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識走過去,就看到薑恬的手指在滴血,旁邊的菜刀上同樣有著血跡。


    一看就明白了。


    這套房子周晏城住了一段時間,他很快找到創可貼,默不作聲地遞給了薑恬。


    薑恬臉色漲紅,語氣尷尬:“我一隻手不太方便,可以幫我貼上嗎?”


    周晏城沒說話,沉默著給薑恬貼好。


    薑恬指如青蔥,纖細白嫩,一道鮮紅的傷痕在上麵,觸目驚心。


    “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我本來想給你做飯。可……對不起,我會好好學的。”


    薑恬低垂著眸子,十分的難為情。


    周晏城一怔,他沒想到薑恬是想給他做飯才把手弄傷的。


    他終於有意識地細細打量薑恬。


    她的五官不過清秀,生得卻極白,低頭時,脖頸如同精美白瓷。


    洗漱時,周晏城在心裏打了打草稿,等他從衛生間出來,就對薑恬說道:“有空嗎,我想跟你聊聊我們的婚姻。”


    兩個人坐在客廳裏。


    房子極小,客廳自然狹窄,薑恬坐在沙發上,周晏城坐在她對麵。


    薑恬一直低著頭,看不清她的神色,卻能感知到她的局促。


    捋了捋心中所想,周晏城緩緩開口:“我們是因為什麽結的婚,我想你應該知道吧?”


    薑恬靜靜打量他一眼,緩緩點頭。


    “你和我之間沒有感情,不過被逼到絕路才湊到一起。所以我想給我們這段婚姻定個期限,等到兩邊的合作結束了,我們就悄悄領了離婚證,和平分開,你覺得怎麽樣?”


    薑恬小聲問:“所以你不想跟我做真正的夫妻,對嗎?”


    “……對,在這之前,我們是陌生人,沒有感情基礎的婚姻,注定走不長久,不如先約定好。”


    思考了一下,薑恬點點頭:“好,那就這樣吧。”


    曾經在法律上被坑過的周晏城,把他準備好的合同拿出來。


    “那你看看這份合同,半年後離婚,到時候這套房子歸你。簽了合同,半年後誰不想離婚,就要賠給對方一千萬。”


    薑恬聽到房子時,表情吃驚,隨即使勁搖頭:“……不用,我不要這套房子,你不需要給我,我什麽都不要。”


    周晏城動作一頓,試探道:“如果你不要,別的我給不了你。”


    他當然還有些資產,但他不想暴露。


    “我什麽都不要,就這樣吧,我們半年後離婚。你能收留我半年,我已經很感激了。”


    周晏城怔了一下,隻好點頭:“那我去把合同修改一下。”


    等修改好的合同出爐,一式兩份,兩人一人一份,算是成了。


    既然合同簽完了,周晏城心頭鬆了一口氣。


    他不可能跟不喜歡的女人共度一生,薑恬這麽聽話,是個意外的驚喜。


    正事談完了,還得談談瑣事。


    “以後我每個月給你五千元,可以嗎?”


    周晏城詢問薑恬。


    他破產了,對他的折磨還沒結束,目前他還在周家的某個分公司裏上班,為了韜光養晦,周晏城暫時不打算離職。


    五千元是在他現今能拿到的薪資的基礎上說出來的。


    薑恬睜大眼睛:“你為什麽要給我錢?”


    周晏城一下子被問住了,他猶豫一會兒,說了實話:“既然我們兩個人目前住在一起,你沒有工作,我不可能看著你餓死。”


    他的話好像把薑恬逗笑了,她翹了一下唇,露出了一個小小的酒窩:“我有工作,我是個插畫師,雖然每個月拿不到多少錢,負擔自己是夠的。不需要你給我錢。我們不是……真夫妻,沒必要患難與共。”


    周晏城對薑恬除了身份的了解,其他幾乎為零。


    他看出薑恬並不想接受這筆錢,選擇了一個折中的辦法:“那我把錢放在櫃子裏,你需要用隨時可以去拿,隻要後麵補上就行,這樣可以嗎?”


    他都退一步了,薑恬也跟著退了一步:“好。”


    又想了想,周晏城繼續說:“我時常加班,吃飯時間不固定,你不用給我做飯。”


    他的視線落在薑恬藏在創可貼的手上,意味很明顯。


    薑恬咬了咬嘴唇,沒有表態。


    周晏城以為她默認了,就問她還有什麽別的需要一起商量的。


    薑恬抬頭:“你去臥室睡吧,我在沙發睡,你個子太高了,在沙發上睡不開。”


    周晏城當即拒絕:“不用,我睡得還行。”


    “可你連腿都伸不開……”


    “沒關係,這件事就這麽決定了,還有其他的要說的嗎?”


    薑恬看他意誌堅決,有些不敢反駁他。


    “沒什麽,我想問家裏有什麽需要我做的?我算是白住你的房子,租金那麽貴,想為你做點什麽。”


    周晏城搖頭:“沒什麽需要你做的,照顧好自己就可以。”


    他都這麽說了,薑恬擰著眉頭想說什麽,卻並沒有再說。


    看出她欲言又止,周晏城沒給她再發言的機會。


    不過相處半年,兩人距離越遠越好,他不希望別人跨越他設置的邊界。


    看了看表,周晏城收拾了一下就去上班了。


    到了公司裏,很多人都用看熱鬧的目光看著他。


    誰不知道周家的幼子被放棄,隻能窩在他們這家小公司打工,還娶了比他大九歲的二婚女。


    “新婚燕爾,感覺怎麽樣?”


    一個遠支的親戚看到周晏城來了,拍了拍他的背,對他擠眉弄眼。


    周晏城沒有回答,他坐下,麵色冷漠,開始辦公。


    感受到他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氣場,其他人冷哼一聲,沒有再繼續試圖跟他交流。


    看他老老實實的,大家可別忘記了他之前多狠。


    忙完了一天的工作,周晏城到點就走,等他回到那套小房子,一進門,差點認不出來。


    這套房子很老了,房齡有幾十年。


    周晏城隻需要幹淨衛生的環境,並不在乎房內裝修怎麽樣,不過是一個臨時的避難所,他沒當成他的家。


    他一回來,發現地板明亮,暗沉的沙發枕套和窗簾都被換掉了,換上了另外一種讓人舒服且顏色柔和的亮色。


    窗台擺著一盆花,夜風一吹進來,帶著潮濕和寧靜的味道。


    房間還是那麽大,但家具的擺放被改過了,從前的狹窄一去不複回,窄小的客廳都有了一種空曠開闊之感。


    門上還有幾個很可愛的小貼紙,很有趣味。


    光線暗沉的燈也被換掉了,取而代之的是暖黃的燈光。


    本來是一套沒有任何亮點的老房子,如今卻顯得溫馨且安寧。


    周晏城白天收到過薑恬的信息,說她想把房間打掃一下,稍微改一改,問他可不可以。


    不是重要的問題,周晏城隨便發了可以,就把手機放在一邊了。


    沒想到一天的功夫,整套房子都大變樣了。


    就在他愣神時,衛生間傳來了薑恬的聲音:“是周晏城回來了嗎?”


    聽她叫自己的名字,周晏城應了一聲:“嗯,回來了。”


    “你可以過來幫幫忙嗎,我正在洗澡,突然沒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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