    他就這麽想著。


    可一點都睡不著。


    兩個人同處於一個空間,氣氛卻無比的壓抑。


    不知道過了多久,周晏城還是睜開了眼。


    他眼神的餘光在看薑恬。


    她好像很困倦,在那裏坐著都要睡著了。


    頭一點一點的,胳膊撐不住了,又一下驚醒。


    周晏城真是不懂,她到底在圖什麽?


    嘴上說著不管他,可還是為了他的身體,陪他一起在客廳熬。


    又忍了半個小時,已經是淩晨了。


    薑恬還是沒有回去睡覺。


    她就坐在那裏,穿著短袖短褲,夜裏風有些涼,她迷糊著用手搓了搓胳膊。


    周晏城終於忍受不了了,他猛地從沙發坐起來。


    “你去床上睡。”聲音裏帶著壓抑的怒火。


    “怎麽了,是我妨礙到你了嗎?”


    薑恬被他驚了一下,立即清醒了。


    被她氣到了,周晏城盯著她:“你在這裏,我睡不著。”


    “我沒有出聲,也沒有打擾你,你不用用這種借口來搪塞我。”


    薑恬一點都不信他。


    周晏城被氣笑了。


    他站起來,走到薑恬身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我說過了,我的傷不需要你來負責,更不需要你為我做什麽貢獻。大家都是成年人,心裏有一杆秤。”


    薑恬深吸了一口氣:“好,那你說怎麽還你的人情債,隻要我能做到。”


    周宴城能從她的表情中,看出她隱藏得極好,卻又敏感的自尊心。


    一個人長這麽大,除了她的媽媽,從沒有人對她好過,對誰都涇渭分明,別人對她好一分,她要還回來十分。


    她好像很明白這個社會的處事原則,卻又好像不明白。


    他難得不知道該怎麽做。


    “如果你想趕我走,那我明天就走。”


    周晏城眼眸變得極深:“你非得逼我嗎?”


    薑恬此刻已經隱藏好自己的受傷。


    她站起來,仰頭看他,繃緊了嘴角:“對不起,可能是我做錯了,我現在就——”


    她的話還沒說完,周晏城已經捏住了她的下巴,用力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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